23.二十三

孟苒不會提那天的事，沉在心底比說出來讓人尷尬更好，看破不說破，是涵養。

季寧沒提那天的事，也許還有很多事是她不知道的，季寧不提，也許是不做多想，也許是跟她想法一致，免得讓人尷尬。

或者，也許季寧會喜歡許驍驍，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回來后直接上了樓，齊樂給她開的門，進來后大家都看向她。

孟苒淡淡道：「你們這樣盯著我，我身上有錢？」

夏天努了努小嘴，又低頭玩遊戲。

她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機隨意看著。

不一會兒有人敲門，齊樂開了門，是皮爾斯導演。

大家都站了起來，皮爾斯進了裡間，厲少南並未起身，坐在床上打了招呼。

皮爾斯明天下午飛莫斯科，今天全組殺青，晚上有一趴，問厲少南能不能去。

按現在的情況厲少南是不會去的，但皮爾斯親自來邀，面子還是要給。

皮爾斯臨走時還邀請大家一起，夏天很高興，這兩天悶壞了，有趴玩她才不會不去。

大家回了各自的房間換衣服，然後在大堂集合。

夏天給自己化了個漂亮的妝，又強行按住孟苒給她也化了妝。

孟苒幾乎是淡妝出門，今天這妝比她平時稍重了些。

夏天在衣服堆里比來比去，給孟苒挑了件非常漂亮的裙子。

「夏小天，現在是冬天，你讓我穿裙子。」

「冬天一樣能穿，裡面穿個打底褲。你看多漂亮啊，你穿上一定能吸引很多目光，少南哥一定會更喜歡。」

「夏小天，你去死吧。」孟苒把裙子直接扔在夏天臉上，轉身拿出自己的衣服穿上。

夏天白了她一眼，「以前你每次要出門不得捯飭兩個小時，我要不在你就視頻問我哪件漂亮，怎麼，現在不喜歡厲少南了，就開始放任自己穿得跟個掃大街的似的。」

孟苒臉黑升級，夏天沖她吐了吐小舌頭，哼了一聲跑了出去。

鎖好門，出來后發現電梯已經下去了，算你跑得快。

孟苒等了另一個電梯，下了樓大堂已經很多人。

打了招呼，人陸續都下來，厲少南和庄薇同一電梯下來的，庄薇直接向她走過來。

酒吧還是上次那家，看來上次玩得很盡興，所以又來了這家。

整個劇組的人幾乎都來了，比上次人還多。

一樓二樓，放眼望去，每一眼都能碰到臉熟的。

皮爾斯先發表一通感言，又敬了演員們酒，大家陸續喝開，他又特意敬了厲少南和吉爾森。

雖說這次厲少南是為了救孟苒受的傷，但也是工傷，也是劇組失誤。其實他並不想承受過多的感激，如果換做其它人，厲少南也不會給自己找罪受。

孟苒看著厲少南一杯接一杯的酒，沖不遠處的齊樂使個眼色，齊樂聰明，起身去替厲少南擋了幾杯。

厲少南看向她，孟苒拿了蘇打水遞了過去。

孟苒站在二樓圍欄處看著樓下扭動的人群，妖嬈的美女扭動著性感的身體，勾人的眼神好像四處搜尋著她們今晚想要的目標。

夏天果真是那句話，「太污，沒眼看。」

「巴黎就不污？」

「人家玩的是浪漫，即使**也調出一手情調來。」

「最終目的不還是一樣。」

「約炮唄。」

孟苒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抽搐了下，庄薇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拍了拍夏天的肩膀：「夏小天，孟苒說你污，我今天才見識到。」

「那換個說法，請你吃飯，怎麼樣。」

「這個委婉點，行。」

站了會兒，孟苒回頭目光不自覺的瞄向厲少南那邊，顯而易見，又端起了酒杯跟別人喝了起來。

孟苒咂了下嘴角，全身都是傷處，淤青還沒消腿還有腫的地方，這樣喝下去傷何時能好。

孟苒走了過去，什麼也沒說伸手把他手裡的杯子搶了下來，帶著斥責的眸子看著他。

旁邊的人哈哈大笑，然後說自己的錯自己的錯，便走開了。

厲少南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是情願的。

孟苒白了他一眼，把杯子放下便走開。

妮娜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遞了她杯酒。

孟苒道了謝，喝了一點。

妮娜說厲對她很好，顯然他倆的事劇組人大概都知道了些，也只能聳肩，不知說些什麼。

簡單聊了幾句，妮娜又去跟其它人喝酒。

夏天又跑來：「孟小苒，我就說那個妮娜不是好東西，你看，又勾引少南哥去了。」

孟苒下意識的轉回頭看向裡面，確實，妮娜正坐在厲少南身邊，兩人交談著什麼。

「欸，跟你說話呢。」夏天見她不為所動，推了她一下。

「厲少南不是妮娜的菜。」

「你是當沒看見，還是故意的。你看她那眼神，飄著呢。」

孟苒長嘆了口氣，「妮娜年中才宣布出櫃。」

夏天驚訝的嘴巴張成了O型，這個她真的沒聽說。

「這麼個美人出櫃可惜了，多少喜歡她的男人和影迷哭暈在廁所啊。」

「剛才說她不是好東西，現在就惋惜，你要不要這麼沒立場。」

「我哪知道她喜歡女人啊，不過看起來這氣場，估么著是上面那個。」

「別談論人家的私生活，不禮貌。」

夏天撅著小嘴，「娛樂圈本來就是八卦重地，她能宣布出櫃，勇氣可佳。」

「不是所有人都藏著掖著的，這種人活得洒脫，不在意外界的風言風語，活出的是自己。」

夏天轉頭看了眼妮娜，現在越看越順眼了。

妮娜活得洒脫，甘願在事業最鼎盛時期宣布這樣一枚炸彈，確實很讓人佩服。

不過仔細想想，她的家人也會反對吧，但能頂著強壓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是多麼大的勇氣。

孟苒其實還是很羨慕妮娜的。

孟苒站在外圍，思緒有些混亂，腦子裡閃過很多東西，但大多並不太開心。

手臂上偶爾還在酸痛，提醒著她，那一天，是他救了她。

也許，這也是一種勇氣，不懼生死的勇氣。

孟苒轉回頭，目光看向正在談笑風生的男人。

這幾年，厲少南表面變化不大，但內里還是成熟沉穩了很多，目光中透露著不符他年齡的成熟度。

她不知道厲少南這幾年過的好不好，但她，確實沒有一天好過。

皮爾斯沖她招了招手，孟苒走了過去。

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孟苒一看，是皮爾斯和厲少南中間的位置。

她站在一邊沒有要坐下的意思，皮爾斯又拍了下身邊的位置，讓她坐過下。

孟苒沉了沉呼吸，末了，過去坐了下來。

皮爾斯遞給她一杯酒，孟苒接了過來。

皮爾斯沒有說話，而是抬手沖她和厲少南端了杯子。

孟苒不解，但還是與他碰了下杯，他又與厲少南碰了下杯，然後自己喝了酒後笑了笑。

她大概明白了皮爾斯的意思，只能笑笑。

***

厲少南酒沒少喝，找了個空閑，下了樓。

庄薇跟他一起，推開後門，找了個安靜的地兒透透氣。

厲少南在椅子上坐下，庄薇拿出煙遞給他，自己也點了一支。

「你還愛她對吧，以前不確定，你們倆一個裝不熟一個裝沒看見的，可是那天……」庄薇頓了頓，吸了口煙，「多大的勇氣，能拋開生死衝過去。」那種情況下誰也不能判斷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衝過去是內心真實反應。

其實她當時有被震撼到，甚至，羨慕和惋惜。

厲少南抽著煙，一時沒回話。

「如果當初我沒那麼年輕氣盛，就不會到這種後悔卻無法挽回的局面。我是不希望你們後悔，這是一個過來人的經驗。」

「我只是見不得她受傷。」

厲少南狠狠的吸了口煙，然後仰著頭，眸光一片渾沌。

兩人坐了好一會兒，孟苒出來看到他們倆先是一怔。庄薇看到她，沖她招了招手。

孟苒走了過來，庄薇便起身，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然後自己走了進去。

孟苒低著頭，把玩著手裡的水瓶，厲少南轉頭看向她，末了，從她手裡拿過水瓶，擰開蓋，咕咚咕咚，幾口便把水都喝光了。

冷風吹進身體里，孟苒裹緊大衣，目光望著一片夜色的蕭瑟景緻。

「冷嗎？」他問她。

「還好。」她回他。

「冷就進去。」

「你不回去？」

厲少南搖了搖頭：「回去還得喝。」

孟苒點點頭。

坐了會兒便感覺到了冷意，孟苒起身活動活動，目光在四周沒什麼目標的瞎轉著來化解自己微微尷尬的處境。

厲少南見她往另一邊走去，便起身跟了過去。

這裡是酒吧後院停車場，除了一輪彎月照明，整體還是漆黑一片。

孟苒還要往前走，厲少南一把拉住了她。

「別過去。」

「是不是有小偷，感覺車在動。」

「不是，回去吧。」

厲少南拉著她往回走，孟苒不死心的回頭，突然聽到一聲女人發出的尖叫，她雖然沒聽過，但大概也懂了那是什麼。

臉頰瞬間滾燙，被他攥著的手腕處好像都火燒一般的燙。

開了後門進去，厲少南才鬆開她，低頭看她臉頰臊得通紅，唇，漸漸上揚一個好看的弧度。

抬手拍了下她的腦袋：「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