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關於課程的難易問題

晴明在召喚出巨怪之後的幾天里還是會陷入鬱卒狀態。

具體表現是，能不說話就不吭聲，獨來獨往、飄來飄去，就好像幽靈一樣。

德拉科倒是「湊巧」的在圖書館/長廊/湖邊等各種地方碰到他，話題左拐右拐總是能回到關於陰陽師的問題上。

這些東西恐怕只有禁丨書區才能查到資料，至少目前為止，這個有些神秘的男孩子還是讓他非常感興趣。

「那你能召喚出澳洲蛋白眼么？」

「不能。」

「挪威脊背龍？」

「不能。」

「燕尾狗？」德拉科不死心的追問道。

「馬爾福先生，」晴明嘆了口氣看向他：「我只是累的不想說話了而已。」

馬爾福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乾巴巴道：「其實……你可以叫我的教名。」

「好吧德拉科，」晴明隨手把頭髮捋到耳後，看著乾枯的發尾悶悶道：「現在我可以回去睡覺了吧？」

雖然母親勸慰的話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晴明還是提不起勁來。

他夜裡總是夢見一群巨怪圍住他，或者家裡冒出幾十隻座敷童子，讓他可以半夜嚇得跳起來。

大人們說，睡眠不足這種事會影響學習。

於是魔葯課上，晴明終於還是出岔子了。

歡欣劑。讓人幸福滿足的神奇藥水。

需要流液草、非洲樹蛇皮、阿爾巴尼亞縮皺無花果、咕咕椒等原料。

這一次不是兩人合作，而是各熬各的。

德拉科看著晴明眯著眼睛悄悄打著哈欠，沒來由的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在忙碌的時候瞥了一眼過去，卻看見他在以更快的速度整齊利落的將無花果切絲。

「嗯……」晴明下意識伸手蘸了一點薑黃色的魔葯，舔了一口。

味道濃郁微甜，有點像家裡的味增。

還要來點鹹味兒……

他腦子裡還有些迷糊，下意識的把手邊的蟹殼鹽倒了一點進去。

蛇皮要多燉一會兒才能煮爛呢。晴明撐著下巴看著鍋，臉上露出迷之笑容。

德拉科正全心投入切著蛇皮，突然鼻子抽了抽：「有點香？」

那是一種醬湯的味道，帶著肉汁的香氣，越來越明顯。

很快，德拉科身邊的人也開始略有些貪婪的嗅起這奇妙的味道，有些因睡過了而來不及吃早飯的學生甚至肚子都開始叫起來。

「晴……晴明？」德拉科忽然反應過來氣味的來處，看向晴明的鍋里：「你在燉什麼？」

他的鍋里魔葯的顏色，已經和課本里描述的完全搭不上關係了。

奶白色的魔葯彷彿奶油濃湯一樣，帶著鮮嫩的肉味和蘑菇的香氣，讓每一個問到的人下意識地都會咽口水。

「你也想嘗一口嗎？」晴明撐著下巴笑著看他，攪了攪湯鍋用小瓶子舀了一點，香氣隨著他的攪動更加迷人，瞬間許多雙眼睛盯上了那個小瓶子。

「嗯……」晴明嘗了一口，臉上露出愉悅的神情。

「是小精靈沒有餵飽你嗎洛夫古德先生？」斯內普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們身後，冷冰冰道。

「誒！」晴明一瞬間清醒過來，捏著瓶子抬起頭來看向教授的黑臉：「教……教授。」

「你往裡面加了什麼？」斯內普湊近這魔葯以後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立刻輕咳一聲將臉綳的更凶，眼睛卻還是黏在那乳白色的魔葯上。

「蟹殼鹽，教授。」晴明方才還迷迷糊糊眯著眼睛現在和貓兒一樣亮，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這個東西可以加速魔葯的反應，但是對藥效不會造成影響。」斯內普板著臉攪和了一下坩堝：「蛇皮處理的很好，除了顏色變化外濃度、火候都不錯。」

他拿起廣口皿舀了少許，嘗了一口：「斯萊特林加五分。」

這門課下了以後，斯內普教授像是往餐廳的方向去了。斯萊特林們湊上來，各自拘謹地嘗了一口，在他們離去之後，一群格蘭芬多把這鍋湯全分光了，整個下午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些恍惚的傻笑。

大草坪的風有些大。

晴明跟著隊伍一走出去，頭髮便被狂風吹的和獅子一樣，偏偏手頭還沒有帶發繩。

德拉科看著他一頭凌亂的銀髮偷笑了會兒，掏出魔杖隨手把手帕變成了冰藍色的頭繩——就和他眼睛的顏色一樣。

「喏。」他收了表情，裝作一臉不在意的樣子。

「誒？」晴明接過發繩，愣了愣：「謝謝。」

霍琦夫人帶著兩隊在掃帚邊站好，德拉科偷偷瞄了眼晴明，果然這個顏色挺配他的。

「伸出右手，放在掃帚把上方，」霍琦夫人在前面喊道，「然後說：『起來!』」

「起來!」每個人都喊道。

接著，再學怎樣騎上掃帚而不從頭上滑下來。

「好了，我一吹口哨，你們就兩腿一蹬，離開地面，要用力蹬。」霍琦夫人說，「把掃帚拿穩，上升幾英尺，然後身體微微前傾，垂直落回地面。聽我的口哨——三——二——」

一時大家都升到半空，晴明的臉開始發白。

他突然記起來，自己恐高。

恐高的原因可能和他不負責任的爸爸有關係。

當初雅子回日本幫著料理家事的時候，巴頓先生騎著掃帚帶著年僅四歲的小晴明去抓·貓·頭·鷹。

事後巴頓先生聲稱是要帶兒子練膽量，被雅子夫人扣了一個月的煙錢。當時他們在山林里飛快的穿梭，上躥下跳地掠過荊棘和樹枝，一個急轉彎發現自己跑到懸崖邊。

巴頓先生自然沒當回事，小晴明怯生生地往下一瞅，當時就哭的和淚人似的。

「洛夫古德先生，」霍琦夫人見晴明還漂浮在低空中，毫不客氣道：「你需要飄的更高一點。」

晴明咬了咬牙，讓掃帚往上飄了一丟丟。

霍琦夫人盯著他：「至少和韋斯萊先生一樣高。」

晴明卻連扭頭看羅恩在哪的心思都沒有，兩隻手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握住掃帚桿，整個人快要匍匐在掃帚上。

「你恐高是嗎？」霍琦夫人問道。

「是的……」晴明以為自己可以鬆一口氣了。

「恐高更要去練！」霍琦夫人毫不客氣道。

學業一點都不輕鬆。

一點都不。

晴明再下來的時候，腿都抖的差點站不起來了。

隨著日子的推移，勾玉上的紅色越來越滿，眼看著就可以抽第二次了。

晴明卻遲疑了，強行讓自己無視這個項鏈。

今天天氣不好，不適合抽式神。

今天鄧布利多穿的是黑袍子，不適合抽式神。

今天餐桌拿麵包的時候還剩十三個，不適合抽式神。

嘴巴上念著不抽，眼睛卻在到處找適合畫陣的位置。

上次巨怪出來以後，家人再三叮囑了幾遍，找空間開闊而且方便逃跑的地方，以防萬一。

圖書館肯定不合適，不能打擾大家學習。

庭院也別想了，老是有人三三兩兩的坐在那兒聊天，晴明不喜歡自己成為焦點，雖然好像已經不少人認識他了。

想來想去，只有黑湖旁那塊空曠的地方，可是真怕又抽個鯉魚精什麼的出來。

都沒臉給爺爺寄信啊。

哈利因為飛行課的出色表現成了找球手，羅恩雖然還是不待見德拉科，但是起碼不在張口就開始侮辱斯萊特林了，同樣，德拉科在晴明有意無意的勸誡下，一身的傲慢也收斂了一些。

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本來就處在相對冷淡的關係里，如果沒有誰有意挑撥的話，還真不至於鬧到劍拔弩張的地步。畢竟創始人之一、幾任校長、魔法部的高管里都有斯萊特林，以偏概全的說斯萊特林都是邪惡的化身，想一想都有些牽強。

時間一晃就到了魁地奇賽的前夕。

晴明對球類無感，更不喜歡擁擠喧鬧的人群，沒有跟著大家一起去魁地奇球場，一個人窩在公共休息室里寫魔咒課的作業。

他正想著咒文，突然德拉科的聲音出現了：「我們去召喚式神吧！」

晴明愣了下，抬起頭來，看見德拉科一臉好奇的表情：「你跟我說過，脖子上的勾玉變紅了就可以抽了~」

是這樣沒錯，晴明試圖找點別的理由，卻被小龍歡快的拎起來，直接帶到了大草坪上：「趁著大家都去看魁地奇了，你看這個地方很合適對嗎？」

晴明看著這個歡快的男孩子，灰眼睛里只有友好和好奇，一點也不像當初那個傲慢無禮的傢伙。

家族和偏見讓大家各自抱團，其實本質上都有友好的一面啊。

「哎。」他嘆了口氣，心想早晚都有這一天：「你在旁邊看著，不要亂動哦。」

德拉科全神貫注的盯著他布陣，在靈火接連著亮起的時候發出讚歎的聲音：「哇哦~」

「接下來就是虛空畫符，像抽獎一樣的召喚式神了。」晴明悶悶道。

「是在這裡直接畫？」德拉科好奇的戳了下虛空。

「不要動！」晴明睜大眼睛飛快地打開他的手——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法陣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緊接著炫目的光再一次綻放——

螢草握著蒲公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欸！」兩個少年同時愣住。

「誒？」螢草揉了揉眼睛。

這個少女穿著宛如碩大草葉般的衣服，裙子上裝飾著毛絨絨的圓球，看起來有些柔弱的樣子。眼睛倒是和晴明一樣，都是冰藍色的。

「我也可以抽嗎？！」德拉科又驚訝又興奮地看向晴明：「我連咒語都沒有念啊。」

「咒語只是祈求能抽到更強大式神的一種方式……」晴明看著螢草，有些哭笑不得。

好歹也是R級的，不知道厲不厲害。

「那她是聽你的話……還是聽我的？」

「法陣歸誰，式神就聽誰。」晴明摸索著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草葉。

下次去風之谷里……是不是就能抽到一目連了？

「主人，」螢草抱著蒲公英怯生生地看著他：「你好像不太開心……」

「沒事……」晴明嘆了口氣：「信什麼的……下次再寫吧。」

螢草這種式神，家裡人並沒有召喚出來過，他只能通過並不清楚的記憶判斷她是個R級的式神。

原本他只想讓螢草陪著自己一段時間，之後出了更高級別的再把她當狗糧喂掉也不遲——

時間告訴他自己真的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