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絕育
顧染亭曾以為，這是老天爺看她孤兒一個，被拋棄，所以補償給她的。現在看來，讓她過勞死都能穿越活過來，還遇見恩人給她一切，這才是她最好的運氣。也是最沉重的好運了。
張氏帶著顧染亭認字，又看她站著寫了一會，來複診的郎中就被魏嬤嬤帶到了前廳。張氏讓顧染亭洗洗手，就拉著她去複診看脈。
這郎中是董都尉專門厚禮請來的，定延城最有名望的名醫。五日一次，給張氏母女看診，調理身子。
那日，顧家老僕給張氏和顧染亭下的葯，雖是讓人四肢發軟思維遲鈍的慢效毒藥，可吃的多了，也是很烈性的。張氏到現在，臉色都發白，手指僵硬，餘毒難消。到是顧染亭，餘毒清的差不多了，可她總是噩夢夢囈，情況比張氏還要慎人。
但其實自己什麼情況，顧染亭很清楚。她那並不是做夢。而張氏的餘毒難消，也不是這次被下藥這麼簡單。在她得到的記憶里，張氏被顧家三爺和顧太太，也就是張氏的小叔子和婆婆，分別下了好幾種絕育葯。開始還是分別下的，倆母子想到一塊去了，後來狼狽為奸，做到一塊去了，不過剛要下更狠的絕育葯時，張氏身世之謎就被揭穿.......鳩酒可比絕育葯更好啊......
絕育葯的事，顧染亭拿不準張氏自己知道不知道，她現在還看不懂張氏這位慈母呢。但是這並不影響她私下做事。恩人的一塊大心病，就是張氏沒有兒子，無人送終養老。顧染亭不過是和舅太太暗示一下，說張氏在顧家吃的不幹凈，舅太太也是明白后宅齟齬的，這不，第二天舅公就給送來這麼一位名醫啊。
可惜的是，這位名醫在第一次看過張氏之後就說了，「身體無礙，子嗣無望。」這話是對著顧染亭一個人說的。依舊，張氏知不知道，顧染亭不清楚，可舅公絕對是知道了.......不然他也不會，先前還攛掇張氏和離，後來就開始跟顧染亭暗示招女婿的事了......
「楚先生，您看，小女.....」張氏看著楚郎中給女兒號完脈，就一直沉著臉不出聲，心又跟著提了起來。
顧染亭老實的坐著，等著楚郎中開口。自從見識到中醫真正的本事之後，也不敢心存輕視了，古代的中醫，真是和現代的中醫，差別大了去了。一個是雲中仙，一個是井底蛙。可就是這麼高超的醫術，依舊救不回張氏的無子命......顧染亭是不會放棄的。她把張氏留在這裡，就是為了治好她。可張氏，在意的，只有她這個女兒的身體......
尼瑪，等回到顧家，她一定讓那顧家妖婆喝馬尿！！！才能解她心頭之恨！！有這麼做婆婆的嘛，人介的閨女就不是人啊！！
楚孝廉收回手，側身隔著屏風微微低頭，道，「顧夫人不必著急，小人看令愛的脈象，一切安好。但是，令愛似乎思慮過重，好在心寬聰慧，未有鬱結傷五臟，可長此以往，卻實在不是長久福壽之事啊.....」
陳嬤嬤和趙媽媽都開始挽袖子，好小子，膽子不小，敢咒我們姑娘！！
張氏和顧染亭同時黑線，你們是高門大院里的嬤嬤奶媽媽，怎麼學的這麼地痞無賴的德行了.....張氏和顧染亭互看一眼，心裡嘆口氣，同時默念一句話，唉，都是跟她學的....
而對於楚孝廉的話，母女倆誰都沒開口。魏嬤嬤看了下，出面問，「敢問先生可有解方？」
楚孝廉沉吟下，「多走走，去外面，多走走看看好山好水.....」說的很沒底氣，終於說不下去了，乾脆直接說，「以小人之見，姑娘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只要不鬱結，就不是病。至於這福壽之事，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姑娘能做到容納百川，不愁不苦，不急不躁，波瀾不驚.....額，只要晚上能安睡就好。這春日裡，迎春而笑的是花，寒日里，冒雪展顏的，更是花啊......」
最後這幾句，張氏母女都聽懂了。心眼子太多，算計的人太多，恐怕虧心，怕鬼叫門，晚上都睡不著，只要你能睡得好，那你就隨便折騰算計吧。人介那整天吃喝玩樂繡花撲蝶的，是名門淑女，你這一肚子鬼心眼的，也是另類的名門淑女啊.......母女倆同時抽抽嘴角，您把話說著這麼直接，真的好嗎......這是打量我們不會生氣打人是不是啊......
魏嬤嬤也聽懂了，好笑之餘，又有些心酸。姑娘心思這麼重，還不是為了奶奶和姑爺嗎......只盼奶奶能明白姑娘的苦心啊......
給張氏診脈的時間，就長了很多。楚孝廉還讓隨行的葯童繞過屏風，看了看張氏的面色。開方子的時候，也提筆沉思了好久。他的慎重，顧染亭都明白原因——張氏身體里的毒，這個一心沉迷醫藥的楚孝廉，也是很想破解的，不然不會複診的這麼勤快。可看他這麼皺眉的樣子，就知道結果如何。顧染亭後來都沒再單獨找他問了。
送走了楚孝廉，顧染亭就要去逛園子。張氏讓趙媽媽她們仔細伺候，就隨便顧染亭折騰了。
走在花團錦簇的園子里，趙媽媽帶著四個婢女不遠不近的墜在顧染亭身後。她們都知道，每次楚郎中複診走後，姑娘都心情不好。雖然外表一點看不出，可她們這隨身伺候的，卻感知的很明白。每次這時，趙媽媽就把顧家那幾個老僕臭罵好幾遍。
顧染亭盪了一會鞦韆，就聽見外面總有馬車經過。趙媽媽解釋，「這是出城踏青的公子姑娘們，過幾日有個迎春會，這江州的風俗，是參加迎春會的公子姑娘，都必須每人親手采來一隻春花或春草，珍貴不珍貴的，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趣所得。」
「有趣所得？」
趙媽媽看自家姑娘有興緻，就接著說，「這趣，就是趣味嘍。說白了啊，就是從這采來的花草里，采來的人經歷了什麼好玩的事或者得到了什麼有意義的啟示。到時，拿著花草，說個故事還是念首詩，或者奏個曲子跳個舞，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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