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現實學院 二十三課：無限平行宇宙

紅毯環節結束之後，首映正式進入到放映環節。像這種超人氣大片的首映場幾乎很少有普通觀眾能買到票，到場觀影的多是特邀媒體、記者與演職人員。

在詹姆斯他們的引薦下，尤其劇組也很感激這兩位「coser」幫忙炒熱了首映，邀請他們一同觀影。琴的座位被安排在詹姆斯和邁克爾中間，依照詹姆斯的理論是「防止她悄悄逃走」，因而特意由他和邁克爾來「看守」她。

燈光熄滅了。距離影片正式開始尚有幾分鐘的時間，影院陷入一片黑暗。

趁著這個工夫，琴開始靜靜地思索，自己究竟來到了一個怎樣的世界。

身為心靈感應者，她和洛基自打踏進這個世界，就獲得了不少的訊息。

比如說，他們在這個世界里，只是被創作出來的虛構人物。連他們的形象，都是由飾演他們的演員所賦予的。

這個事實對文藝男青年洛基造成了成噸的傷害，不過琴一向更加務實。她能有今天，都是她自己一步步走過來的。每一次人生轉折，都源於自我的選擇，所以她不會灰心喪氣，只是稍微有點茫然。

她已經找到了問題的答案，抵達了宇宙的頂點，並且得知了自我的由來。那麼接下來呢？

琴將意識擴散開來，從影院再到這個廣場，沿著街道輻射開來。倫敦、英格蘭，英倫三島盡在眼底，乃至整個歐洲大陸，直到覆蓋這顆藍色的星球。

這就是超歐米茄級的視野嗎？琴內心忖度著。

她抵達了一個全新的領域，在她之前，從未有人成為傳說中動動手指就能毀掉一顆星球的超歐米茄級變種人，過去的經驗再不能提供絲毫幫助，之後的道路，就需要靠她自己摸索了。

琴集中全部意念，感知著這個主宇宙的不同維度。

視野中出現了一條條通路，通向一個個衍生宇宙。

琴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型的水晶迷宮裡，一個個正在進行的世界的畫面，如同一簇簇水晶，一排排一列列地插在地面上，映照出其中的無數多個自己。

有的畫面里，自己從沒有愛上查爾斯。

有的畫面里，自己和斯科特結婚生子，生出來的女兒名叫瑞秋，同樣是鳳凰的宿主。

有的畫面里，自己為大家而死，死而復生后發現斯科特居然和白皇后愛瑪搞到了一起去。

一副畫面里，自己吞噬了一顆居住著60億居民的星系，然後在它旁邊伴生的另一幅畫面，自己因為「在未來會吞噬星球」的罪名，被帶到生命法庭接受審判。

琴看著畫面里十六七歲的自己，被關在漆黑的監牢里，既茫然又絕望，忍不住將意念附上去，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語：「不要怕，我和你在一起。」

這一刻，所有畫面里的琴，都驚訝地張大了眼睛，仰頭望向畫面之外。

「琴，你好。」

「你好，琴！」

琴聽見無數個一模一樣的聲音，因為不同的人生所造就的迥異的精神狀態，能夠明顯分辨出她們的區別。

有的還是少女：「琴，你居然和X教授在一起了！天哪，我才剛剛入學呢，他是個變態嗎？」

有的已歷經滄桑：「這有什麼，我被生命法庭帶走的時候，X教授就對斯科特坦白說他愛上我了呢。」

還有的威武霸氣：「你這個窩囊的傢伙，居然為了還未來得及做的事情被審判了，簡直氣死我了，生命法庭算什麼，把它吞噬掉就好啦！」

「哼哼，你還敢說！都是你！你來啊，來互相傷害啊！」

「只有主世界的琴才能去你那裡，你在聽嗎，琴？去幫幫她！」

琴聽著無數個琴的交談，一陣莫可名狀的情感從胸口擴散到周身，讓她瑟瑟發起抖來。

「琴、和琴……能感知到你們，我覺得、非常的……」

感動於自己再也不會孤單，驚奇於自己有無限多種可能性，同時疑惑於——

「你們……會覺得不公平嗎？」琴忐忑不安地問道。

來到了主宇宙的這個人，是自己而不是她們——會被嫉恨嗎？

噗、哈哈……接連不斷的清脆笑聲出現在意識的鏈接中。

「琴，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就是我，我們即是你。」

「我們都是彼此的同位體，儘管是不同的個體，但我們源自同一個靈魂。」

「邁出這一步的是你，還是我，或者是她，又有什麼分別？」

「你做到了這一切，搭建起跨越平行宇宙的鏈接，讓我們得以彼此感知，這就足夠了。」

「嘿，你們這群蠢貨！如果她吞噬掉我們的意識，集合所有宇宙的鳳凰之力，她甚至能統治主宇宙，乃至一統所有平行宇宙！」

「哼哼，樓上這位，你說的是你自己見不得光的小心思吧！我們可沒人這麼想！」

「樓上上這位和我們的畫風不同。主世界的琴，快把她踢出去。」

琴釋然地大笑起來。幾乎所有的琴都是甜心小天使，其中不和諧的聲音，她果斷把她剔除出去，並將那個琴所在的宇宙通往主宇宙的通道斬斷，讓她自己自生自滅去吧。

現在她終於領悟了。

無數個平行宇宙里，有無數個琴和無數個鳳凰。

曾經，每一個琴都有著相同的機會，得知主宇宙和自我存在的真相。

最終，走到這一步的人是自己。

對於宇宙來說這只是概率，對於她自己，則是命運。

「謝謝你們，無數個世界的無數個我。」

琴把這份感受到的溫暖，傳遞給每個世界的每個自己。

「從此以後，無論你們中的誰，或者你們的世界需要幫助，我都會盡己所能，回應你們的期待。」

「琴、琴？你睡著了？」

耳邊傳來查爾斯、不，是詹姆斯的聲音，琴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在電影院里。

詹姆斯指著自己的臉，示意她：「快戴上眼鏡，電影已經開始了。」

琴戴上眼鏡，大屏幕里正在播放的場景是她經歷過的2023年，人類、變種人被哨兵們圍剿、圈養，陷入了生不如死的絕境。

「天哪，這可真是太糟糕了……」詹姆斯盯著屏幕，用手擋住嘴，向她這邊靠過來：「你也經歷了這些嗎？」

邁克爾無奈又擔憂地看了眼沒心沒肺的詹姆斯。相比於自己演了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的詹姆斯，他好歹還記得老版X戰警的第三部里，琴死掉了。

琴聽到他們的心聲，解釋說：「我死於2002年，之後鳳凰讓我重生了，我回到了那個世界。所以是的，當時我也在那裡。」

「哇哦！」詹姆斯發出的驚嘆聲驚擾了前後的觀眾，前排坐著的詹妮弗·勞倫斯回過頭，瞪著他做出了「閉嘴」的姿勢，把詹姆斯嚇得連連道歉。

金髮的奧斯卡影后沖琴露出甜美的笑容，得到了琴的回應后，心滿意足的將頭扭回去。

「歐耶，總算找到機會和美人搭上話了！還和美人對視了！」

聽到她的心聲，琴無聲地笑了出來，覺得這位有點表裡不一的影后異常的可愛。

影片放映到幻影貓與冰人的團隊成功地抵擋了哨兵的又一次圍剿，隨後X教授和萬磁王他們找到了她們，黑鳥戰機上逐一走下暴風、羅根，然後——然後就沒有了。

琴陡然坐直了身體，定定盯著屏幕。

沒有她，電影里沒有自己。

方才沒有第一時間留意到的線索，此時漸漸浮出水面。

琴在意念里詢問邁克爾：「這部電影里，是不是沒有我——沒有琴·格蕾？」

邁克爾朝她這邊靠過來，捂著嘴小聲說：「正片里幾乎沒有，只在最後結尾時出現了一個鏡頭。」

琴下意識地捏緊了雙拳。她感知到的無數個平行宇宙，大多由這個主宇宙上人們所繪製的X戰警漫畫所衍生出來，而她自己的那個世界，很顯然來源就是X戰警的系列電影。

她在邁克爾的記憶里看到了前三部電影的大致內容，與她前半段的人生分毫不差，更具有說服力的是，她原本的樣貌就是由琴·格蕾的演員賦予她的。

只不過在成為了能量體之後，歷經幾百年的宇宙漂泊，連她自己都險些忘記自己的長相。她的容貌和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看到的人都不覺得她們長得一樣。

但是為什麼，這部電影里，會沒有自己呢？

琴在意識中溝通無限個平行宇宙，這個時候她開始感到棘手。儘管有著龐大的意念力，可是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逐一翻找還是顯得效率低下。

終於，琴找到了一個最為有可能的世界，在那個世界里，她死去之後，被鳳凰送回到了小時候。重生的她一開始就能掌握自己的力量，避免了和查爾斯的衝突，自然也不會能力失控殺掉斯科特，整個人生就像開了掛一樣心想事成，無一事不順，最後在壽終正寢的那一天，那個琴覺得自己的人生再無遺憾，於是投入了鳳凰的懷抱，回歸了宇宙的集體意識。

琴渾身冒出冷汗。這簡直就像是翻版的《浮士德》，假使自己沒有作對選擇，或者在鳳凰詢問她是否達成心愿時，回答了「是」，那麼這就將是她的結局——

被鳳凰所吞噬，成為宇宙的養料。

如果不是查爾斯提醒自己……

琴用雙手捂住臉，深深地長出了口氣。

「琴……你還好嗎？」

她的肩膀上覆上一隻溫熱的手，隨即另一邊伸過來一條手臂，將她攬過去緊緊地抱了抱。

琴抬頭看到詹姆斯擔憂的眼神，他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什麼又記起珍妮弗的威脅，於是蹙著眉用力在腦子裡反反覆復地叫道：「琴，你能聽到嗎、聽到的話回答我！」

饒是琴正心情低落，也險些被逗樂：「不用那麼大聲我也能聽到你，詹姆斯。」

詹姆斯笑了起來，側臉的輪廓在明明滅滅的光線的映襯下，顯得格深邃而夢幻。

「別傷心了，琴，那些都過去了。現在你在這裡，和我還有邁克爾在一起。這是一段全新的人生，我相信它會變得非常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