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四十五回

45.四十五回

曹側妃臉上腫的老高,但就是死咬着牙不吭聲,高高的昂着頭一動不動。

朱王妃被她氣的發笑,「這樣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別人還當本王妃冤枉你了呢。」

坐直了身子,溫溫的喝了口熱茶,「給我打,狠狠的打,不過別破了相,好歹也是王爺的人,雖說如今王爺看她一眼都嫌臟,但也得顧著咱們裕親王府的面子不是。」

她嘴上說的輕鬆,但是臉腫成那個樣子,不破相才怪!

本來一言不發的曹側妃聞言也突然發了狂,雙眼死死的瞪着朱王妃,應該是想說什麼,但是因為臉被打的太腫,根本說不出話,只能像個瘋子一樣啊啊的叫喊。

朱王妃看的可樂,笑眯眯地道:「不給我裝倔強了?戳到你痛處了?你也曉得王爺徹底厭了你罷?正好,厭了好啊,厭了的話,即使破了相也不怕王爺看到了。」

語罷她臉色一變,陰沉沉的吩咐人接着用力打,「給我狠狠的教訓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可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腿上的泥水星子都沒洗乾淨,竟然敢肖想王爺?怪不得本王妃一早就看你不順眼,好大的狗膽!給我打,狠狠的打!」

王府里內院的大嬤嬤過來時,曹側妃的門牙都掉了兩顆了。她眼皮子狠狠的一抽,揮手示意打人的僕婦停手,恭恭敬敬的對朱王妃俯身道,「王妃娘娘,這不合規矩。」

朱王妃冷冷一笑,起身邁步到大嬤嬤近前,「大嬤嬤這樣靈光的耳報神,卻到這時才姍姍來遲,想必也是默許本王妃教訓這個賤人的罷?等本王妃人都打完了,你倒出現了,現成的慈祥人可不就是說的您么!」

大嬤嬤巋然不動,連道不敢。

朱王妃扶著胭脂冷哼一聲往外走,嘲諷道:「你不敢?我這個王妃都要看你的臉色聽你的吩咐,你跟我說你不敢?」

她一向嘴上不饒人,大嬤嬤也計較,只恭順的低頭不語,恭送人離去。

朱王妃領着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后,大嬤嬤嫌棄的看了一眼已經沒什麼人樣的曹側妃,吩咐一旁的婆子們,「把人帶過去罷,隨便收拾間屋子給她,該有的東西別虧待。」

萼白一直被人死死的摁著,此時忙跪爬到大嬤嬤身邊,痛哭流涕道:「大嬤嬤,大嬤嬤,您老人家開開恩,,給我家主子叫個大夫罷!奴婢求您了,求您了!」

大嬤嬤低頭拂開她欲撲過來的手,「你倒是個忠心的。行了,去罷,這個我不管,找你們院子裏的管事就是了。咱們府里還沒有攔著不給病人請大夫的先例呢。」

這就是允了。

萼白聞言放了心,砰砰給大嬤嬤磕了個響頭,「奴婢給大嬤嬤磕頭,大嬤嬤仁慈。」

府里規矩大過天,該賞該罰,從來不含糊。此次王妃雖然對主子動用私刑,但人家是王妃,主母教訓妾室本就是規矩,說破天去都沒錯。

但自家主子犯了大錯,下面人要是死咬着規矩不給醫治,她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自家側妃娘家不顯,後台不硬,平日裏又沉默寡言的,在府里也沒個說得來的姐妹。如今出了事兒,連搭把手的都沒有。

夫人陶青聽着外面一陣陣的吵吵嚷嚷,嚇得屋子都不敢出,縮在門后豎着耳朵聽動靜。

「我的天爺,我的天爺,太嚇人了!」

緋月也有些害怕,「夫人,您說王爺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本夫人什麼都沒做,跟我有什麼關係!」

話還沒說完就被陶青厲聲喝住了,緋月望着主子有些扭曲的面孔,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陶青臉色蒼白,嫵媚的大眼裏都是后怕跟惶恐,她心中其實一點底都沒有。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也太出乎她的意料。

陶含珠有孕的消息,是她發現的,也是她透露給王妃院子裏的人知道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順暢,當時她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好運加身,有天神相助。

後來事情就跟滾雪球似得越鬧越大,她這才有些慌,只是事已至此,根本不是她可以阻止的。

沒日沒夜的睡不着覺,就怕王爺查到自己身上來。可是沒想到,王爺確實查了,卻只查出了一個曹側妃。

不,不,也許王爺早已知曉她也伸過手,只是按下沒有發落而已。

想到這裏,陶青全身像是充滿了底氣,喃喃自語道:「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王爺心裏有我,捨不得我,這才提都不提我,王爺這是依然疼着我呢!」

緋月隱隱約約聽到幾句,卻總覺的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有些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王爺待自家夫人的情分,委實沒有那樣深厚。不說別的,就憑夫人這次動了王爺的心尖尖兒,王爺都不會這樣輕而易舉的放過。

想到剛剛曹側妃一行人的慘狀,緋月手心一片冰涼。

曹側妃被貶為侍妾,幽閉涼水閣,一生不得出。漣水因為替曹側妃在府外奔波,全家都被發賣到漠北為奴。萼白雖然毫不知情,但作為貼身侍女,以後一輩子都要跟跌落泥潭的曹側妃綁在一起。

她呢?身為夫人身邊最得力的貼身大丫頭,此次無論打探消息,還是透露消息,都是她跟哥哥兩個人親自經手的。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希望一切如夫人所想的那樣。王爺會顧念往昔情分,繞過夫人。

只是夢醒的太早,因為她發現,自己連院子都出不去了。

府里的大總管魏讓沉吟了下,對一旁坐着喝茶的大嬤嬤道:「映雪閣那邊就這麼耗著?」

大嬤嬤點點頭,「要不然怎麼着,王爺不讓動。要說平日裏,看王爺待那位也不過平平,沒想到倒是個有造化的。」

魏讓不屑的笑了笑,摸著下巴上的一撇山羊鬍,「造化?呵呵,有造化的是新進來的那位主子。依老夫看,王爺可不像是在護著青夫人,不過是怕動靜太大,傳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大嬤嬤詫異,「別是你胡亂說的罷,咱們王爺何曾怕過這個?」

魏讓呵呵樂的眉毛直抖,「我的老姐姐哎,傻了罷,咱們王爺是不怕,可是有人怕啊!」

大嬤嬤蹙眉想了想,使勁兒一拍大腿,「嗐,原是應在這兒了!老奴打小看着王爺長大,倒沒看出來咱門王爺還是個痴情種。」

語罷又連連咂舌,「哎呦我的乖乖,這位也不知是個什麼來歷。在府里時我也見過幾面,看着嬌嬌軟軟的,說話還拉音兒呢,那就是個孩子。可就是這麼個孩子,怎麼就把王爺迷成了這樣呢?真真是捧在心窩子裏愛着了。」

魏讓吹了吹浮沫,抿了口茶,「這才哪到哪兒呢,看着罷,等小主子出來,無論是男是女,那位的造化都少不了。」

「呦,可不是,曹側妃倒了,府里可還差一位側妃呢。」

魏讓搖搖頭,也不解釋,只含着茶水自言自語道:「側妃算個什麼……」

拍拍深藍色素麵錦鍛袍子,背着手站起身來,「王妃這些日子吃藥越發厲害,府里的藥材都不夠用了,我去看看缺什麼,趕緊吩咐人補上才是。」

城外莊子上,含珠一手拿着一根鴨翅膀啃著,一手好奇的把玩著明黃色的聖旨,「那以後我就不是夫人,是側妃了?」

趙絢眼珠子都不眨,含情脈脈的望着她,「是,我的小囡囡陞官了。」

含珠點點頭,十分滿意的拍了拍聖旨,「甚好,甚好。」

趙絢把人摟在懷裏,輕輕的拿着帕子給她擦嘴角的油花,「乖乖,你放心,本王總要給你們母子最好的。」

含珠仰著小臉乖乖的讓擦,眼睛彎成了月牙,「多謝王爺,成了側妃,我的月銀是不是也漲了,有多少呢,那能不能把我不想要的份例都換成金元寶。」

趙絢一時有些失語,愣了半天才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有些無奈的道:「你個小財迷,都鑽錢眼裏去了。」

又關切的問道:「府里的份例不合心意?怎麼不跟棘奴哥哥說呢?寶貝兒想要什麼,想要什麼都有。」

含珠嘬了嘬骨頭,「不是不合心意,是用不了這麼多,像是什麼布匹啊,碗碟啊,根本都用不完,都堆在庫房裏積灰呢。」

趙絢哭笑不得,「你個小呆瓜,還嫌棄東西多呢!既然這樣,以後不給你發就是了。」

「不要發了,直接發銀元寶就可以,想要什麼我會自己去買的。」

再說下去,趙絢擔心自己會被噎死,他撫了撫額頭,摸摸小姑娘的小肚子,「都鼓起來了,不許再吃了,聽話,咱們出去轉轉。」

「還沒有吃飽,肚子鼓是因為寶寶長大了。」

趙絢勾了勾她挺俏的小鼻子,「又胡說八道,還沒三個月呢,不會顯懷的。聽話,咱們出去圍着莊子轉兩圈,消消食兒,回來接着吃。廚子都在廚房裏候着呢,想吃多少有多少,好不好?」

含珠嘟了嘟嘴,抱着枕頭不想動,「可是我腳酸,走不動。」

趙絢捏了捏軟乎乎的耳垂,「壞東西,就知道跟本王對着干,做什麼都沒力氣,一說擺弄土疙瘩就來勁。好好好,起來,去給葡萄藤澆水好不好?」

含珠依然躺着不動彈,攤着手講條件,「莊子上大黃生了一窩小狗崽,我要去看看。」

「不行,太髒了,都是毛,還有跳蚤。」

「我不摸,我就看看,再說了,它們不臟,阿鈺說每天都會給它們洗澡的。」

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誰也不肯想讓。

不過趙絢就是紙老虎,含珠一撒嬌一耍賴,就什麼底線都沒有了。

這次也一樣,很快就敗北了,拉着大寶貝坐起來,熟練的給人穿鞋,「好了,我的姑奶奶,快起來罷,再不起來,你吃這麼多鴨子,晚上又該不吃飯了。」

含珠咯咯笑,摟着他的大頭,在腦門上親了口帶響的,「王爺真好,晚上我給王爺洗腳。」

「可別,你現在可金貴,還是我伺候姑奶奶罷,你就是我的姑奶奶!」

陶志遠在門外聽得老臉一紅,這敲門也不是,轉身就走也不是。

這會兒終於明白,為何剛剛他說自己過來時,所有人那如釋重負又幸災樂禍的眼神兒是什麼意思。

聽見裏面動靜像是要出來,他清了清嗓子,「老夫陶志遠,求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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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含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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