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莊周夢蝶
第四十八章莊周夢蝶「記得，那是個極冷的清晨，陽光沒有像往常那樣照進窗戶，我的世界和現實世界一樣寒冷。這串淚落在那堂生物課上，從同學們的活躍氣氛可以推測出，那是堂精彩的生物課。然而，整節課下來，我唯一聽進耳朵的兩個字，就是生物老師走進教室時發出的那聲口令」上課「……
上課鈴剛響過，老師便沖了進來，隨之而來的是一封從很遠的座位上，經過了數人的手才傳過來的信。原來，是她的訣別，開頭一句已經讓我心生凄冷，頭腦一片空白，再加上天氣的原因，感覺自己好像身處在冰天雪地里，而且是孤身一人！我的身體開始發抖，同桌好像看出了什麼，伸過手撫摸著我的背，當時感覺他的手是那麼溫暖。我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他才放下心開始追趕老師的思路。我則繼續掙扎著，試圖把信讀完，越往後讀，本以為百毒不侵的心越承受不了了。臉部肌肉抽搐了幾下，我突然後悔了剛剛的點頭示意，因為剛才若是不逞強，現在至少可以請假去個無人的角落靜一靜或是哭一場！
此刻，我的視線已變得模糊，怎麼用力也看不清書上那些和外面的天氣一樣冷冰的文字，原來是淚水盈滿了眼眶。本以為自己的淚已在很久以前那次痛哭中已經流盡，因為從那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不論怎樣心痛也再沒掉下過一滴眼淚。可今天卻像潰壩堵不住猛水一般，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到書上后，在書面中間留下一個顯眼的圓形凹痕！這時我才終於知道，當自己說出訣別的時候會讓摯友心碎到哪步田地，而我偏偏做了不少這樣的事！
時間會讓所有人都不敢輕易說出愛或是喜歡。經歷了總會長大，事後總都有後悔的可能！只是我永遠也償還不清那些曾被我的無理取鬧傷害過的人的感情債了……」
柳如默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因柳浩翔和葉劍琦吵架了。吵完后，葉給柳寫了一封訣別信。早不寫晚不寫，偏偏在上課時寫，柳看信時的情景全部被他記錄在這篇回憶錄《一串珍貴的淚》里。
回憶錄中提到的她就是葉劍琦，葉給柳的信大致內容就是說，自己已經受夠了他經常無理取鬧，想和柳斷絕好朋友關係。葉劍琦的文章寫得有理有據，情感豐富，柳如默看完后，心如刀絞。那天柳如默整整荒廢了兩節課，因為生物課的後面一節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給她回信的心。其實也非回不可，因為不回的話肯定會荒廢更多的課，柳做不到帶著如此巨大的傷痛還能靜下心來聽課。如果心裡懸著個事，這事會在他腦海不斷閃現，這樣他會感覺很不痛快，憋得難受。
而葉剛看完柳的回信，又傳來一張紙條說她撤回自己前一封信里所有的話。這使得柳感覺自己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夢裡決裂了，一張紙條把他帶回現實后，又奇迹般和好了！不過想想也對，人生本就是一場夢，我們每天在夢裡逢場作戲，等夢醒了，戲也就結束了。就像莊周夢蝶，哪個世界才是真的，誰也說不清楚，說不定我們的存在只不過是不知誰的一個夢而已，而我們做的夢則是這個誰的夢中之夢，純然是虛無縹緲的存在……
「大家有沒有發現我們班最近總是被英語老師罵？」新聞聯播剛開始，諸葛聖將電視機聲音調為靜音后，站起來說道。大家都在做作業，即使沒有做作業也正被新聞聯播所吸引，故沒人搭理他。
「我發現其他班都起得很早，就我們班人在睡懶覺。從明天早上開始，我們班也實行早起政策，大家六點起床，吃完早餐后必須在六點十五分前進教室……」諸葛聖繼續嚴肅地說道。但他還沒說完就遭到了大家的反對，反對的人中，上官雲的聲音最為顯耳。
「太冷了，我們女生肯定來不及，我們起來后還得梳頭啊什麼的，反正有各種各樣的事要做，不像你們男生可以臉都不洗就出門。」大家漸漸安靜下來后，上官雲繼續補充道。
「誰說我們男生臉都不洗就出門了？」諸葛聖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其實更準備地說應該是生氣。這時其他男生也開始紛紛嗆起了上官雲。
「冷？如果大家想想自己的高考，我相信你們就不會覺得冷了。這事沒商量，我中午已經和老班說過了，老班說他會親自來監督！」諸葛聖繼續冷漠地說道。其實是他請老班來監督，老班並沒有主動說自己要來監督。議論一陣后，電視機靜音開關一關，大家又繼續該幹嘛幹嘛。
「秀才，你別生氣了好嗎？我剛剛真的……」新聞聯播結束后，諸葛聖一個人站在陽台上吹冷風，上官雲看見后，走過去輕輕地說道。
「你不值得我生氣！」沒等上官雲說完，諸葛聖便把頭扭向另一邊，尋找起了另一個可以繼續看著發獃的東西。此刻的上官雲痛苦極了，什麼也說不出，只是獃獃地看著諸葛聖的後腦勺。
「你剛剛那樣是什麼意思？」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后，諸葛聖轉過頭去問道。
「我真的沒有你想的那個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真的沒有蓄意反對你的意思！」上官雲急切地解釋道。
「你怎麼知道我會那樣想，你既然知道，只能說明你就是那樣想的，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諸葛聖憤怒地說道。他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說話時的動作像是要吃人似的。上官雲被嚇得不輕，同時也在反問自己怎麼會招惹上這種智商過高的人。
「你不知道嗎？即使全班同學都反對我，我也不會難過，但你不行！如果連你都反對我的話，那我……」見上官雲無話可說，諸葛聖又補充道。
其實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吵架了。前不久，因為上官雲和歐陽走得太近，諸葛聖已經和她吵過幾次。隨後諸葛聖便逐漸冷落起了上官雲，同時也對歐陽產生了一些敵意，但上官雲至今不知道諸葛聖冷落她的原因。兩人對彼此都心存芥蒂，所以才如此敏感……
最近幾乎所有學科都已停課，物理也已經上到選修課本的最後一節，也是高中物理的最後一節。只有化學還差好幾章才能完課，張老師一向穩穩推進，加之這學期以來，177班只要月考化學沒考好，他就經常在課上發脾氣，無疑又耽誤了不少課時。
選修物理最後一節是介紹微觀世界譬如光子、輕子、重子、介子等各種微觀粒子的。上完這節后，177班的綽號進行了一次大改革。小曹變成了槽子，湯圓變成了湯子，小強變成了強子，秀才變成了袖子，伍百里和江陌塵分別得名李子和橙子，葉劍琦和歐陽墨琪有了新綽號葉子和歐子，兩人都有「qi」音，叫棋子會產生歧義。餃子依然是餃子，珠珠沒有參與改革……推動這次改革的主要人物當然是一向愛給人起綽號的沈家靖！
上周六，葉劍琦的大孃和小孃決定邀請那些曾在葉劍琦暈倒后照顧過她的同學們吃個飯表示感激。時間定在第二天放早學后，飯店由她兩個嬢孃決定，要請的人則由葉劍琦決定。
星期天一大早，葉劍琦就忙著到處散發邀請。他先和她座位周圍的人說了這事，課後又去170班邀請她初中的好朋友。而柳如默和柳浩翔早在周六晚上就收到了葉劍琦的邀請，葉多次強調希望他倆都去，但他倆的答覆都是「明天再給你答案」，其實柳浩翔沒有直說的話是「如果柳如默去我就不去了」，柳如默沒有說出的后一句則是「如果柳浩翔不去我就去」。為了避免繼續沒有意義的互相傷害，他們都很默契地盡量不同時出現在葉的世界里……
飯桌上，柳如默新認識了葉劍琦的初中閨蜜姬如雪，所請170班的除了她還有柳成都，柳如默之前在醫務室已經和他見過。柳如默正是認識了柳成都后，才真正理解了葉劍琦說自己和姓柳的一向有緣這一結論。如今葉有三個姓柳的摯友，當然柳如默早已勝似摯友。
大家剛坐下，柳如默附和著葉劍琦介紹了她的大孃小孃和奶奶，這三位柳如默國慶假去她小孃家吃飯時也已見過。然後葉又把在場的177班和170班同學介紹了一遍，剛介紹到柳如默，姬如雪就端著酒杯跑到柳如默面前。
「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參謀長啊，久仰您的大名啦！你知道嗎？小琦和我在一起時左一個參謀長右一個參謀長老是提起你，我耳朵都聽出老繭了！來，我先敬您一杯！」姬如雪一邊激動地說著一邊伸手給柳如默倒酒。
柳如默只是笑笑什麼也沒說，然後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