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63.第六十三章

竇六郎的頭髮是竇宸幫忙擦乾的,拿布巾絞乾凈了水,又用梳子梳了個通透。

這種事竇宸這些年還真沒少做,在皇甫容頭上已經練習過了無數次,現在做來也嫻熟的緊。

竇六郎心裡酸苦的緊,想諷刺幾句,又怕說的太過頭,竇宸惱了他,再不搭理他。

「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么?」竇六郎的眼睛長得也美,定定的看著人時,總能叫人降不住。

偏偏竇宸不吃這個,平靜的道:「不能。」

「為什麼?我們以前也是一起睡的!」竇六郎說。

「以前年紀小。」別說睡一起,抱一起也沒人管問,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竇宸道:「六哥,我們現在長大了,再一起睡,要被人說閑話了。」

「那你再陪陪我,等我睡著了你再走!」竇六郎眼睛一轉,波光閃閃。

竇宸遲疑了下,有心想拒絕,但想到竇六郎從小嬌生慣養,這幾年在外面讀書,不說過的凄涼,比在家裡肯定要差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不由心軟,「那我在這裡坐一會兒,一時三刻內你睡不著,我也走。」

「行!」竇六郎只要他肯留,哪怕只留一刻鐘,他也高興。

竇宸轉身朝外走。

「哎,站住!你上哪兒去?」竇六郎叫住了他。

「你沒吃晚飯吧?」竇宸不贊同的看著他,「我去幫你弄點吃的。」

竇六郎美滋滋的躺在床上,抱著被子笑。

七郎是關心他的!

等到竇七郎把東西端來,他就笑不出來了。

「這是什麼?怎麼這個味兒?」竇六郎接過竇宸遞過去的碗,只喝了一口就差點吐出來!「我不喝!」

竇七郎還沒開口,跟著送茶水進來的小松子忍不住道:「統共就只有兩碗,一碗殿下喝了,這一碗是殿下專門留給七郎君的,你不喝正好!」

「誰說我不喝了?」竇六郎一聽,仰脖子三口兩口就喝了個乾淨,得意的把空碗亮了亮,「沒了!」

竇宸斜了小松子一眼,多嘴!六郎不喝就是他的!

他才是真正習慣喝羊奶的人!

小松子手忙腳亂的接住竇六郎扔過來的空碗,不敢看竇宸責怪的眼光,腳底抹油,溜了。

******

竇宸回房間的路上遇到了皇甫真,兩人正好在走廊里迎面。

「秦王殿下。」竇宸讓開一步,先點頭行禮。

皇甫真看了看他,意味不明的道:「竇六郎對你倒是上心。」

竇宸回的也快,「秦王殿下對十六皇子不也一樣?」

都是弟控,誰有臉嘲笑誰?

「容兒已經睡了。」皇甫真道。

「多謝秦王殿下提醒。」竇宸和他擦身而過,頭也不回的直接去的皇甫容的房間。

皇甫真立在原地定了定,不帶溫度的笑了。

竇七郎嗎……

真是礙眼。

******

皇甫容躺在床上,聽見門外有敲門聲。

「殿下。」是竇宸的聲音。

「進來吧,我沒睡。」他聲音不大,但知道竇宸肯定聽得見。

竇宸進來關了門,走到床前掀了帳子,看見皇甫容讓出來的半張床,笑了笑,輕手輕腳的躍了上去。

「冷嗎?」皇甫容問他,掀了被角給他。

「不冷,還沒到冷的季節,只是有些涼意。」竇宸拒絕了他的好意,幫他把被子掖了回去,「殿下蓋吧,我身上暖著呢,不怕冷。」

「怎麼樣?」皇甫容問他,問的沒頭沒尾。

「表面上看,沒什麼問題。」竇宸回答的也沒頭沒尾。

「哪裡不對?」皇甫容問。

「暫時說不出來。」竇宸道。

他今晚借著幾次進出的機會,不著痕迹的把附近都探查了一遍,發現這個莊子雖然人少,看上去也井井有條,但給他的感覺,卻不怎麼讓人安心,像是在暗處蟄伏著什麼,讓他有種被窺視的感覺。

「那應該沒事,這畢竟是九皇兄的莊子,應該很安全。」皇甫容道。

竇宸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回來的路上,我遇見秦王了。」

「他剛從這裡走,你們路上遇見也是正常。」皇甫容道。

「他一直待在這裡?」竇宸揚起了眉頭問。

皇甫容點了點頭,「你不也一直待在竇六郎那裡么?」

竇宸:「……」

屋外還有秋末殘餘的蛙蟲叫聲,屋內一時陷入寂靜。

良久,兩人一起嘆了口氣,對看一眼,同時輕輕笑了起來。

「我們還算好。」竇宸說。

「對啊,比竇六郎好多了。」皇甫容道。

兄弟感情不好讓人頭疼,感情太好也讓人頭疼。

好在,他們不是最頭疼的那個。

竇六郎有五個弟控的哥哥,他們才只有一個!

可是……

兩人又各有心思。

竇六郎那五個哥哥和他們這一個哥哥並不一樣啊……

真叫人頭大。

******

到溫泉山莊的第一個晚上,幾乎所有人都沒睡著。

第二天醒來個個帶著黑眼圈。

竇六郎一腳踹開皇甫容的屋門,看見竇宸衣衫整齊的坐在桌邊翻閱書卷,小松子正在忙而不亂的替皇甫容更衣。

「六哥早。」竇宸轉眸看向門口處。

「你怎麼在這裡?」竇六郎盯著他道:「你昨晚跟他一起睡的?」

小松子手一抖,差點把衣帶給皇甫容系歪。

「竇七郎是早上過來的。」皇甫容說,明顯看到竇六郎和小松子一起鬆了一口氣。

他覺得哪裡不對,又覺得沒什麼不對。

「九皇兄呢?」皇甫容問。

「秦王殿下天還沒亮就騎馬走了。」小松子回答。

皇甫容這裡洗漱更衣,用過早膳后,那邊閔家、竇家和永嘉侯府的管事就上門了。

皇甫容表面上做的極好,對閔家也沒表現出厭惡來,只做不知道的樣子,該說什麼說什麼,每家問了幾句話,就讓他們退了。

其他兩家的管事暫且不論,永嘉侯府的管事在心裡卻高看了皇甫容一些。

王家和閔家有過節的事情他也聽到了風聲,知道這位十六皇子就是因為偏幫了王良嬪的娘家,和新康伯世子一起去砸了閔家的鋪子,才會被萬順帝下了禁足令。

原以為是個張狂討人厭的皇子,沒想到卻很懂禮數。

皇甫容從宮裡帶出來的人只有竇宸和小松子,其他還有幾個人要來,但要收拾東西,三五日後才會過來。

「六郎君,大爺大奶奶來信,叫您務必先回莊子上一趟,老太爺和老夫人已經在往這邊過來了!」竇家的管事顧崖恭恭敬敬的立在竇六郎面前。

竇六郎看向竇宸,問道:「七郎回去嗎?」

竇宸轉頭看向皇甫容。

皇甫容只當沒看見竇六郎的臉色,敲了敲手指頭道:「聽說竇家的莊子上風景也好,不如今天先過去看看?」

說去看看,其實他也出不了溫泉山莊的地界,頂多只能在兩個莊子交界的地方站一站。

竇宸道:「多謝殿下。」

竇六郎瞅了瞅皇甫容,沒說話。

******

竇老太爺竇弘濟是個傳奇般的人物,先後跟了三位泱帝,從文宗到肅宗再到萬順帝,他在朝中幾起幾落,最後進了內閣,升任華蓋殿大學士,兼兵部尚書。

他有兩子三女,長房一脈竇老爺膝下又有兩子一女,長孫竇大爺有三子一女,三子分別是竇大郎、竇二郎和竇六郎。

竇家四代同堂,開枝散葉,諸多兒孫輩里,竇老太爺最疼愛的就是長孫竇聿廷和最小的曾孫六郎竇雲。

竇雲的名字就是竇老太爺親自取的,意喻他能像天上的雲彩一般自由自在,開合聚散,始終依存。

竇老太爺曾在竇六郎生下來的時候說過,竇家有一位皇后,一位閣老、一位吏部大員,一位封疆大吏,已經繁至頂峰,榮寵至極。三代人兢兢業業,這麼努力為國為民,換的就是第四代的逍遙自在。

倘若最小的曾孫還不能隨心所欲的過活,那這麼大的榮耀和權勢,不要也罷!

所以竇六郎生下來就含著蜂蜜白糖。

整個薰風城裡都沒有人敢招惹。

竇六郎的存在就是竇家榮寵的風向標,不管他做什麼,只要宮裡那位容得下,竇家就不會倒下,相反,如果宮裡哪一天容不下竇六郎的任性了,那麼竇家也就走到頭了。

竇老太爺明白,竇家站的太高,已經不是他們願不願意退讓自保的問題了。

想退,也要看別人讓不讓退。

退不了,就只能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招搖著。

然後等滅亡的那一天。

如果怎樣都逃不開這一劫,想盡辦法委屈求全,還不如肆意風光走到終點!

「六郎、七郎見過太爺爺太奶奶!」

竇六郎拉著竇宸上前給竇老太爺和竇老夫人行禮。

「好孩子,都過來坐吧!」竇老夫人和藹的道。

她對竇宸也還熱絡,但遠遠沒有對竇六郎親切,拉著竇六郎的手直道:「你想來莊子上,只要和太爺爺太奶奶說一聲就能來!哪就要連飯都不吃,就偷偷跑出來的地步了?也不想想你祖父祖母和你爹你娘,還有你幾個哥哥,他們哪個不在擔心你?」

竇六郎露齒一笑,顏如花開,「我還不是怕父親不讓么,太奶奶也知道,父親最不心疼我了!」

「胡說,你父親不疼哪個,還不疼你?」

「就不疼!我一回來他就關我禁閉,把我鎖在府里不讓我出門!」

「那還不是為你好?」

竇六郎撒嬌似的笑了笑,竇老夫人也拿他沒轍。

竇老太爺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敲,竇六郎立時就沒了聲音,但眨了眨眼睛,害的竇老太爺也嚴肅不起來,剛板起來的臉就有了笑意。

「見到七郎,高興了?」竇老太爺看著寶貝曾孫,寵溺的笑了笑。

「高興!」竇六郎毫不猶豫的回答。

「你就這麼帶七郎回來了?十六皇子呢?」竇老太爺問。

「他?他不能過來!皇上罰他禁足呢!他出不了秦王的莊子!留在外面了!」竇六郎不在意的說。

竇老太爺夫婦對看了一眼。

竇老夫人道:「你去見見吧。」

竇老太爺點頭道:「七郎,帶我去見十六皇子。」

竇六郎剛要不滿,被竇老夫人拉住,笑著哄道:「讓七郎帶你太爺爺去吧,太奶奶腿腳不利索,不想走了,六郎留下來陪太奶奶。咱們在這裡,等他們回來。」

******

皇甫容沿著莊子邊上慢悠悠的走著。

「十六皇子請留步,那邊再往前就是永嘉侯府的莊子了!」管事宋漁跟在後面道。

「那邊就是永嘉侯府的莊子?」皇甫容問。

「是的。」宋漁回道。

「那就在這兒看看吧。」皇甫容收回腳,淺淺的笑了笑。

京郊的地界,數秦王的溫泉山莊風景最好,周圍和他相鄰的幾處也不錯,秋來景緻如畫,溫涼中帶著一片蕭殺。

「這條溪里的魚蝦蟹類最是肥美,十六皇子想吃什麼,只要說一聲,這裡捉了送到廚上,一時半會就能吃到新鮮的!」

「嗯。」

他吃過,不只一次,還是皇甫真親自捉的。

懷著惡意的想想,倘若說出來,准叫這管事臉上的笑容碎裂成片。

「這邊的田都承包給租戶們種,每季按例交賦稅即可……那邊的果園是竇家的,四時瓜果都有,平日里也和我們互通,彼此互相送點,想多吃就花些銀子,用不了多少就能買一大筐……」

宋管事說了些莊子上的趣聞給皇甫容聽,見他聽的津津有味,有多講了一些,比如每季這裡都會有些什麼飛鳥,每月種的哪些花會開,這邊經常有哪些節日,哪些風俗。

皇甫容問他莊子上有多少人,怎麼分派任務,宋漁也講,並不避諱。

想來是皇甫真臨走前吩咐過了。

「殿下,竇家那邊來人了!」小松子忽然高聲叫了起來。

皇甫容聞聲抬頭,正看見竇宸跟著一輛軟轎子,和竇家的人一起走過來。

「老臣見過十六皇子!」竇老太爺下了軟轎,朝著皇甫容行禮。

「竇老太師快快免禮!」皇甫容連忙上前攙扶起竇老太爺。

竇老太爺為了給長孫的官途讓位,辭掉了所有的官職,如今只有一個萬順帝親封的太師虛銜。

「都說秦王殿下的溫泉山莊風景獨美,老臣這麼多年,也只跟著今上來過一回。」竇老太爺溫聲道:「十六皇子若不嫌棄,老臣陪殿下走上一走?」

「求之不得!」皇甫容道,「能和竇老太師同行,是我等的榮幸!老太師請!」

「十六皇子請!」

皇甫容揮了揮手,小松子和宋管事自覺的落在後面,遠遠的跟著。

竇宸攙扶著竇老太爺,一路裝聾作啞。

這是竇老太爺第一次近距離和皇甫容接觸,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這個對答如流,進退得體的皇子,是那個不得萬順帝疼愛倍受冷落的十六皇子?

是那個跟著新康伯父子鬥雞走馬逛窯子砸鋪子的皇甫容?

哪裡不對呢?

他明明在這孩子身上看到了文宗和肅宗的影子,甚至還有幾分萬順帝的氣韻!

可是等他眨了下眼睛,再定睛細看,看到的就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竇老太爺又想起了快要被他忽視掉的幾件事——

孔皇后的幼子……長皇子的幼弟……符誠的得意門生……

掩下心中驚詫,竇老太爺邊走邊道:「老臣沒記錯的話,十六皇子師從符誠?」

皇甫容道:「老太師記憶上佳,符先生正是容的啟蒙恩師。」

「符誠家中有喪,皇上指派的是魏家大郎?」

「魏先生青出於藍,在課業上獨樹一幟,令容受益匪淺。」

「皇子如今記在王良嬪名下?」

「由嫡入庶,從無到有。」

「榮寵漸盛,懼否?」

「退亦荊棘,進亦荊棘,何懼之有?」

「動靜之間,動好,靜好?」

「活著就好。」

竇老太爺眼中震驚無數。

他看著皇甫容從容自若的側臉,一時定住腳步,閃過無數念頭。

「老太師?」皇甫容察覺他停下腳步,不由駐足回首。

少年青澀稚嫩的臉上,一片清澈含蓄,溫靜不失張揚,淡然不失**。

竇老太爺忽然很想問他一句,十六皇子可有王心?

這個想法讓他狠狠的被自己嚇到了!

血液沸騰!

「太爺爺。」竇宸不得不出聲提醒。

四面開闊的莊子,周圍山林之中潛藏著不少人,全都在看著這裡。

老爺子停步的時間太長,再不走就要引人起疑了。

竇老太爺從凝神入定中驚醒,面上恢復了平靜,微微笑道:「老了,腿腳走不動了。」

皇甫容同樣微微一笑,道:「總有法子,老太師有曾孫,容有雙手雙腳,或背或扶,總是前方風景更好。」

「活著就好。」竇老太爺笑笑,重複了皇甫容剛才說過的話。

這個話題就此告一段落。

皇甫容隨意的換了話題,道:「敢問老太師今年壽數多少?」

竇老太爺道:「七十有三了。」

「已是高壽了。」

三人漸走漸遠,後面再聊都是些閑話。

不一時走回了溫泉山莊,皇甫容請竇老太爺進去,竇老太爺婉拒了。

「家中還有老妻幼孫,未曾告知,不便做客,改日吧。」

「也好。」皇甫容點頭。

竇宸招來軟轎,抬著竇老太爺返回了竇家的莊子。

「聽懂了嗎?」皇甫容問。

「一半一半。」竇宸沒有跟轎回去,這是竇老太爺的意思。

「你家老太爺是個厲害的人。」皇甫容道。

「英雄遲暮。」竇宸嘆道:「站的太高,想的太多,一舉一動,都傷筋動骨。」

「是啊,只能隨緣了。」皇甫容嘆道。

******

竇老太爺回去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留下竇老夫人和竇六郎面面相覷。

「太爺爺這是怎麼了?」竇六郎問。

「你太爺爺應該是遇到大難題了。」竇老夫人心中略有些數。

「七郎沒有跟回來!」竇六郎看不見竇宸,立刻就變了臉。

「你覺得是他自己不想回來,還是你太爺爺的意思?」竇老夫人問。

「太爺爺?為什麼?」竇六郎問。

「你太爺爺做事必有他的道理。」竇老夫人道:「我們且等著吧,等他想通出來,就知道了。」

竇六郎這一等,就在這裡等了整整三天。

竇老太爺的書房打開了。

「太爺爺,你沒事吧?」竇六郎問。

竇老夫人也看著竇老太爺。

他們都擔心竇老太爺的身體,這三天,送進去的飯菜,竇老太爺幾乎都沒怎麼動過。

「暫且觀看觀看吧。」竇老太爺撫著鬍子,面色如常的說。

******

皇甫容來到溫泉山莊的第三天就做了一件英雄救美的事情。

細說下來,也不是他一個人救的。

那天他帶著竇宸和小松子在莊子附近閑逛,走得累了,找了個地方歇息。

「竇七郎,咱們下次去狩獵吧?」皇甫容指著那兩座山頭,興緻勃勃的道。

「殿下想去的話,得提前做些準備。」竇宸想了想說,「等回去叫宋管事找幾個熟悉的人,一起去比較安全。」

「你想的周全,就依你。」

小松子去找柴,竇宸升了火,三人打算隨便弄點吃的裹腹。

「我去溪邊打點水。」皇甫容沒什麼可做的,看到竹筒,便自告奮勇去打水。

竇宸打了幾尾魚正準備串燒,聞言只說了叫他當心,便放他去了。

這附近他都看過,沒有可疑的人,十分安全。

皇甫容往上遊走了走,走出很長一段距離,才覺得滿意。

他放下竹筒,在溪邊打水,忽然看見聽見後頭林子裡面有聲音,極細弱,像女子的聲音。

有人呼救,巧的是這個聲音他聽過。

他順著聲音往裡走,那聲音越來越清晰。

「有人嗎?有沒有有人?來人救命啊!有人掉進陷阱里了!」

少女的聲音宛如黃鸝鳥,清脆,動人。

「姑娘,你先回去叫人,不要管我!」還有一個聲音,也曾聽過。

「這怎麼行?」一身淺青色衣裳的少女面帶白紗,焦急的站在陷阱邊上。

皇甫容走近的時候,正看見一條青花蛇無聲無息的靠近那少女,舌信子吐得老長,眼看少女毫不提防,就要被那條蛇撲咬住,危在旦夕!

「姑娘小心!」皇甫容出聲示警,「你背後有蛇!」

他話音剛落,一枚石子破空飛來,不偏不倚砸中了那條蛇的七寸處!

「孽畜!」

竇宸及時趕到,捉了那條蛇遠遠的扔了出去。

「殿下你沒事吧?」他問皇甫容。

「我沒事。」皇甫容搖了搖頭,看著那少女,問道:「是她們有事。」

那少女早在聽見有蛇的時候就驚嚇出了一身冷汗,動也不敢動彈一下。

「姑娘,可以動了,那條蛇已經被竇七郎趕走了!」皇甫容說。

「竇七郎?」少女緩緩轉過身,覆面白紗上是一雙秀麗迷人的眼睛,她上下打量了兩人,對著皇甫容道:「那你是十六皇子?」

竇宸上前一步,把皇甫容擋在身後。

「姑娘知道我們是誰?」

「當然知道了!這幾天誰不知道十六皇子被皇上罰了禁足?溫泉山莊的客人,除了你們還有誰?」少女尚未答話,陷阱下面的小丫鬟先出了聲,「十六皇子,你還記得我們嗎?這是我家姑娘,我是上次那個幫你們救了新康伯世子的丫鬟!」

她這麼一說,竇宸立刻就想起了她是誰。

「原來是你們。」

「對啊,就是我們!竇七郎君,十六皇子,救命啊!」

「竇七郎,你快點把她救上來吧!」皇甫容不會救人,連忙對竇宸道。

「嗯,你們別急,我這就救你們上來!」

竇宸費了一番功夫,把那小丫鬟從陷阱裡面撈了出來。

「多謝你們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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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皇子的謀生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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