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23.第二十三章

「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同一句話出自安上閑的嘴裡。

夜色中,他和暗字一零九漸去漸遠。

「大人忘了送十六皇子的一份大禮物。」一零九想了下說。

「忘了?」

「忘了。」

「那以後再補吧。」

「大人高興就好。」

******

月光清冷的照著大地。

皇甫容和竇宸兩人收拾好各自的心緒,按捺下見到安上閑的驚險和后怕,在冷宮又坐了一會兒后,悄悄按著原路返回了榮恩宮。

時辰已經很晚了,不適合再繼續交流,相互道別後,竇宸回到自己住的廂房。

竇六郎毫無知覺,躺在新鋪的一層又一層軟褥的床上,呼哈呼哈睡得正熟。

這是個真正的天之驕子。

竇宸嘆了口氣,上前幫竇六郎把踢翻的被子拉好,心中卻毫無睡意。

他把從皇甫容那裡得到的珠寶首飾用一塊布包裹起來,放在自己進宮時帶來的包袱里。

這是屬於他的第一桶金,也是他將來安身立命的本錢。

常言說的好,手上有錢,心中不慌。

有了這些,將來即使他離開竇家,也不用發愁吃穿的問題了。

至於安上閑塞給他的那根短簫,他想了想,也一併放進了包袱里。

安上閑的意思他明白,雖然對方很乾脆的答應了收他為徒,可若是他在樂器和武藝上一無所成,這一輩子也只能做個隱形的徒弟,只有學成出師,他才有資格對別人亮出安上閑這枚超級護身符。

竇宸想學武,一來是他上一世受小說和電視影響,本來就喜愛武俠文化,二來學武可以強身健體,不受欺凌。

套句俗話,讀書是為了讓你能心平氣和地和傻逼說話,而練武是為了讓傻逼能心平氣和地跟你說話。

變得強大這件事情,比什麼都重要。

來到這個世界后,竇宸無比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再說,反正他那個便宜老爹也是個武官,他要練武並不稀奇,也不會引人注目。

他想脫離竇家,只是不想繼續留在那裡被人當狗仔子對待,不想受竇家人的控制,但他不可能把竇父竇母丟下。

等他將來練成之後,說不定一高興,還能考個武狀元光耀門楣,竇父竇母定然歡喜,也算他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了。

至於其它的事情,他現在所知還淺,還需要慢慢了解,慢慢學習,慢慢謀划。

自由啊……

不急。

竇宸心中思緒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與此同時,隔壁主屋裡,皇甫容躺在自己的小木床上,終於想起來自己剛才忘掉了什麼事情。

安上閑說好打賭輸了就送給他的禮物沒有送,他也沒有想起來要,因為他們光顧著安上閑收徒的事情,後來都把這件事給忘掉了。

竇宸用的迷香似乎很有效果。

聞人雪安靜的睡在旁邊的草榻上,鼻聲輕淺,呼吸均勻有致。

皇甫容也用了一塊布把匣子包裹好,就放在他的枕邊,等到明天天亮,聞人雪起來一定能夠看見,到時候交給聞人雪保管就行了。

聞人雪是個心中有數的人,不該問的絕對不問,不該說的也絕不會說,在這一點上,皇甫容對他極有信心。

若真出了問題,他也不怕,就當是給聞人雪的考驗,也未償不可。

反正他上一世沒有這匣子也一樣過。

皇甫容翻了個身。

躺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沒睡著。

沒有從安上閑那裡得到禮物讓他有點小小的遺憾,要知道以安上閑的身份地位,他給出的禮物必然價值不菲,但想到自己二人無意中偷聽到了對方的談話卻沒有被滅口,他就覺得這小小的遺憾也算不了什麼了。

他們能撿回一條小命,已經足夠幸運的了。

禮物沒有就沒有吧,現在的他還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東西,得到禮物又守不住,倒不如沒有了。

再說了,萬一安上閑也送他一個樂器就慘了,他對吹拉彈唱可一點都不感興趣。

他感興趣的是,安上閑這次到泱國來,明顯另有所圖,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安上閑要找什麼,又能找什麼?泱國的皇宮裡,會有他想要的東西嗎?

他又細細的想了一遍上一世發生過的事情,想要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卻發現徒勞無功,唯一能和安上閑扯上關係的,只有皇甫真。

皇甫真曾拿過一封安上閑寄來的書信給他看,上面是安上閑對皇甫真寄過去的新曲子做的注改和品評。他對那東西沒興趣,卻也單純的為皇甫真感到高興。

可皇甫真也只是偶爾和安上閑傳信,交流一些琴藝樂理方面的話題,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來往。

難道皇甫真也不知道這件事?

皇甫容又翻了個身。

若真如此……

他眼前浮現出萬順帝高高在上面無表情的樣子。

父皇知道嗎?

還有母后……

跟在她身邊的那個暗字九一是誰?

是齊嬤嬤嗎?

還是冷宮裡的其他那幾個人?

更重要的是,安上閑要找的東西,會和泱國有關係嗎?

接二連三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的浮上了皇甫容的心頭,攪得他輾轉反側,不得安寧。

******

第二天上學,皇甫容在文華殿外被小胖子一陣風似的衝過來,一把推翻在地上。

「都是你!」十五皇子皇甫光大叫著,表情兇猛忿恨,跟著撲過來把皇甫容按在地上打,一拳狠狠砸在皇甫容的左臉頰上,「我打死你!你這個狗東西!打死你!」

眾人都被驚的呆住了。

「殿下!」聞人雪第一個反應過來,想也不想,上前護在皇甫容身上,擋住了皇甫光餘下的幾拳。

砰砰的幾下砸在他身上,發出重重的悶響聲。

竇宸和魏允中也忙著上前拉架,拉了兩下沒拉開小胖子,反而被他掙開,竇宸不得不用上了小擒拿的技巧,反手一擒,拿住了小胖子的肘關節,一拉,發出輕微的「咔嚓」清響,壓制住了憤怒中的小胖子。

「你敢攔我?」皇甫光吃痛,怒氣沖沖的瞪了竇宸一眼,想也不想,一頭撞向竇宸。

本來還在一旁幸災樂禍事不關己的竇六郎面色一變,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條細鞭,甩出去一卷,捲住了皇甫光的身體,用力一扯,長眉秀目倒豎,叱道:「休傷七郎!」

魏允中連忙鬆開自己的手,往後跳開兩步。

「竇六郎!」小胖子怒喊一聲!

「六郎君手下留情!」同時響起的還有由遠及近的一道焦急聲,一個二十齣頭的太監匆匆趕來,護下了小胖子,「這裡可是內宮,六郎君怎敢動武?」

「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動武了?這鞭子可是皇上允准過我隨身攜帶的,我又沒打他,不過是攔了他一下而已,」竇六郎腦袋一揚,鞭子收回來,指著皇甫光道:「還不是他先要打我竇家的人!」

皇甫光給他氣得半死,叫道:「誰叫他攔我!打的就是竇家人!」

宋哲心中再有怒氣,到底只是個皇子身邊的太監,也不敢招惹竇家這個混世魔王,只得先扯了小胖子的袖子央求道:「小祖宗,咱少說兩句吧,這當頭可不能再出亂子了。」

又對竇六郎苦笑著道:「六郎君莫氣,十五殿下也不是有意要傷七郎君的,這其中另有因由。」

竇六郎冷哼道:「不論什麼因由,他也不能不分清紅皂白的胡亂傷人!不說我竇家的人,只說他這幾拳要是把十六皇子打死了,傳揚出去,叫天下人知道皇室子弟傾軋,弒兄殺弟,皇上難道能饒得了他?他不想想自己,也不想想他母妃和兄長?」

宋哲臉色大變,剛說了一句:「六郎君言過了,話可不能亂說,這怎麼就扯到弒兄殺弟了……」

那邊皇甫光上來一腳把他踹開,袖子一甩,怒道:「他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嬌生慣養被人寵壞的可憐蟲,還真以為自己是皇親國戚,有皇后給他撐腰,所有人就都要讓著他了?他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這種人,你和他廢什麼唇舌!我們走!」

小胖子話放得快,人走得更快,幾乎是說完話立刻就拔腿跑掉了。

宋哲陪了個笑,也趕緊追了上去。

「不許走!」竇六郎被小胖子幾句話嗆的滿臉煞紅,氣怒難當,手中長鞭一甩,又要打過去。

竇宸一看不好,哪裡敢放他過去,上前扯了他手中的鞭子道:「他要走就讓他走,他比你年小,口無遮攔,你和他置什麼氣?」

魏允中也在旁邊道:「行了行了,他都被你嚇跑了,你再嚇他,把他嚇死了怎麼辦?」

兩人好說歹說,總算把暴怒中的竇六郎給勸住了。

聞人雪早已經扶起了皇甫容,察看他的傷勢。

皇甫容的左臉頰被那一拳打的破了皮,出了血,已經腫了起來。

「殿下忍得住嗎?」聞人雪越看越慶幸,幸好後面幾拳沒打在皇甫容臉上,要是全都砸下來,這臉可就要爛了。「奴才先帶殿下去上藥吧。」

皇甫容嘴裡一股血腥味,張嘴往地上一吐,吐出了一口鮮血。

血里還有一顆斷牙。

好疼。

他抬手擦了擦唇邊的血漬,皇甫光下手可真狠。「我沒事,但十五皇兄那裡可能有事。小聞子,你去翊坤宮看看,再去打聽打聽,看看到底出什麼事了。」

聞人雪看了一下他臉上的傷,應了一聲后,轉身走了。

魏允中來回看了看說道:「那小胖子,能出什麼事兒?」又戳了一下竇宸,擠了個眼,道:「對吧?」

竇宸蹙了眉,道:「也不一定,十五皇子今天是有點反常,也許真的出事了。你不是宮裡熟么,你也跟去看看。」

「我?」魏允中指著自己的鼻子。

「對啊,不是你是誰?我對宮裡又不熟悉。」竇宸說。

魏允中剛想反駁,被竇六郎掃了一眼,渾身打了一個機靈,努了個嘴,哼哼嘰嘰的追著聞人雪的方向去了。

******

下了學,皇甫容最後一個走出來。

他一出東廂房就看見了站在外面的管事太監肖沐西。

肖沐西是來接皇甫容去乾清宮面聖謝恩的,普一照面,他就看見了皇甫容左邊臉頰上的青腫,即便事先得到了消息,知道了早上發生在文華殿外的事情,這時親眼見到皇甫容臉上的傷勢,他還是不免感到一絲心驚。

十五皇子下手也太過了些。

去見萬順帝用不了這許多人,皇甫容交代了一聲,讓竇宸帶著竇六郎和魏允中一起先回去,準備遷宮的事宜。

他則帶了聞人雪跟著肖沐西一同去了乾清宮。

一路上,皇甫容不著痕迹的觀察著肖沐西的言行,對方雖然表面上不顯,但那略快的步伐,似乎已經昭示了什麼。

看來聞人雪打探回來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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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皇子的謀生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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