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對陣

203 對陣

這個姑娘的倔強他是知道的。

納蘭翦月的眉心稍稍的蹙了一下,「阿金,你我相處多年,我只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我便離開大齊,這點情面都不給?」

「如果師傅光明正大的來取,我自是不會阻攔,但是師傅為了拿這些原本就不屬於你的東西,卻是屠戮了我大齊一整個村寨。」慕容金寒聲說道,「師傅不是不知道。當年我在父母的遺體前說過什麼,我說只要有我慕容金為將一天,便不會讓大齊的百姓白白死傷。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慕容金的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竟是讓納蘭翦月無從辯解。

「你真要和我對戰嗎?」納蘭翦月現在目光有點焦急了起來,因為他看出慕容金壓根就沒有半點要讓開的意思。

「師傅,如今是你執意要和我一戰。」慕容金說道,「倘若師傅今日再朝前一步,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真是託大。」納蘭翦月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俊美的容顏上已經帶了幾分森然之意,「慕容金,你這是忘記了我這麼多年對你的照顧了教導嗎?」

「師傅總說我是土匪窩裏長大的,身上帶着洗不掉脫不凈的匪氣。這麼多年,承蒙師傅的陪伴,慕容金感激不敬,如果師傅與我不是在這種情況下相遇,便是叫我為你做什麼我都願意。國是國,家是家,舍小義成就大義,這是師傅教給我的道理,我從不敢忘。」慕容金緩聲說道,「況且,師傅,有句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師傅說你陪伴我多年,的確不假,但是師傅眼盲被驅逐的時候,是不是也是我們山寨收留了師傅,是不是山寨裏面的人帶着師傅找到了我?師傅被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追殺,你真的以為躲在軍營裏面就是沒事了嗎?師傅可知道我曾經替你擋掉多少次暗殺。那時候你眼盲,我不忍心告訴你,便是怕你心底生寒。我從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師傅真正的身份是什麼相信不用我多言了,師傅自己心底有數。若是說恩情,只怕我對師傅的恩情要比師傅對我的大的多。」

慕容金的話才落地,納蘭翦月就覺得自己的心猛然的一痛。

他原本從容之中帶着怒氣的眸子現在蘊起了淡淡的慌張與倉皇之意。

「你竟然知道?」他不置信的看着慕容金,「為何你從來不說,為何你還假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我自是知道。」慕容金淡淡的說道,「說與不說真的那麼重要嗎?我感念師傅在我最難受的時候出現,所以一直默默的守護著師傅。」慕容金說道這裏頓了一頓,眼底流過了一絲淡淡的悲愴之意,「我原本以為我可以守護師傅一輩子。但是師傅將我先拋棄掉了。我這人有個毛病,便是對我好的,我盡十分。十二分的力氣去回報,但是捨棄我的,我便不想再撿起來了。因為丟棄一次,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受不了那樣的感覺。」

「宋瑾瑜呢?宋瑾瑜不是也悔婚過?」納蘭翦月恨聲說道。

直到現在,他的心底才有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淡淡悔意。

他也原本以為好像慕容金這種一根筋的姑娘,一根腸子通到底,愛了便不會忘記,他有的時候還在洋洋得意的想着。沒準這傻姑娘真的會等他一輩子。即便是傳來她成親的消息的時候,他的心底亦是在想,這姑娘終究還是抵不過聖旨,嫁了。

嫁了也好,至少他沒什麼負擔了。

可是真的沒負擔了嗎?

那種滋味只有他自己心底明白。

而是才初見的時候,他那驚鴻的一瞥,頓覺心動,他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姑娘早就已經植根在他的心底,默默的生長。只是他一直在欺騙自己,一直在告訴自己,即便他離開了,那姑娘也會在原地等他。

沒有一個人會一直在一個地方痴痴的等待一個沒有結果的夢想。

「師傅知道我摔壞過腦子。所以我已經不記得之前宋瑾瑜曾經悔婚的事情。」慕容金說的十分的無賴,但是她卻笑了,適才臉上的冰封千里在這頃刻之間便已經消融,那笑容宛若春回大地,在她那張雌雄莫辨卻又漂亮到極致的面容上,美好的叫人挪不開眼睛。

納蘭靜雪才猛然發覺,原來不是這個姑娘配不上他。而是這個姑娘已經在他看不到的時候悄然長大,變得如此的高貴美麗,高高在上,這樣的慕容金,穿上鎧甲是大齊的良將,承繼著大齊戰神的血統與光榮,脫下鎧甲,她便是生在懸崖峭壁之間,高山險峰之巔那朵最美麗,最耀眼的花。

他竟然錯過了!

「忘記了,便不存在了嗎?」納蘭翦月忽然聲音抬高了幾分,隱隱的已經夾雜着怒意。

「忘記了,便是忘記了。」慕容金淡淡的說道,「只要他以後不作出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那他便是我的夫君。我不會離開他。」

「胡說!」納蘭靜雪的怒意上升。

「隨便師傅怎麼想吧。」慕容金再度微笑。

納蘭靜雪忽然從她明亮的眸光之中看到了一種讓他揪心的笑意。那種眸光輕盈如春水,皎皎如朗月,濯濯如清蓮,風過湖面,柔和恬靜。那便是幸福的感覺。

「說了這麼多,師傅是要執意朝前呢?還是準備回去呢?」慕容金朗聲問道。

她的聲音將微微愣神的納蘭靜雪終於從沉思之中拉了回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沉下了眼眉,一抬手,「走!」他對自己的屬下說道。

「師傅慢走,恕徒兒不送了。」慕容金在馬上抱拳,朗聲說道。

納蘭靜雪掉轉了馬頭,回眸再度深深的看了慕容金一眼,帶着自己的人策馬離開。

等著納蘭靜雪帶着大梁的士兵走的無影無蹤。馬上的慕容金才暗自的長舒了一口氣。

「咱們也走吧。」慕容金對暗衛說道。「他在這一兩天之內是不會來的。即便是來了,怕是也追不上宋瑾瑜他們了。」

不光是慕容金鬆了一口氣,就連她手下的四個鐵衛都跟着長出了一口氣。

他們一共加起來才五人,卻在這山口村頭擋住了大梁五千左右的兵馬。

大家雖然都不說話,但是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種莫名的興奮之意。便是看慕容金的眼神都覺得更加的敬佩了些。

等滅了篝火,踏上回程,直到天明,鐵衛阿一才問慕容金,「為何昨天大梁人不直接殺過來?」

「大哥。這還用問嗎?」阿二說道,「我們將軍在,大梁人不敢了唄。我們將軍勇猛善戰的威名遠播,定是嚇的那些孫子不敢靠前了。」

「並非是因為我勇猛他們才不敢靠前。」慕容金這才介面道,「而是師傅與我相處多年。知道我不出手便罷,出手就一定是要成功的。適才我叫你們在我的旁邊點上一大堆篝火,不光光為了取暖之用,也是為了將我周圍的地方照的雪亮,讓我成為他們矚目的焦點。」

「這是何意?」阿二不解。

「因為這會讓他們摸不清楚我背後究竟有什麼。在師傅看來,我若不是有所依仗,又怎麼會如此的明目張膽,我這是虛張聲勢,自是不能讓他們察覺到其實我們身後什麼都沒有。從頭到尾,與他們對陣的也只有我們五個人罷了。其實你們四個都是好樣的。但凡有一個人那時候露出點膽怯的表情,這個嚇退師傅的計策都不會奏效。」慕容金說道。

幾個鐵衛一聽,於有榮焉,更是興奮不已。

納蘭翦月退兵之後越是想,心底便越是窩火。感覺自己腦仁和心口都是被堵的厲害。

等到正午時分,陽光映照,他的腦子裏面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來人!」他急急的叫來了下屬,吩咐道,「你找人去探查一下,那山頭村現在到底有多少大齊駐軍。」一個村子的防禦能有多厲害,他真是被慕容金給嚇到了!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到了傍晚時分,他接到了探子的回報,「回主上的話,山頭村裏連個人影都沒有。」

連個人影都沒有?

不可能啊!

納蘭翦月先是揮手讓人退下。隨後眼眉便是一僵,他猛然抓起了自己身邊的一個茶壺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咣的一聲,茶壺裂開,碎成了幾片。

納蘭翦月手又一揮,直接將桌子上的文房四寶全數給揮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亂響成一片。

等他砸到屋子裏面沒什麼可砸的時候,他呆愣愣的站在房間裏面。

良久,他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卻是無聲的笑了起來。

是他太過輕視慕容金,也太過重視慕容金了。

輕視她是因為自己總覺得她就是那個小黑熊一樣的姑娘。永遠長不大,重視她卻是因為自己跟她轉戰多年,知道她打仗從不打無把握的仗,所以膽怯了。

是他錯了,從開始就錯。一直錯到了現在,白白的放棄了一個那麼好的活捉慕容金,追回黃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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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三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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