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九四章

94.九四章

「我能夠說的只有這麼多了,人界的事情原本與我無關,我本也不應對你們說這麼多。」殷陽長嘆一聲,看了慕疏涼雲衿半晌,沉聲道,「我希望你們能明白。」

他的意思雲衿與慕疏涼自然明白,他將玄界之事告訴兩人,是走投無路,也是不希望玄界戰亂四起,然而不論如何,他也依舊是玄界人。

若人界因此反而對玄界出手,那麼他便是玄界的罪人,殷陽此舉賭上了太多,自然是要謹慎萬分。

雲衿神情微肅,朝殷陽點頭道:「我們明白,多謝。」

殷陽頷首,隨即便要離開,只是離開之前又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雖將你們那封信給攔了下來,但難免會被尊主察覺端倪,你們該離開了。」

說完這話,殷陽便離開了此處。

雲衿與慕疏涼目送那人離開,雲衿轉臉對慕疏涼道:「師兄,我們回去吧。」

「也好。」慕疏涼點頭答應,只是想到那處山洞的陣法,便又覺得一陣麻煩。兩人開始往回走去,然而殷陽所料不錯,玄界極上殿的人消息的確來得極快,甚至比他們所預料的還要快上不少,殷陽的身影不過剛剛消失,兩人掉轉身要離開,四周便是一陣響動聲傳來,待雲衿與慕疏涼停步回頭,已是被一群玄界高手圍在了中央。

不過一眼,兩人便心中有數,今日來到這河邊的高手與之前自穎城進入人界的那群人不同,這些人的實力還要高強許多,不過是區區數十人,便已經叫人感覺到了逼人的壓迫感。

而兩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玄界尊主既然一開始就派出了這樣強大的戰力,那麼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必然是更加可怕的進攻。他們如今所要做的,不光是離開此地,更是要在最快的時間裏打敗這些人,離開這個地方。

兩人之間的默契早在當初的十洲島上便已經形成,不待任何言語,便是同時出手。雲衿手中鋒芒驟出,慕疏涼亦是同時往相反方向出手,兩人一擊之間,這群人竟已折損大半。

慕疏涼如今是神魂之體,出手自是不凡,然而雲衿微微皺眉,卻是看出了異樣。

慕疏涼的力量,竟比之前她所見到的要弱了許多。

離開軀體太久,又為了找她耗費了許多力氣,後來更帶雲衿開啟玄界之門來到此處,慕疏涼這段日子的確耗費了太多,他自己未說,但云衿也能夠猜到,慕疏涼如今的情況,恐怕須得早些回到肉身之內才行。

雲衿一眼察覺到異樣,更加確定了要儘早離開的意思,當即不再保留,霧珠催出冰寒之力,阻住其餘人的去路,一回身一把牽住慕疏涼的手,壓低聲音道:「我們走。」

慕疏涼會意,兩人待要離開,然而便在此時,另一道力量出現在場間,那是一道猶如巨浪般的灼熱之力,瞬時整個河畔的楊柳都在狂風中顫抖起來,河水被灼熱蒸發,化作無數水汽瀰漫四周,而就在這一陣熱浪當中,一名身着灰袍的老者出現在兩人身前。他看起來十分瘦弱,佝僂著背,滿面皺紋,蒼老到看不出年歲,然而他就這般站在兩人面前,便再不容旁人踏出半步。

那是比之當初的梁雍還要強大的力量,眼前的人,才是玄界真正的高手,而且慕疏涼能夠看出,此人絕對不是尊主。

「是哪位護法?」雲衿心下微沉,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問道。

老者拄著拐上前一步,用沙啞如刀刮般的聲音道:「蒼炎護法,聞疾。」

他說完這話,不待雲衿二人開口,便抬起眼來,一雙灰色的眼瞳盯着雲衿,出聲道:「你是蕭至吾的後代。」

聞疾沒有說清,但云衿很快便猜到了他口中所說的蕭至吾究竟是誰,她不置可否,甚至不打算要理會此人,便要打算離開,然而聞疾拐杖拄地,一陣灼熱炎流便穿越地底阻攔在兩人身前,他寒聲道:「尊主找你很久了,今日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那就別想再離開此地。」

更多的玄界人馬自各方而來,雲衿與慕疏涼被困在這人群之中,竟是難以突圍。

然而便在老者上前之際,一道聲音笑道:「你是不是忘了,她可不是一個人來這裏的。」

說話的人,是慕疏涼。

他一直伴在雲衿身側,自方才起便一直未曾開口,聞疾的眼裏只有雲衿一人,自然也沒有去理會此人,一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正眼看向慕疏涼。

玄界大門開啟之時,去往人界的無一人歸還,而玄界之人自然也不知道究竟是誰阻擋了玄界的去路,又是誰強行關閉玄界大門,所以聞疾自然也不知道慕疏涼是誰。

他微微皺眉,負手道:「你認為,你們能走?」

「也許,可以試試。」慕疏涼從容以對,毫無懼意。雲衿神情平靜,亦並肩站在他身側,身後白龍幻出身形,空中水汽再度凝作寒霜,化作雪花紛紛而下,在岸邊瞬時灑落一片霜雪。

而在此時,穎城在這短暫的平靜當中,已然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候,天罡盟帶領三門七派眾人幫忙恢復穎城,已經進行了大半,眾人也都已經準備離開。而這其中,為了救人被帶來穎城,此時卻被慕疏涼和雲衿二人拋下不管的魏灼,此時正十分暴躁。

「當初是他們求着我來救人,現在倒好了,直接扔下我跑了。」魏灼來來回回的在破廟裏走着,天罡盟的這群人倒是十分熱心,甚至熱心過了頭,恢復穎城的同時,竟然連這間廢棄多年的破廟也跟着打掃修繕了一番,將廟裏的神像也給鍍了層新的,整個廟裏閃閃發亮,險些亮瞎了他的眼睛。魏灼收回視線,瞥了地上躺着的那具毫無生氣的軀體一眼,語氣不好的道,「還扔了個破身體給我,讓我看着,倒是真會省事。」

「他們不是不管不顧的人,現在沒有消息傳來,應是遇上什麼事了。」同樣待在破廟裏的,除了魏灼,還有桓羅。他此時已經剃了一臉的鬍鬚,看起來與一名普通的年輕書生無異,他一手把玩著刀,有些不自在的避著自家女兒好奇打量自己的視線,輕咳一聲道,「我想去找他們。」

魏灼站定下來,雙眼盯着他看,低聲道:「我知道。」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生氣。」魏灼悶哼一聲道,「有什麼事走之前也不知道告訴我一聲。」

「小慕是去找雲衿了。」桓羅說到此處,話音一頓,這才像是想起了某事,抬眼朝魏灼定定看去,繼而道:「我好像知道了。」

魏灼一怔,問道:「什麼?」

桓羅起身道:「他走之前曾經對我提過什麼山洞,他去找雲衿,可能去了什麼山洞裏面,他們要走應該走不了多遠,我們找找附近的山洞,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線索。」

聽得桓羅的說法,魏灼當即點頭答應下來,看了旁邊地上躺着的那具身體一眼,心裏又是一陣煩悶,「這傢伙怎麼辦?」

桓羅:「……帶上吧。」說着這話,瞥了魏灼一眼。

於是三人一面搜尋穎城附近的山洞,一面還帶上了個慕疏涼的身體,桓羅要照顧女兒,背着慕疏涼的人自然成了魏灼,魏灼一路沒好氣的罵着,道是等慕疏涼回來,一定要他好看。

就這般尋覓了整整一天,他們竟當真在穎城外面的樹林里發現了一座山洞。

山洞裏面是一處石室,看模樣是常有人居住的模樣,應有盡有十分齊全。三人在屋內看了一圈,果然發現了靈力的痕迹。

「所以說,他們應該是來過這裏的,對吧?」魏灼看了看身旁的桓羅,皺眉又道,「可是他們現在又去哪裏了?」

一旁紀雪聽到這裏,也不由得擔心問道:「爹,他們不會有事吧?」

桓羅搖頭,卻不知道究竟應的是哪一個問題,片刻后他才道:「不知道,我們現在的線索只有這裏了,倒不如在這裏等一等看看。」

魏灼不大讚同桓羅的意見,認為在這裏也等不出什麼結果,倒不如出去找一找,或許能有些許線索,他正欲開口,卻突然瞥見不遠處牆面上的劍痕,那裏似乎原本掛着一幅畫,如今那幅畫被人扯落到了地上,只剩下一個十分陳舊的劍痕,劍痕之內,似乎隱隱有什麼東西流動而出。

「這又是什麼?」魏灼抬手要碰那劍痕,桓羅面色微沉,雖不明所以,卻仍是直覺阻止對方道:「別碰。」

然而他的話到底是遲了,魏灼的指尖已經觸了上去,他滿臉不解的回過頭來,問道:「什麼別碰?」

桓羅無奈的搖了搖頭,然而還不及說話,方才被魏灼所碰過的地方,便已經出現了變化。

那道劍痕竟是在轉瞬之間擴大開來,擴大成一個一人高的裂縫,裂縫之間,漆黑一片,似是不見盡頭,無數氣息流轉在其中,彷彿要吞噬一切!

桓羅面色微變,戒備的護住身後的女兒,而魏灼則雙眸微睜,不禁退了幾步,雙目則直直盯着那處裂縫,暗中蓄力便要出手。

就在石室內三人緊張注視之間,那道無盡黑暗的裂縫當中,竟緩緩走出一道身影!

魏灼瞪着眼睛,桓羅與紀雪亦是默然不語,那道身影在房間內逐漸清晰,最後,竟是化作了他們所熟悉的面貌。

正是雲衿。

雲衿此時的模樣看起來比之平時要狼狽不少,衣衫尚染著血跡,斑駁著在衣襟上灑開,面色亦是青白,眼中滿是疲憊,似乎是剛與人大戰過一場,魏灼看清雲衿的模樣,這才微微一頓,放下了警惕,上前開口問道:「你怎麼從牆上鑽出來了?那個老賭鬼呢?」

雲衿沒有說話,她正直直看着那道牆上的裂痕。

魏灼看他不答,忍不住跟着看去,桓羅和紀雪不約而同也跟着看去,就在三人的視線之下,那道裂縫當中,緩緩滲出了一片光芒,猶如星光一般的光暈,細碎而散亂,彷彿即將散去。

「這什麼玩意兒?」魏灼忍不住問了一句。

雲衿神情忽變,轉而道:「身體。」

「什麼?!」魏灼動作比思考要搶先一步,他未及再說,直接撈起慕疏涼的身體,朝着那片朦朧的光暈砸了過去。

那些光暈盡數歸於那具軀體之中,而就在同時,那具軀體隨之砸落在地上,一聲重響之後,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四人靜靜站在原地,那道裂縫已經在光暈出現的同時消失變小,再次變回了原來的劍痕模樣,而地上那個已經閉目不醒許久的人,終於在片刻之後,輕咳一聲,虛弱的睜開了眼睛:「我覺得,你可以下手輕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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