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十八章

瓦薩在成為因瓦人的國王以後，面對窺伺權力的反對者們的密謀，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使用了被無數人用爛的手腕，那就是激起民眾狂熱的敵對情緒。即使因瓦人處於絕對的統治地位，即使因瓦人征服了眾多民族，但對一個聰明而又卑鄙的統治者來說，他有無數理由去污衊異族，抱怨現狀。瓦薩最常提到的說法是這樣的，因瓦人過去賣國的元老們對給他們手底下的征服者太多利益，甚至於一個被征服的民族，得到了比他們過去更多的土地與資源，而對因瓦人本身來講，「我們什麼都沒有得到，一切都被貪婪的異族人所吞沒。」

而且不同於許多本身實力軟弱的民族主義者，瓦薩和他的因瓦人是當時北方土地上最強大的國家，他們似乎可以輕易消滅任何一個民族。為此，因瓦人變得比尼昂手底下的帕蒂略斯民眾更加野蠻的存在，他們成群結隊殺死目力所及的異族人，將其剜心剔骨，拋屍野外。因瓦人的軍隊也高呼著瓦薩的大名，請求瓦薩立刻殺死那些理應受到懲罰的異類。當因瓦人手底下許多民族的使者聽聞這一消息后，他們戰戰兢兢地向瓦薩派去使者祈求寬恕，承諾自己將遵從瓦薩的任何指令做事，但這些使者通常在半路便被因瓦人殺害了，有幸能夠見到瓦薩者的要求也被無情拒絕，並被粗暴地趕回了本國。

似乎瓦薩沒有預料到自己簡簡單單提出的一個口號會產生如此之大的反響，這從他本人友善接待來使，儘可能拖延士兵和民眾熱情的要求也可略窺一斑。但是，時間不但沒有消弭掉因瓦人的狂熱想法，反而使其愈演愈烈，這時候的瓦薩也不是什麼樣至高無上的君主——雖然在表面上，瓦薩取得了他預定的目標——而被迫成為了一種共同意志的代表，他不得不帶著軍隊懲罰了只有兩萬人口的皮托瓦人，並且士兵在得到瓦薩默許的情況下，屠滅了整座城市，殺光了全部的皮托瓦人。

密提林人在聽聞皮托瓦人的遭遇以後，一片嘩然，他們在德爾拉多帶領重兵壓境的威脅下，立刻打消了歸附因瓦人的想法，重新與利德哈姆多克組織的聯盟建立了友好關係。並且他們集體派遣使節到瓦薩那裡，譴責瓦薩對皮托瓦人的做法。但是，瓦薩只是做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應，相對的是，他身邊的將官卻無時無刻不在羞辱來使，並逼迫來使離開因瓦。

之後，瓦薩發現人民的求戰與復仇慾望仍然十分強烈，他便以種種理由，先後對圖卡人、烏利西人進行了種族滅絕式的屠殺。在這兩個民族覆亡以後，因瓦人自信滿滿，認為他們做出了世界上最英明的舉動，即使瓦薩當時不斷暗示他們已經取得了足夠的成績，可是因瓦的大眾卻立即把矛頭對準了色拉坎與索格里阿庫姆人，這兩個國家當時佔據了非常好的通商口岸，大片肥沃的土地，並積蓄有眾多的財富。最重要的是，他們曾經在言語或者戰場中羞辱過因瓦人。不過，當瓦薩派出酋瓦爾帶領兩萬軍隊前進至色拉坎人的邊境時，他們被埃文帶來的因瓦士兵阻止前進。在那裡，埃文勸說對面的同胞，要他們不要做出既違背人倫道德正義，又完全無利於因瓦人自身的事情。可是埃文面前的軍隊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苦心，他們反而指責埃文先後兩次背叛了因瓦人，辜負了瓦薩的信任。於是，埃文向對面的同胞宣稱，他和他的人民將誓死保衛色拉坎人的土地，即使敵人是自己的同胞，他們也絕不手軟，因為他們站在了對因瓦人最有利的立場，並且是正義的立場之上。

毫無疑問，酋瓦爾本人，以及酋瓦爾手底下的士兵厲聲責罵埃文，請求他們的神靈立刻降罪於他們民族的敵人。然而他們也正是因為埃文的到來變得心有餘悸，他們畏懼埃文的力量，也同樣畏懼正在色拉坎人身後蠢蠢欲動的聯盟力量，於是他們向瓦薩請求支援。不過，當瓦薩試圖藉機勸說他們回國的時候，酋瓦爾和他的士兵以「必須復仇」的理由拒絕瓦薩的命令，並以一種十分強硬的態度脅迫瓦薩派出軍隊。與此同時，瓦薩身邊的其他將領與士兵也在指責瓦薩不想作為，因此最終瓦薩只得派出更多的士兵，但他自己則以種種借口留在了本地。

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裡，埃文和瓦薩互相之間有秘密的書信往來。在這些信里，埃文指責說：

「你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們愛好和平與敬重人類的生命，他們尚且會為了私慾殺人，更枉談你還在假裝理智地為殺人辯護，慣於為骯髒服務的他們就如同找到了一個決潰千里之堤的蟻穴一樣鑽了進去。」

對此，瓦薩不予否認，他承認自己做錯了事情，但他已經沒有辦法扭轉局勢。同時，他請求埃文能夠在將來收容前往避難的自己。之後，瓦薩便在國內動用自己尚且沒有被完全限制的權力，以相同的口號對抗與自己和「因瓦人的整體利益為敵」的民族主義分子，可是，瓦薩的做法很快便遭到了抵制，當時因瓦人國內到處盛傳，瓦薩已經背叛了因瓦人。於是，瓦薩身邊那些擁有極端思想的將軍們首先試圖囚禁他，並取而代之，但是他們彼此之間為了爭權奪利而起了可恥的衝突，結果瓦薩在自己一派人的接應下，成功攜帶巨額財富逃脫。他還在身邊聚集了兩千多名為了保護國王而來的「忠誠衛士」，一同前往埃文的轄地。這些人里有少部分是為自己同胞所作所為感到可恥的公民，但大多數人則完全是為了瓦薩所保證的巨額賞金而來——事實上，在自稱為堅定的民族份子當中，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也是為了利益而去。因瓦人最後正是在一群民族份子的代表下，向馬克曼人俯首稱臣，他們在那時候，竭力在馬克曼國王面前證實種族滅絕的非正義與非道德，這真是可鄙可恥可嘆的事情。

至於當時在色拉坎土地上發生的戰爭，因瓦人總共投入了三萬五千名士兵，色拉坎人和他們的盟友則達到了四萬人。巴巴羅薩當時受因瓦人的命令，從海上進攻色拉坎人，可是巴巴羅薩沒有赴約，他只是帶著幾艘船在海上象徵性地環繞了幾周，便離開了。而在緊接著的戰鬥里，酋瓦爾犯下了重大的過錯，由於色拉坎人提前運走了附近的所有物資，酋瓦爾和它的士兵缺乏補給，因此他輕信了色拉坎人散布的一條關於糧隊的謠言，盲目跟進追捕，結果導致自己被俘。當時瓦薩已經離去，因瓦人內部爭鬥不休，失去酋瓦爾的因瓦軍隊亦自行分裂，一個名叫齊丹的因瓦將軍為了排除異己，出賣了他的同胞，聯合一支色拉坎人軍隊消滅了他的私敵。在齊丹與色拉坎人和埃文分別簽署了和平協議以後，他便帶走了剩下的軍隊，返回因瓦國內參與接下來的權力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