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憐兒嘆了口氣,「小姐真的要走?」

「你家王爺收了戰天八個美人兒,是他讓我走。」她放下手中的湯匙,「他現在人在何處?不用說,我知道——他在四知苑,對不對?」

憐兒嘟起了嘴。

「憐兒,不論我心中之前對王爺有何心思,時至今日都已煙消雲散,明天一別,此生再無相會之日。」

「小姐,一輩子很長,話別說的太早。」憐兒望了靳永貞一眼,「王爺,不會讓小姐走。」

關於這事,靳永貞實在不想再提,「憐兒,他已經答應讓我走了。夜已深,你去歇著吧。」

「小姐呢?」

靳永貞的目光看向戰天緊閉的房門,以往縱使心知男女有別,但是只把他當兄長,自己身為護衛,職責便是護他周全,所以共宿一室也不是太了不得的事,但今天——

她抬頭看着月亮,「我在這裏待會兒。」

憐兒突然伸出手,拉起了靳永貞。

「做什麼?」

「小姐今天累了一天,奴婢伺候你洗漱更衣。」

「不用了,你……」

「小姐明日便走,就讓憐兒再伺候小姐一次吧。」

看着憐兒一臉祈求,靳永貞的心一軟。「憐兒,你該知道我從沒把你當成丫頭。」

「我知道,」憐兒低頭看着靳永貞握著自己的手,「大小姐和小姐待下人都好,親如家人。就因為這樣,憐兒才想對小姐好。大小姐原還希望王爺找到了小姐,姊妹倆再會之期不遠,卻沒想到——」

提起了自己的姊姊,靳永貞忍不住心中一嘆。

憐兒也不再說話,反手拉着她。

靳永貞亦沒再拒絕,由着她去。

四知苑裡,劍聲響動。

溫良玉單手拿劍,一身白衣,衣袂飄飄,眼底厲光一閃,一劍刺過去。

這劍來得太快,對方才舉刀要擋,但是劍尖己指著自己的脖子,一個不穩,往後跌了個大跤。

「哎呀,爺的腰——」被劍指著而跌倒落地的人,身形粗壯,落腮鬍擋去了大半張臉,但一細看才發現這是之前在街上強行要擄走溫良玉的人。他氣憤的啐了一聲。「你都讓我三招了,我怎還是輸了?無趣、無趣。」

溫良玉面無表情,「起來!再來。」

「還來?」楚謹苦着一張臉,「我累了,王爺你看我可憐的手,都抖得拿不起刀來,饒了我吧?」

「再來。」溫良玉置若罔聞。

「我——」

他話還沒說完,溫良玉一劍就刺過去,他立刻機靈的一個彈跳起身,用手中的刀子一擋。

溫良玉的眼神一冷,身子一閃,瞬間來到他的身後,抬腳朝他的腿上穴道一踢。

楚謹當場華麗麗的跌了個狗吃屎,如此的沒尊嚴。他的雙手握拳,耍賴的捶着地,「我不打了、不打了。」

「起來。」溫良玉站在他身旁,「再來過。」

「王爺——」楚謹動作一停,一個大男人露出了可憐兮兮的神情,卻沒人買帳,越想越心酸,「你心中有氣也別找我出啊!」他仰頭看着在樹上作壁上觀的墨寒,「你找三師兄打。」

墨寒面無表情,壓根不想理會。

兩人皆是北周最龐大黑暗勢力靈門的弟子,靈門子弟遍佈各地,落英劍法出神入化,令人聞風喪膽,他們師承靈門師祖大弟子白陽,世人皆知白陽一生收了六個門徒,墨寒是排行第三,而喳呼個不停的楚瑾第五,莫憐則是唯一的女娃也是最小的一個,至於溫良玉則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他是白陽的第一個徒弟,卻是閉門弟子,身分不一般,外人亦不知。其它徒弟從小聽師父提到王爺就是一臉驕傲,說他什麼骨骼精異,最能盡得落英劍法真傳,可惜頂了個王爺的身分,不可能接掌靈門掌門之位。

世人眼中的玉王爺愛美人,夜夜笙歌,縱情縱慾,總帶着美人宿在四知苑裡。但其實所謂美人,一進四知苑都會先被葯給迷暈后帶到別的院落。四知苑其實是溫良玉練武之地,而美人不過是個障眼法,他要這樣的名聲,讓世人皆知他荒唐又無用無害。

「起來。」

「不起。」楚謹趴得更是五體投地,拉開嗓門,「張公公,我四師兄哪去了,叫他來。」

憑什麼受苦受難的是他,幾個師兄就當看猴戲的看他出醜。

張公公上前,同情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楚謹一眼,「楚大爺,柳公子用膳后便連夜趕往皇城,說是有要事要辦。」

「他能有什麼事?頂多就是管管青樓、算算銀子。」

「管管青樓?算算銀子?」溫良玉不客氣的抬起腳,踩上了他的背,雖然只是微用了些力道,但也足已讓楚謹苦了一張臉,「讓你試試。」

「王爺,我已經大了,別再這麼踩着我,我也是人,你沒道理這麼侮辱我。」

溫良玉一哼,「普天之下能令本王有興趣侮辱的沒幾個。」

說穿了,楚謹還要覺得榮幸。

「王爺,若你真無所不能,何苦快馬加鞭派人要我趕至墨城,只為陪你在街上演一場擄人的戲?」說穿了,這個不可一世的王爺師兄還欠他一個人情。

楚謹的話讓溫良玉想起了靳永貞,他沉下了臉,將腳從楚謹的背上移開,心中一團火無處可發。

楚謹明顯感受到氣氛一滯,他的眼骨碌碌的一轉,一個翻身彈起,湊到溫良玉那張俊美卻帶了絲邪氣的臉前,「我還沒仔細問問,救王爺的人身手挺不錯,王爺若隨便找個阿貓阿狗,只怕沒兩三下就讓那小子給打趴了,不過我看那劍法的路數好似出自靳家軍,王爺,難不成她是傳聞中的靳家二小姐?」

墨寒在樹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的蠢師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點眼色都沒有,活該被溫良玉修理。

楚謹看出溫良玉不想說,至於墨寒更別指望,說不定張公公——

「張公公,跟楚大爺說說,真是靳家二小姐?」

張公公在心中嘆了口氣,為免被牽連,連忙低下頭,退了一步。

「可是明明說他是戰天的異姓弟弟,難不成他們現在成了一對,王爺師兄你被戴綠……」

他話還沒說完,溫良玉的劍尖已經如風似的指向了他的脖子。

看來真是讓他給猜中了,楚謹也不怕溫良玉傷他,難得看對方失控,他正樂着,「改日我再找她好好打一場。抓住她之後,我幫王爺問問她跟戰天的關係。」

劍尖已經觸到了楚謹的皮膚,滲出一滴鮮紅。

「不許動她。」之前靳永貞的手未傷,或許還能跟楚謹一戰,但現在——她的劍法再好,卻也因為手傷,沒幾招就會露出破綻。若有幾分能耐的高手,都能將她一舉擒獲。

「王爺開了口,」楚謹的聲音帶着笑意,見他真的發起了脾氣,立刻見好就收,「當師弟的自然得聽從,放心吧!我不會傷王爺的心頭人。不過王爺,我聽說漢陽戰天送王爺八名美人,看在我這麼賣力的陪你消氣練劍的分上,可不可以讓我瞧瞧?」

消息挺靈通,溫良玉淡淡的看着楚謹,看來憐兒的嘴巴不牢靠。

「你來遲了一步。」溫良玉收起劍。

「什麼?」

「我讓若安把人全帶進京去了。」

「又給那小子?」楚謹一副捶心肝的模樣,「我的心好痛,王爺就是偏心,有美人就只想到四師兄。」

溫良玉根本不理會他的喳呼,那八個美人柳若安要如何處置,要留要放,他也不過問。

張公公上前,拿了帕子讓溫良玉拭手,趁機低語了幾句。

溫良玉的嘴角一揚,立刻大步流星的離開。

「喂!王爺,你怎麼走了?你還沒給我交代,美人——我要美人。」楚謹要去攔人。

墨寒從樹梢一躍而下,擋住了他的路。

「看來你並不真累,還有心思想美人,」墨寒陰陰沉沉的打量着他。「跟我打一場。」

楚謹見他神情,立刻搖頭,退了好幾步。「不要。小弟我可不想傷了條胳臂、腿的。」

「放心,今日不傷你的胳臂、腿,」墨寒的劍直指着他,「只划花你的臉。」

「爺是靠這張臉吃飯的,這可不行。」一張臉都被鬍子遮了大半,楚謹還說得理直氣壯,他縱身一躍,逃之夭夭。

「短時間別出現在王爺面前。」墨寒看着也沒留,只淡淡交代,「尤其見到靳二小姐——不,你絕對不能讓她瞧見。」

靳二小姐!楚謹笑得燦爛,這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可讓王爺找到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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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夫如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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