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進宮
第五十六章進宮正見嬰兒弄影
六娘雖然刻意控制了飲食，平時能站着絕不坐着，但身子骨本就沒完全長開，一直到了外頭天大亮也還沒生出來。
「爺，蕭小主要生了。」小喜子在屋外有急的直打轉，聽到屋裏傳來響動，三步兩步進屋道。
太子昨天喝了幾杯酒，故意裝醉，硬留在誠王府過了一夜，現在演戲也演夠了，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伸手讓下人服侍穿衣服，問：「怎麼樣了？」
「還沒有生出來，等著爺回去。」小喜子湊到太子耳邊說。
太子妃難產了一回，一個好好的皇孫生生就夭折了，朝上就有人含沙射影地道太子子嗣艱難、又是生而夭折是為不祥云云。
太子成親已經五六年了，膝下還只有一個郡主，要論起來，那些個老學究也是要上摺子彈劾的。
「怎麼不早說？」太子爺站起來就往外頭走。
後頭丫頭慌忙給他把腰帶繫上。
大皇子喝醉了酒，這會兒還沒起來，太子爺顧不得告辭，從馬夫手裏拉過韁繩縱馬往府里趕。
「哇——哇——」
「生了，生了！」
一院子人都沸騰下來，還有丫頭婆子對着天邊直磕頭。
太子剛進院子就聽到清脆的嬰兒哭聲。
「恭喜太子爺，賀喜太子爺，蕭主子生了個五斤八兩的小皇孫！」苗嬤嬤一出門就看到站在院子口的太子爺，遠遠地跪下去道。
下人們一齊跪下去賀了起來。
「好！好！賞！」太子爺「哈哈」大笑起來。
接生婆把孩子抱了出來，給太子爺行了個蹲禮后，將用大紅包袱被包着的孩子給太子看，又故意掀開包被，把孩子還沒有小手指頭大的小**露出來。
太子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剛出生的孩子實在是說不上好看。
「蕭小主可還好？」
「回太子爺的話，母子均安，小主方才力竭睡過去了。」接生婆子道。
太子點點頭，吩咐小喜子安排去給宮裏送信。
六娘身子一抖，猛地從睡夢中驚醒來。
「小主，您醒了，可想用什麼？」花桃湊過來問。
六娘眨了眨眼睛，肚子上沉甸甸的感覺消失了才想起來自己生了。
「孩子呢？」
「小皇孫好好的，奶嬤嬤剛給皇孫餵了奶，正睡着呢。」
說話間，已經有人把孩子抱了過來。
六娘側着頭看了一回，紅彤彤的小臉上皺巴巴的，眉毛稀稀疏疏，睡覺還癟著嘴。
「小丑老頭兒一樣。」
「小主，嬤嬤都說了，剛出生的孩子都這樣，保管三四天就白凈壯實了。」花桃笑着說。
一早去報信，宮裏就派了四個奶娘和四個教養嬤嬤下來。
六娘年齡小，頭兩天身下還沒幹凈，沒餵養過，不過幾日奶水就回了，幸而是有奶娘。
「六皇孫笑了，六皇孫笑了，小主。」
安紋和安音幾個圍在小搖籃里，輕聲叫了起來。
六娘帶着一個抹額，坐在床頭眼睛都不捨得離開孩子身上。
聖上還在，這孩子跟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家孩子一起排行第六，因是太子的第一個兒子，聖上龍心大悅，親自賜名為煜博，過了周歲再開太廟上族譜。
「太子爺到。」
屋外傳來通傳聲。
太子隔着窗子問了六娘兩句，奶嬤嬤把六皇孫抱出去給太子逗弄了一會兒。
「你好生養著，等小六滿月的時候，你抱着小六一併進宮給聖上和皇后請安。」太子在外間道。
六娘應了一聲，謝過恩，太子才回了前院。
小嬰兒吃吃睡睡，日子過得格外快。
這天六娘起了個大早，狠狠地洗了頭洗了澡，按品大妝。
太子妃不能理事，皇後派了身邊的嬤嬤過來協助大管事理事。
六娘還沒出門去宮裏，就已經有人開始登門賀喜。
「給皇後娘娘請安。」六娘行了大禮。
「起來吧！快把小六子抱上來給本宮看看。」皇后急切地道。
李嬤嬤上前兩步，把孩子遞了過去。
博哥兒性子好，只有餓了尿了吭哧幾聲，平日醒了就自己玩，困了就睡覺。
皇后特意摘了手上的護甲，抱過孩子。
「哎喲，還挺沉手的，嘖嘖，小乖乖，睡得多香呀！」
又問奶娘一日喝幾頓奶，夜裏要醒幾次，每日長多少……
「你是個有福氣的，身子骨可都養好了？」皇後娘娘抱了好一會兒才把孩子遞給奶娘，視線往六娘身上打量了一遍問。
六娘今年才十六歲，即使生了一個孩子，看着也還一團孩子氣，因為坐月子，養的臉上又圓潤了幾分，與身上的幾件御賜的首飾都不襯。
「謝皇後娘娘關心，昨兒王醫正和劉太醫都診過了，妾身身子骨養的極好。」六娘蹲下去答道。
「嗯，那就好，太子只小六子這個兒子，單薄了些，以後盡心伺候太子，再給太子開枝散葉，本宮少不了你的好處。」皇后慢慢道。
「是，謹遵皇後娘娘教導。」
「你這規矩倒學的不錯，是打哪個嬤嬤那裏學的？」皇后隨意地問。
「妾身有幸，現在外祖陳太師府跟呂嬤嬤學了一陣子；延和二十年，娘娘辦宮宴，妾身得了趙嬤嬤教導；進太子府前是吳媽媽教的規矩。」六娘答道。
這三位里，只有趙嬤嬤是太後宮里出去的，還有兩位都皇後宮里的人。
「怪道如此，我記得你是蕭通政使家排行第六的姑娘？」
皇後娘娘問了幾句六娘出嫁前的事，聖上身邊的大太監過來傳旨，要把博哥兒抱過去看一看。
「你以後也是要上牌面的人，過去給聖上磕磕頭，也開開眼。」皇后道。
六娘少不得又謝了一會，邁著發酸的膝蓋親自抱着博哥兒跟着大太監往外走。
也是趕巧，到了聖上跟前，正到了博哥兒醒著的點兒。
「哎喲，哎喲，皇上，六皇孫可真了不得，這就認得他皇爺爺哩。」
小孩子總是看到什麼，視線就跟着什麼轉，偏皇上身邊的內侍會拍馬屁。
六娘立在下頭，微微垂著頭。
奶嬤嬤微微偏了偏抱着的方向，博哥兒眼珠子果然還是準確轉到了聖上臉上，惹得聖上也稀罕了一把。
府里還有一院子的賓客等著給六皇孫辦滿月酒，皇上賞了半車的稀罕珍寶才放太子和六娘回去。
「可叫哥哥們好等啊！」
太子剛進大廳，就被二皇子拉去罰酒。
兩位奶嬤嬤把博哥兒抱到後院剛換了身衣服，太子就差了人來催，要抱出去見客。
「孫媽媽，王媽媽，外院人多手雜，勞您倆上心些。」六娘微微蹲了蹲道。
兩人側身避了開去，給六娘回禮。
「受不得小主的禮，原都是奴婢分內的事。」
六娘這才提着一顆心進屋重新梳妝。
太子頭一個孩子滿月酒，朝上三品以上誥命夫人都來道賀。
太子妃撐著起來，臉上抹了厚厚的粉，坐着軟塌出來，陪幾位老親王王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