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命在危亦

第九十八章 命在危亦

第九十八章命在危亦

沖往主峰的喊殺聲頓然消失,秋鐵柱在山裏威信很足,遣散了山賊回往三處偏峰。

站在上首處,簡單扼要的說明兄妹相認,大水沖了龍王廟,讓管事的各山頭領,帶着手下兄弟先回山寨,一直看着全都散去,他才撤身往左處偏峰,山上醫術最好的郎中就在那裏。

馬中洪渾身氣力不足,不再多說話,神色黯淡,嚇壞了夜鶯、鐵花兩個,夜鶯探過氣脈,心脈沒問題,可看着馬大哥臉頰蒼白,除了往外掉眼淚,完全沒有法子,鐵花一雙肥手拳頭攥緊,自也是毫無辦法,身旁的山寨里幾個偏峰頭目,取人性命他們在行,救人可沒人會。

聚義堂內時間凝滯一般過的很慢,夜鶯丫頭哭的模樣,讓人心疼的緊,都怪她,先是手欠拉動響箭,讓紅中老大的計劃不能順利進行,鐵柱大哥派下山讓山匪停止追殺的隨從,被她衝上山時候也殺了,一切都怪她,想到此處,大眼睛淚水湧出大顆。

院外雜亂的腳步聲匆匆而來,郎中跑的慢,秋鐵柱命幾個粗壯的漢子左右抬起一個五十歲上下的郎中,朝着聚義堂飛奔,還有山賊手裏拎着他的藥箱,都在山裏生活幾年,略陡的山路也如履平地,十多個人一路狂奔,就進了聚義堂的院內。

秋鐵柱大步先邁進堂內,伸手一指。「快,趕緊把大夫放下,讓他趕緊診治。」

壯漢手腳利索,五十多歲的老大夫站在堂中,眼光掃到幾個人中間低頭的男人,肩膀處羽箭支起老高,蹣跚幾步,走到馬中洪身前,左右推開鐵花、夜鶯,閃出位置,光線,老者手指搭在脈搏,跳動的節奏正常,比常人舒緩,只是力度小,氣血不足,枯槁的手指掀開衣袖,幾道刀傷外翻,鮮血外涌,皮肉翻開,兩隻胳膊,七處刀傷,老者眉頭皺緊。

伸手接過藥箱,取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先往上提提衣衫,跟羽箭皮肉分開,用小刀肩膀處的粗布衣衫劃開,整整劃出拳頭大一圈,划幾刀切開,方才看清傷處。

羽箭插的深,剛才一路朝着山上狂奔,羽箭左右竄動,傷口比箭頸寬大一圈,血不斷往外順流,手指把住箭頸,滿臉皺紋的臉上皺的更緊,回過身說道。

「二當家的,胳膊上的傷輕,先暫時止血就可,肩膀的箭傷很重,插的深且沒及時取出,算下距離,恐怕快傷到骨頭,若不及時取出,今後都不能抬高手臂。」

秋鐵柱本來大的眼珠子瞪的牛大,大聲吼道。「那就趕緊取出來,莫說抬不起手臂,跟往常半點不同,我就殺了你一家老小。」

老者面色平靜,波瀾不驚。「當家的,行醫數十年,自將醫德,真要能救,絕對會救,真要救不得,殺了我全家也不起作用,看過傷口,倒還好,來得及處置,再耽擱恐怕不行,趕緊去後堂取火,將這把小刀燒到通紅,我現在動手割肉硬取,不能再耽擱了。」

聽說有救,秋鐵柱臉上神情也算舒緩幾分。「那趕緊動手,我現在派人取火。」

老者左右擼起衣袖,從藥箱裏取出大小三把小刀,最長二十公分,短的不過食指長短,取出三個瓷瓶,將藥箱合十,指著旁邊的人拽出一截牆上的布蔓,邊拿小刀切開幾段,嘴裏說着。「小兄弟,胳膊的傷口沒什麼大礙,我簡直處理一下,先幫你去箭,別怕,老夫早年在軍中行醫,這種傷見的多了,不過你得忍着點疼。」

馬中洪強打起精神。「沒事,動手吧,千萬別留後遺症。」

老者沒聽懂,嘴裏重複一遍。「後遺症?」

馬中洪不知該如何解釋,假裝沒說,腦際里想着剛才聽見說胳膊要抬不起來,心裏一涼,後來說儘快處理無礙,這才心緒安定,疼就疼吧,總比耷拉着一條胳膊見庄姜好太多。

老者舀出的清水簡單清洗胳膊傷口,肩膀的傷重,一路上胳膊倒沒覺著疼,清水一粘,冰涼刺骨,馬中洪倒吸一口涼氣,牙根緊咬住,摩擦出「咯吱、咯吱」聲響。

老大夫扭轉胳膊,刀傷朝上,清洗乾淨的傷口鮮紅的血往外流。「忍着點疼啊。」

話音未落,馬中洪也未做聲,瓷瓶里倒出來的藥粉倒在手心,直接撒在胳膊傷口。

「啊!」剛要閉緊的雙眼,瞬間睜開老大,臉上表情痛苦,的喊一聲,嚇壞了夜鶯和鐵花,大夫手掌往下,嘴裏說着。「沒事,沒事,這是我自製的凝血散,見效快,就是刺激性太大,一時疼痛難忍,小兄弟,這中藥的藥粉還得疼一會兒,傷口很快不流血,你們兩個姑娘家讓讓,來兩個力氣足的小兄弟,把他雙手按住,老夫現在要處理肩膀箭傷。」

秋鐵柱抬手指著兩個粗壯漢子,把住馬中洪一雙胳膊,大夫移動到身後,用一把鋒利的小刀在箭頸上划幾刀,單手把住箭頸,儘可能的保持平衡。

馬中洪胳膊入骨的疼,倒沒太多感覺肩膀箭動,老大夫人老手法利索。「啪」一聲脆響,背後的箭被折成兩截,老大夫擦了把汗。「小兄弟,老夫現在動刀割開傷口,你忍着疼啊,忍不住的話儘管大聲喊出來就行,當家的,你們多來幾個人把住小兄弟,我看他身子弱,指不定會暈厥過去。」

馬中洪身邊再多三五個大漢,左右用粗壯滿是老繭的雙手鉗住身體。

老大夫先沉一口氣,手裏的小刀沿着箭傷劃開皮肉,寒光閃爍的鋒利刀刃插進鮮紅的肉里。「啊!」一聲撕心裂肺喊叫,俊朗的俏美的臉龐,猙獰的面目真是疼的要死。

老大夫聽而不聞,許是聽過太多,已經麻木,刀頭連續切動,整個在箭傷左右各劃開一刀,整個一百八十度的橫出的刀口,刀尖再往裏探,微有凝住的傷口鮮血外流,湧出,老大夫手停停穩住,沿着箭往裏探,深一寸再深一寸,老大夫眼神一動。

馬中洪伴隨每一刀劃開,刀刃在肉內划動,冰寒入肉,一聲高過一聲的驚呼,真有驚天動地的,讓人聽着汗毛直立,老大夫聲音沉沉,沉聲說道。

「小兄弟,這回刀口足夠深,老夫要伸手拔箭,你要忍住。」

聽見嗓音沙啞的「嗯」了一聲。

老大夫雙手搓動,擦乾掌心的汗,枯槁的手指握緊不長的箭頸,臉上的皺紋更重,嘴裏沉着氣,心念一沉,手指吃勁兒,「哧」一聲,馬中洪肩膀一股疼痛,整條胳膊像是被大刀砍斷,一聲驚天的大喊,神經頓失知覺,頭一歪,昏厥過去。

肩膀噴湧出來的鮮血,噴染在了大夫的臉上,夾雜在皺紋之間,突然看過去,真有幾分像廟裏供奉的妖魔鬼怪,老大夫伸手一抹臉上的鮮血,手裏飛速抓起旁邊的瓷瓶,整瓶的傾倒在馬中洪肩膀噴涌的傷口,本來失血過多,可不容再往外如此流淌。

藥粉粘著傷口的瞬間,一陣疼刺激昏睡失覺的馬中洪,又一聲驚呼,雙眼再次睜開,渾身力竭,完全被疼的驚醒,渾身酥麻,除了疼痛,完全沒其他感覺。

夜鶯丫頭早哭的跟個淚人,看着馬中洪再次被驚醒,大夫已經回身去后洗手,坐在地上趴在馬大哥雙膝上,哭的可憐,淚眼濕了馬中洪一大片褲子。

馬中洪神情恍惚,感覺出趴在膝蓋上的重量,聽得清楚嚶嚶的小聲哭泣,微微的抬起完全麻木的胳膊,顫顫巍巍的將手摸摸她的額頭,吃力的笑笑。

「傻丫頭,馬大哥沒事,就是有點疼,有點困……」

話音未落,馬中洪忍不住疼痛,再次昏厥過去。

秋鐵柱大步邁過去,一把拽住大夫脖領直接拎起,老大夫雙腳離地,臉色平靜,毫無波瀾,聲音聽上去安靜,懶懶的。「當家的,鬆開吧,小兄弟失血太多,性命無礙了,趕緊扶着他去裏間睡一覺,燉只雞加根老山參,睡醒了緩兩天除了留個疤完全沒事。」

秋鐵花趕緊鬆手,雙手抱拳給老郎中施了一禮。「老先生,剛才急躁,切勿見怪。」

老大夫平緩的收拾著藥箱,嘴裏平靜的道。「這種情況太多了,早就習慣了,趕緊把他安置在內,讓他安靜的睡覺,記住千萬別觸碰到傷口,半天左右就能結痂,過幾天就能正常動作了,行了,這次太過耗神,老夫得回去歇息著了,聽說山上還有不少傷者,讓我的徒弟們過來吧,今天別來找我了。」

話說完,老者將藥箱背上身後,轉身出了聚義堂內。

秋鐵柱手指點動。「這可是鳳鳴山第一貴客,你們三個小心抬着馬兄弟,送到聚義堂後堂,抬到床上安頓,別讓傷處碰到絲毫,若有半點閃失,就他嗎的給老子滾出山寨。」

當家的如此說,自然重要非常,鐵花肥大的手掌托起夜鶯小姐,幾個山賊小心謹慎的直接抬起座椅往後堂里搬,鐵花、夜鶯追步跟進,看着幾個壯漢小心的抬起馬中洪,將棉被鋪墊好,略側身,將兩隻胳膊墊起,箭傷的位置不容碰到,將整床棉被墊在身後,以防止翻身不知覺觸碰未凝結成形的血痂,安置妥當,朝着兩個姑娘拜別出了后廳。

鐵柱尚未跟進,山寨此番不少頭目回報,也得安排兄弟們切勿驚慌,此時,心裏開心,終於不用繼續隱蔽身份,兄妹相認,算是喜事一樁,從今天開始他要帶着兄弟們走一條陽光大路,走一條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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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逆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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