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第194章 軍議

一場軍議下來，鍾劍沒聽出什麼名堂，反而是在互相扯皮，推脫責任的多，身旁這個朱大典聽得井井有味，滿臉笑容，好像就壓根不是參加陣前議事，而是在茶館聽書一樣。

一幫子武將誰也不服誰，聲音越來越大，就跟吵架一般，要不是孫傳庭壓陣，只怕當時就動起手打起來，也算是讓鍾劍漲了見識。

而文官沉默不做聲，在一旁看著笑話，而武官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稍有辯駁，就大聲喝罵。

孫傳庭蹲在虎皮太師椅上，一隻手激動的抖動，臉色冰冷，終於按捺不住，大聲道：「好了，今天就商議到此，你們各自回營去吧！」

眾人分作鳥獸散，鍾劍本來打算跟著離開，孫傳庭將他叫住，眾人用羨慕的眼光看著鍾劍，知道這小子被孫總督看重，日後怕是要飛黃騰達了，但也有人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情。

議事廳內一空，偌大的大廳頗有幾分蕭瑟之味。

孫傳庭站起身，神情緩和了許多，帶著幾分親近的味道，「鍾指揮，一路辛苦了，可有怪我不近人情啊！」

鍾劍連忙道：「卑職不敢。」

「哈哈啊，前些日子我接到史尚書的私信，說為了覓得一員良將，可是我左盼右盼，沒有等到你來，卻沒有想到你在汝寧府，先送了我一份大禮啊！」

「還望孫總督不要怪罪卑職魯莽行事就好。」

「行兵打仗講究的就是靈活機變，若是一味求成求穩，那天下哪來那麼多名將，好了，今日不說這個，你和流寇交手過，說說你的感受。」

鍾劍斟酌了片刻，道：「這一戰，我是靠偷襲取勝，除了千把人能打之外，大部分只能算是烏合之眾，打打順風戰還行，要是潰敗，滿盤皆輸，這樣的人反而會牽連到正規軍的士氣和列陣。」

孫傳庭頷首，道：「李自成的部隊還是脫不了這小家子氣，攜裹百姓，攻城略池，不知生產，一旦攻城失利，便後繼無力。」

鍾劍一愣，道：「孫總督，既然如此，為何大人要急於求戰？盡可養精蓄銳，等流寇疲憊，再做出擊。」

孫傳庭嘆息一口，背過身，神情陰鬱，道：「我雖有心如此，卻扛不住朝廷旨意，你可知幾月前，我還在京城獄中，等候判決？」

鍾劍點了點頭，在南京的時候他就特意搜集過孫傳庭的事迹，他的一生都是在圍剿流寇，而且手段十分高明，李自成的前任高迎祥就是死他的手中，李自成也幾次差點死在他的手下，用兵打仗很有自己一套方案，算得上是大明不多可多的軍事人才。

「前湖廣總督侯恂曾跟朝廷上旨，以江山社稷為重，放棄中原，現被投入大獄，朝廷這是在殺雞儆猴啊，我若稍有推脫，只怕下一個就是我了，大丈夫死則死矣，若是死在獄中，枯守鬱結而亡，還不如戰死殺場，馬革裹屍，尚可留史千古。」

鍾劍不知道孫傳庭最後的下場，看到他此刻已經萌生死志，只怕不會太好，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東西，對於一個新來報到的將領，他未免也太交心了吧？

「鍾指揮，可是覺得孫某人為了個人榮辱，不顧大明前程？」

「卑職不敢，只是覺得總督大人，既然敢出兵，必然已有萬全之策。」

鍾劍不聲不響的拍了一個小馬屁，孫傳庭呵呵一笑道：「你說說看，我有什麼計策？」

鍾劍沉思了片刻，道：「剛才總督大人提及卑職跟流寇的交戰感受，可是覺得李自成軍隊看似強大，實則不堪一擊，他和曹操兵合一處，實力增長了，實際上互不相統，各自為戰，一旦作戰失利，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實力，四分五裂？」

「哈哈啊，有點意思，你算是知彼了，現在反觀我們這邊，你可有看出什麼不妥？」

鍾劍這才知道他為什麼自己剛到，就讓自己參加這樣一個無聊軍議了，李自成的部隊各自為戰，各自打著小算盤，自己這邊又何嘗不是，幸好有孫傳庭的名望在這裡壓著，否則早散了。

鍾劍問道：「不知道大人要卑職怎麼做？」

孫傳庭目光炯炯的看著他，道：「兵者，詭也！我欲跟李逆決一死戰，今李逆大部聚於郟縣，剛合併不久，立足不穩，軍令不通，我準備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只是怕在關鍵時刻，我部各將各懷鬼胎，不聽調配，我需要一個員大將壓陣在後，一旦有變，衝擊敵陣，震懾宵小。「

鍾劍苦澀道：「總督大人有所不知，我部下人馬不多，還有一千輔兵是剛從叛軍俘虜中挑選出來的，我怕一上戰場，他們先臨陣反戈了。」

「我再給你五百精騎，你看可夠？」

這已經是孫傳庭最大限度，從牙齒縫裡擠出的一點人馬了，畢竟正面決戰才是輸贏的關鍵。

鍾劍咬牙道：「夠了！不知何日跟李自成決戰？」

孫傳庭道：「此乃機密，到時再說，現在你先回去帶好你的兵吧！」

「卑職領旨。」

出了孫傳庭的總督大營，鍾劍心裡沒點底，經過上次廝殺，他意識到戰爭不是一個人能夠佐控的，需要所有人勁往一處使，孫傳庭對自己部下都這麼不信任，如何打得好這場戰？

剛出大營，朱大典等候多時，迎了上來，笑呵呵道：「鍾指揮，為何遲遲才出來啊？」

鍾劍拱手道：「孫總督跟我商討了一些事情。」

朱大典湊到跟前，神秘道：「可是讓你後方壓陣？」

鍾劍冷眼相看，低聲道：「你怎麼知道？」

「知道那些將領為何吵鬧不停么？就是沒有願意接此任務，我的小老弟，你初來乍到，被姓孫的被騙了。」

朱大典左右看了看，道：「我們邊走邊說，說得好聽是壓陣，其實是唯恐戰勢不利，全軍潰敗，留守殿後的，說難聽點就是棄子，你想想看贏了你沒份，輸了面對的可就是流寇的全部主力，你還想像上次一樣以一敵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