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175章 非君不嫁
這些日子來，不但他手下的兵被他管制的服服帖帖，錦衣巷的人看到他也是越發恭敬，經過那夜事情之後，里長嚴德勝一家人都甚少露面，唯恐遭到鍾劍的報復。
看看現在跟他往來的是什麼人，侯府的公子，有功名的讀書人，青樓名妓……還有一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親戚好友，這些都是拜《笑傲江湖》一曲所賜，讓鍾劍疲以應對，卻不敢擺出臉色。
在未成勢之前，他的前程還掌控在這些人的手裡，他們的嘴和筆，比刀還厲害，他不想自己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名聲，一朝喪凈。
窩囊嗎？不！更窩囊的事情鍾劍都經歷過，這樣的人情來往，鍾劍覺得才是正常，相比今後要面對的事情，不過是小菜一碟，如果這點小事就叫屈，如何成就大事。
到鍾劍家來的最勤的當屬李錦睿和董小宛二人了，幾乎每天都要來報道一下。
李錦睿被鍾劍忽悠，習武熱情大發，每天以獨孤九劍傳人自居，看誰不爽就想拿劍捅人，唯獨在鍾劍面前老老實實，開始他也跟著一起參加訓練，後來實在受不住了，虛脫在家呆了兩天，之後就再沒有參加過了。
李錦睿覺得自己是習武之人，何必整天跟一群臭當兵的，在泥漿里打滾，可是每次看到鍾劍練習是手下的兩倍，心中實在沒底氣。
李錦睿每日出入鍾劍家還說的過去，可是董小宛非親非故，每日上門拜訪，每次來都是大包小包的送來大堆禮物，搶著洗衣做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開始阿秀每次看到她就沒有好臉色，冷嘲熱諷，指桑罵槐，唯恐鍾劍把持不住，被這個女人勾搭去了，但她哪裡是混跡勾欄女子的對手，收了幾次小禮物就被董小宛收買去了。
害的現在鍾劍有家都不敢回，整天躲在外面，他哪裡不知道董小宛的想法，只是經歷了幾段感情，都以悲痛收場，讓他不敢輕易去碰感情的事情，如果玩玩就算了，可是偏偏董小宛長得跟林詩音一樣，那些齷蹉的念頭從來沒有過。
每天鍾劍故意磨蹭到深夜才回家，幸好他身體恢復能力驚人，否則早已經累垮了。
這夜月色如煙，鍾劍回到自家門口，他左右看了看，沒有見到董小宛的小轎和下人，才鬆了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院子，只看到月色下一個女子盈盈而立，巧笑如煙的看著自己，鍾劍想躲已經來不及，硬著頭皮迎了上去，笑道：「好巧，你也在啊！」
董小宛掩嘴輕笑，道：「不巧，我是特意在等先生的。」
一聽到先生這個詞，鍾劍就覺得泛酸，自己稱呼名號很多，唯獨先生一詞，只有她一人在叫，輕咳一聲道：「不知，董家小娘子找我何事？」
在這裡生活久了，用詞造句也隨了古人習慣。
董小宛一擺手，道：「先生，請坐，如此夜色，小宛最喜，古人厭晨歡，樂宵宴，只因夜之時逸，月之氣靜，有的人在月亮出來以前，已呼呼大睡，沒有福氣消受桂華露影。」
只見園中擺放一個小桌，上面放著幾碟精緻小菜，一壺酒，兩個小巧酒杯，鍾劍坐下，她才在對面坐下，舉起酒壺為鍾劍斟滿酒，只聞到淡淡海棠花露香氣，讓鍾劍喉嚨發乾，輕嘗了一小口，香氣滿口，更像是酒精飲料。
「先生，嘗嘗小宛做的小菜。」
鍾劍一一品嘗，都是些腌制的小菜，香脆可口，色香味俱全。
「先生覺得如何？」
「好吃！」
鍾劍下箸如飛，一副貪吃嘴臉，很快就將所有小菜一卷而空，舉起酒壺飲頭狂飲，片刻喝了精光，嘴巴一抹，道：「小宛姑娘好手藝，老鍾吃得痛快，如果沒事，小宛姑娘請回吧！」
董小宛垂淚欲滴，道：「先生為何要拒人以千里之外？」
鍾劍遲疑道：「今大明江山動蕩，百姓流離失所，國將不復，何以成家，我欲學古人。」
董小宛激動道：「我可以等。」
鍾劍有些裝不下去了，乾脆攤明道：「我要帶兵打仗，刀槍無眼，說不定哪天就回不來了，怎敢拖累姑娘，你還是走吧！」
「先生，為國家社稷善能捨身忘我，小宛如何不能為先生獨守空房。」
鍾劍煩躁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不喜歡你，不想見到你，走啊！」
董小宛一愣，捂著臉小跑出了院子，鍾劍一陣後悔，覺得自己太過分了，這時候，阿秀的房門打開，朝他怒瞪了一眼，道：「哥哥，你是壞人，這麼晚讓小宛一個人在街頭也不怕出事嗎？」
鍾劍回過神，連忙追趕了出去。
阿秀拚命的搓揉著衣角，自怨自艾道：「讓你裝好人，連自己男人都看不住，活該一輩子嫁不出去，還說不喜歡，就知道哄小姑娘，臉皮厚……」
念碎了半天，見鍾劍還沒有回來，將自己房門一甩，躲到床上一個人獨自流淚去了。
鍾劍出了門，看到董小宛的奔跑的背影，正要追趕上去，又一陣遲疑，今天好不容易把話說開，現在再將她追回來，那今後該怎麼安置她？難道為了短暫的歡愉，葬送了人家一生的幸福？
鍾劍遠遠的跟了一路，看著她哭哭啼啼，無助的樣子，心又隱隱作痛，恨不得衝上去把她護在懷裡，可是理智又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董小宛腳下一絆，摔倒在水潭裡，狼狽的爬起身，鍾劍心一顫，強忍著，深吐了口氣，撇過頭，董小宛轉頭，大喊大叫著：「你來又不來，走又不走，你到底想如何？告訴你，我董小宛今生就認定你了。」
鍾劍默默的看著她，看著這個倔強的女子，相比她的敢愛敢恨，自己顯得何其懦弱，說是為她好，何嘗不是怕自己再次受到傷害？
一群人從街口跑了過來，鍾劍認出了是董小宛的那些下人，他站在月色中看著她被眾人送上了轎，空蕩的巷子中都是她的聲音——
「先生，先生……小宛，非你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