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情劫(十三)

第二百四十章 情劫(十三)

春雨輕聲地來,又輕聲地停了。

曙光揭去夜幕的輕紗。

「將軍府」染上黃澄澄的的顏色。晨風吹過,樹葉輕抖,灑下陣陣銀雨。

門口停著一輛馬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在了那裏,馬車上一片潮呼呼的露水氣味。

韁繩被拴在一棵大樹桿上,馬低着頭,彷彿也在思考着什麼?

門突然被打開。

李祺挽著聽風的胳膊走了出來。

聽風還是一副慵懶的表情,彷彿一夜都沒睡好。一身淡藍的着裝倒是透著春的氣息。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傲雪和曉燕。都不說話,彷彿都各有心思。

李祺轉過身去從曉燕手中接過一件黑色的披風,輕輕地披在聽風的肩上,替她打好結。四目相望,李祺輕嘆道:「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夫人此去天山,路途遙遠,一路多珍重!」

聽風聞言黯然,低垂著臉,眉間有種女人的怨。

李祺拍了拍聽風的肩,拉起她的手,道:「等我這邊國事一了,第一時間趕過來找你,只是這段時間我不在夫人的身邊,委屈了你。」

聽風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想說什麼,卻又忍住沒說。

李祺看了一眼馬車,見車夫不在,厲聲問道:「車夫人呢?」

曉燕馬上答道:「回大將軍,太老爺說天山太遠,派段萬行段將軍親自送行。」

李祺眉頭一皺,道:「太老爺真這麼說?」

曉燕道:「是!」

李祺道:「段萬行他人呢?」

曉燕道:「剛剛好像又被太老爺叫去了。」

李祺臉色一黑,道:「還不趕緊把他去叫來。」

曉燕飛也似的去了。

李祺突然想到了什麼,道:「夫人,此番路途遙遠,要不我派幾個人手護送,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聽風輕輕地看了一眼傲雪,道:「有傲雪妹妹陪着就行了。」

李祺轉過頭,對着傲雪點了一下頭。

這時,段萬行匆匆地跑了出來,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恭敬地道:「夫人請上車。」

李祺抱了一下聽風,將她扶上車。

傲雪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李祺,跟着上了車。

馬蹄聲起,馬車載着聽風遠去。

聽風將車簾掀起,痴痴地望着李祺,直到再也看不見。

露珠順着樹葉滑下,滴到了沈寒竹的臉上。

他醒了。

他的身子依靠在粗大的樹桿上,懷中抱着雪劍,就這麼地睡了一個晚上。

他餐開惺忪的眼睛,抬頭望了一下天。

天已微亮。

他沖着樹上喊道:「喂,起來了。」

樹葉一陣「沙沙」作響,胡瀟菁輕飄飄地躍了下來。

「這麼早把你叫醒,你不會怪我吧?」沈寒竹問道。

胡瀟菁佯裝着看了一眼天,然後又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掛在樹上真能睡着啊?萬一不小心掉下來了怎麼辦?」

沈寒竹剛要開口接話,胡瀟菁連忙又搶著說:「哎,你等下,我還沒說完。再說了,這麼荒郊野嶺的地方,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誰知道有人安的是什麼心!我可是緊張地一個晚上都在數星星。」

沈寒竹急道:「喂,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可不是你說的那種人。還有,弱弱地問一句,昨天晚上有星星?」

胡瀟菁見自己被戳穿,也急了,道:「你!你自己睡著了當然不知道,我說有就有。」

沈寒竹連忙搖手道:「好,不跟你爭。」

胡瀟菁得理不饒人:「那你得跟我道歉!」

沈寒竹又好笑又好氣地看着她,道:「我非常非常地想送你一句話。」

胡瀟菁道:「什麼話?」

沈寒竹道:「做事不要得寸進尺,要留有餘地。」

胡瀟菁輕嘆一聲,道:「好吧,本來我想把我想了一個晚上的成果說出來,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沈寒竹略感緊張,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胡瀟菁道:「沒什麼,做事不要得寸進尺,要留有餘地。」

沈寒竹道:「哎,我的姑奶奶,我還真的服了你了。好吧,我道歉,你快點告訴我什麼地方不對勁?」

胡瀟菁抿嘴笑了,道:「我就愛看你着急的樣子。」

沈寒竹道:「不開玩笑,說正事。」

胡瀟菁道:「那好吧,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來說。首先,我問你,我們是怎麼從『將軍府』出來的?」

沈寒竹道:「是過了『金花門』這一關才出來的。」

「金花門為什麼要放過我們?」

「為了她兒子。」

「金花門是為了她個人的私事放過了我們,那『將軍府』其他人呢?」

「你說的其他人是指李善長和李祺父子?」

「對,你覺得他們會不會放過我們?」

「按理說,不會。」

「那麼金花門放過我們之後,他們是不是應該第一時間就會得到通知?」

「肯定是。」

「我們出府之後,你有沒有發現跟蹤我們的人?」

「沒有!」

「你覺得這正不正常?」

「非常地不正常。」

「你能想到這說明了什麼?」

沈寒竹反問道:「說明什麼?」

胡瀟菁道:「說明有些事情比對付我們的事情重要得多!」

「有道理!」

「那你覺得現在『將軍府』什麼事情非常重要?」

沈寒竹突然大叫一聲:「不好!」

胡瀟菁嚇了一跳,道:「你想到了什麼?」

沈寒竹道:「快跟我走!」

「再回『將軍府』?」

「對,再回『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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