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章一百二十六

126 章一百二十六

此為防盜章晏真人再度陷入昏迷。

守在旁邊的劍宮聖手立刻上前,替晏真人把脈。

須臾,她放下晏真人的手腕,輕輕吁上一口氣,對旁邊的人說:「掌門的脈象平穩許多的,雖還昏迷,但短期之內不虞惡化。」但她旋即蹙眉,喃喃自語,「奇怪,我每日來給掌門診脈,明明昨日下午還是五臟顛倒,功體紊亂,命如燭搖,為何一個晚上不見,便差這麼多……」

雖與最初期待有所差距,但這也算是近一段時間難得的好消息了,屋中幾人統統鬆了一口氣,接着便自然而然將目光聚焦到原音流與言枕詞身上。

端木煦心中從未停止對原音流於言枕詞兩人的估量,只是這種估量不需放在表面上。原音流不需多說,言枕詞其劍宮武學如此精深,雖然來歷成謎,眾人不識,但劍宮每逢掌門大選之後,與掌門同屆的師兄弟部分成為殿主長老,部分離開劍宮,為追求大道遁入塵世山林,久而久之,便成了隱世一脈。

今日掌門的表現正好證明了這一點,在場這麼多人,他唯獨將事情交代給言枕詞,不知言枕詞究竟是劍宮哪一隱世之脈的傳承者?

端木煦心中思忖,道:「掌門在昏迷之前兀自惦記交代枕詞帶着音流一同上佛國,可見此事正是當務之急,你二人如果沒有其餘問題,收拾東西之後即刻出發……」

原音流:「我有問題。」

端木煦頓了下才和藹接話:「音流說吧。」

他最近其實有點不大願意和原音流說話,大概是因為對方問題多,身體脆弱,身份還特殊。

原音流指出:「我與師父都是劍宮普通弟子,去了佛國也只會被普通招待,行動不方便。掌門昏迷前又沒把事情講清楚,難免耽誤事情,所以我和我師父需要一個輩分高點的長輩,到時也要隨機應變。」

言枕詞現在才知道自己還要拜一個師父。他小聲問原音流:「這事你之前怎麼沒有告訴過我?」

原音流也小聲:「有事弟子服其勞。」

言枕詞:「那穿衣做飯挑洗澡水?」

原音流:「師父在上,不敢自專。」

原音流的考量正在情理之中。

端木煦無視耳邊的竊竊私語,權衡之後很快同意:「你們想拜在哪位長老門下?」

原音流笑道:「不敢麻煩幾位長老,要拜在哪一位門下,我已經想好了。」說着,他自袖中抽出《劍宮歷代人物錄》,翻開一頁,指著說,「就這一位,如何?」

端木煦等人順勢看去,只見原音流所指書頁上,該是人物小相的地方畫了一隻呼呼大睡的仙鶴,屬於人物名字的地方則寫下了「眠鶴真人」這一道號。

「眠鶴真人……」劍宮能人輩出,端木煦在記憶中搜索幾番后也沒記起這個人。他只能再往下看,當看見底下「善鶴形,喜鶴頸,與鶴友……失蹤」的簡略記敘時,有點詫異,「這位前輩尚且在世,只是失蹤,有可能會再現人世。音流你確定要拜在這位前輩門下?」

原音流糾正:「不是我拜在這位前輩門下,是我師父拜在這位前輩門下。到時我師父是掌門一輩,而我與諸位長老——」他笑道,「就是同輩了。」

現場一陣寂靜。

言枕詞神色十分古怪,自看見記錄着「眠鶴真人」的這一頁紙后,他的神色就如此古怪。

夠了,不要多想,這是正事。

幾位長老一同在內心如此告誡自己,快速討論兩句,確定沒有大問題之後,便立時同意原音流的要求,敲定明日拜師,便打發兩人去收拾東西,正好拜完師后直接出發。

兩人自副殿離開。

一路行走在山路之中,只見之前聚集在接天殿前的劍宮弟子已經被其餘長老和執事安撫驅散,除了嘴上還討論薛天縱叛門與掌門清醒這兩件事之外,正練武的練武,煉丹的煉丹,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鬧得沸沸揚揚、差點逼退執法長老的外門弟子失蹤一事,竟已算完結。

言語隨風,一路傳入言枕詞耳中。

言枕詞嘆了一口氣:「這個結果對劍宮真的好嗎?」

原音流回答:「犧牲一人,可穩定劍宮,保存執法長老,有何不好?」

言枕詞知道這乃明智之舉,心中卻不能完全認同。

他的腳步慢下,而後負手靜立山前。

山風吹動他的發與衣,靜立於山崖前的人似乎下一刻便要乘風而起。

下一刻,言枕詞側頭,問原音流:「明日你與我一同去佛國,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原音流閉上眼:「要準備的東西太多了。」

言枕詞:「從輕從簡。」

原音流長嘆一聲:「唉,我為何要去佛國啊……」

言枕詞微微笑道:「那你又為何要上劍宮?」

原音流道:「那當然是因為……我也有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心中想道:我上劍宮為了拿離禹塵劍修朱弦,現在離禹塵劍龜裂,晏老道自昏睡中醒來的唯一一句話就是「去佛國」,可見劍宮最重要的事情,離禹塵劍的修復多半落在佛國上,為了朱弦,還是得再去一趟啊……

翌日的拜師典禮非常簡單。

因為眠鶴真人早已失蹤,且只有隻言片語的記錄落於紙上,根本無法拼湊其具體樣貌與經歷,故而端木煦另闢蹊徑,直接在劍宮上找了一隻最有靈性、任人如何擺弄也不生氣的仙鶴坐在主位,權當眠鶴真人。想來那真人能在人物小相上留一仙鶴圖像,也不會介意有朝一日仙鶴代替自己收徒。

言枕詞心情複雜地對着這隻仙鶴一叩三拜,再敬上一杯茶,就算正式入了眠鶴真人的門牆。

原音流在一旁笑吟吟:「端木師兄、翟師兄,齊師姐,師弟有禮了。」

三人心中毫無陰影,各給了原音流一個見面禮:「師弟好。」

原音流不客氣地收下了,轉向言枕詞,道:「師父,該你給徒弟和師侄見面禮了。」

三人假裝心中毫無陰影,拒絕道:「這個就不必了……」

言枕詞摸摸袖子,兩袖清風。於是他在仙鶴的翅膀上拔下三隻黑白羽毛,分別遞給三人:「行黑路,存白心,幾位師侄勿忘初衷。」

端木煦三人默了一默,接過羽毛,先後告辭。

言枕詞又看向原音流,他醞釀着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心道原音流可不像端木煦三人,打嘴仗這種事等到路上閑了再說,正可以調劑調劑……

腦中轉悠着這樣的念頭,言枕詞的手順勢摸了摸仙鶴的背脊。

仙鶴在言枕詞手下發出輕輕一聲鳴叫,眼睛眯起,十分舒適。

原音流:「它怎麼了?」

言枕詞:「年紀大了,懶得動彈。」

原音流笑道:「師父真了解仙鶴,曾經和仙鶴一同生活過一段時間?」

言枕詞:「……不錯。」

原音流又道:「還是和一群仙鶴一起吧?」

言枕詞:「不錯。」

原音流慢悠悠問:「嘗過仙鶴肉的味道嗎?」

言枕詞迅速接話,呵斥道:「焚琴煮鶴,如此粗俗!」

原音流噗地笑出聲來:「這可有意思了,我不過說說而已,總比有些真嘗過味道的人好吧?」

他還真的知道……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言枕詞無言以對,決定轉移話題:「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走吧。」

原音流:「我的東西還沒到。」

言枕詞:「你讓他們停在山下,我們在山下拿了直接走。」

原音流:「它應該快上來了。」

言枕詞心中疑惑,未及發問,便聽一陣翅膀撲扇之聲從前方傳來,而後一道黑影自天空中飛了過來,用尖利的聲音氣洶洶叫道:「原弟騙我,說了回來,不見蹤影,鳥來找你,鳥不信你!」

原音流哈哈一笑,抖開扇面,讓鸚鵡落下:「嬌嬌來了。」

言枕詞:「嬌嬌?」

他認識這隻鸚鵡,但第一次知道鸚鵡的名字。

下意識的,他趁鸚鵡還未落下,將手於鸚鵡身下一摸。

居然……是公的。

原音流:「……」

嬌嬌:「……」

半空之中,鸚鵡的毛瞬間炸開,宛如整個胖了一圈!它翅爪並用,追着言枕詞死命啄他:「色鬼!色鬼!色鬼摸鳥!色鬼摸鳥!啊啊啊啊!!!」

言枕詞自知理虧,無言反駁,只能用上煙鶴步,在小範圍內騰挪閃躲,避免臉被抓花。

羽毛亂飛,人影閃沒,鬧騰之中,原音流哈哈一笑:「我們去無量佛國——走吧!」

幽陸幅員遼闊,慶朝居於幽陸正中,上有北疆,下有世家,劍宮在其東側,無量佛國臨其西面。

兩人自劍宮下來之後,進入慶朝之中,每經一個府城,便有無數神秘人士出來,為原音流打理好衣食住行。

他住的必然是這一府城中最為漂亮的地方,吃的必然是這一府城中最為不同的食物,用的必然是這一府城中精巧的東西。至於出行,自然更有人準備了最安穩的路,最迅疾的馬,最舒適的車,只等原音流來到,便可出發。

言枕詞自最初兩天算過行程,發現這速度也並不比自己帶着原音流餐風宿露緊趕慢趕慢上多少后,便安下心來,蹭著原音流吃吃喝喝,不時教鸚鵡說說正常的句子,舒舒服服穿過慶朝,進入無量佛國。

佛國之中,街道寬敞,行走在街上的百姓不論男女老幼,大多慈眉善目,個個手串佛珠,嘴念佛禪,家拜佛祖。路中遇見身披袈/裟之人,必然合十為禮,更為虔誠者則匆忙讓開道路,匍匐路旁向僧眾叩首祈禱。兩旁屋舍多為低矮,置身其中,一眼便能見到位於佛國中心位置的無量佛寺。其寶塔連綿高聳,莊嚴雄渾,自成一國。每日晨暮,佛鐘與僧眾誦經的聲音自佛寺中傳出,回蕩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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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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