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藏銀子

5.藏銀子

班嫿下了轎子,對來迎接她的下人道:「世子回來沒有?」

「鄉君,世子半個時辰前已經回來了,」下人躬身答道,「正在書房裏念書呢。」

「念書?」班嫿挑了挑眉,她弟弟是進書房就會頭暈的傢伙,要能靜下心來讀書,那真是天下紅雨了,「走,我看看他去。」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班嫿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班恆的讀書聲,班嫿推開門,見他搖頭晃腦一臉認真的模樣,雙手環胸道:「別裝了,念的《論語》,手裏拿的卻是《禮記》,你可真厲害。」

「我這是混淆念書法,眼裏看的是《禮記》,心裏背的卻是《論語》,只有這樣才能提高我的記憶力,」班恆臉不紅心不跳辯解道,「你一介女流,懂什麼。」

「嗯?」班嫿挑眉,「你剛才說什麼?」

「我、我什麼也沒說啊,」班恆把手裏的《禮記》放下,陪着笑湊到班嫿面前,「姐,你知道我腦子不好使,剛才是在胡說八道呢。」

班嫿沒有理他,走到書架上取出一套《孟子》,翻開就發現這只是《孟子》的殼,實則卻是個什麼雜記,她還沒來得及翻開,書就已經被班恆搶走了。

「姐,我的好姐姐,這書你可不能看。」班恆搶過書以後,就死命往懷裏塞,這種書可不能讓他姐看,不然母親非揍死他不可。

「不看我也知道裏面是些什麼東西,無非是些山中遇狐仙,公子小姐互許終身的故事,」班嫿瞥了眼塞滿書的架子,「今天這麼老實?」

班恆低着頭不說話。

「是不是又在外面惹麻煩了?」班嫿懷疑的看他一眼,「還是缺銀子花了?」

「那……那也不是什麼大事,」班恆看房頂看地,就是不敢看班嫿,「就是出了一點小事。」

「說吧,出了什麼事。」班嫿在椅子上坐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坐下慢慢說。」

「今天我騎馬回來的時候,突然從旁邊竄出一個人來,不小心被我的馬踢傷了,」班恆覺得自己也挺冤的,明明騎馬的速度很慢,誰知道會有人突然跑出來,而且剛好驚到了他的馬,然後被馬兒一腳踢翻。

要知道這匹馬可是祖母送給他的,據說是塞外進貢來的純血馬,腿勁兒特別足,他懷疑被踢的人傷得不輕。

「後來呢?」班嫿皺了皺眉,她弟雖然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但絕對做不出在鬧市縱馬傷人這種事。

「後來我正準備把他帶去看大夫,突然從旁邊又衝出幾個人,把人從地上拽起來就跑,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呢。」班恆摸了摸他那不算聰明的腦袋,「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報官,」班嫿剝著果盤裏的乾果,一邊吃一邊懶洋洋道,「反正咱們也找不到人,又不想被人暗算,乾脆就明著報官。」

「萬一他們把我抓走怎麼辦?」

「你是不是豬腦子?」班嫿恨鐵不成鋼的瞪着班恆,「你不會說,今天看到有人疑似被追殺,還撞到了你的馬前,你擔心出事,就來報官了,再說了,」班嫿摸了摸手腕上的血玉手鐲,「現在誰敢動你?」

「那倒也是,」班恆想到自家五年後才會倒霉,頓時底氣十足,「可萬一不是追殺怎麼辦?」

「你知道疑似的意思嗎?」班嫿拍了拍手,站起身道,「你管他是不是呢,先把自己摘出來再說。」

「我明白了,我馬上就去。」班恆腦子雖然不算好,但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聽得進好話,所以班嫿這麼說,他就乖乖照做了。

夜幕時分,京城縣尉趙東安正準備換下官袍回家吃飯,就聽到衙役來說,靜亭侯世子來報案了。

身為主管京城治安的八品小官,趙東安一直過着水深火熱的日子,因為這是天子腳下,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變成大事。加上京城裏貴人多,就連普通老百姓,都有可能一兩門顯赫的親戚,所以為了京城的治安,他簡直是操碎了心。

現在一聽到靜亭侯府的世子來了,還是來報案的,他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堂堂大長公主的嫡親孫子,有什麼事是不能解決的,就算真有事也該找京兆伊大人,跑到他這個八品小芝麻官面前報什麼案?心裏雖然憋屈無比,趙縣尉卻連臉色都不敢擺一個,整了整身上的袍子,大步迎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他就看到一個身着錦袍,玉冠束髮,腰纏錦帶的年輕公子哥兒站在院子裏,打眼看過去,倒是個翩翩少年郎。

可惜只是看上去很像罷了。

「下官趙東安見過班世子。」

「趙大人多禮了,」班恆見這個趙東安年紀不大,頭髮卻白了不少,有心同情地伸手扶起他,「我今天來,是為了向你報案的。」

趙縣尉心頭一顫:「不知道世子要報什麼案?」

「有可能是殺人案。」

殺、殺人?!

趙縣尉內心有些崩潰,不要以為你是世子就可以胡說八道,牽扯到人命那不是小事。

班恆可不管趙東安內心有多崩潰,把下午遇到的事情大致跟趙縣尉說了一遍,最後還嘆息一聲:「想到此人受了傷,又被身份不明的人帶走,我心裏就不踏實,所以想來想去,還是來報案了。趙縣尉不會怪我小題大做吧?」

趙縣尉能說什麼,只能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出衙門,還要誇他是大業朝好公民。

「縣尉大人,這事可怎麼辦?」等班恆離開以後,以為衙差為難的看着趙東安,「我們查還是不查?」

「靜亭侯世子親自來報案了,你說查不查?」趙東安嘆口氣,「不僅要查,還要大張旗鼓的查,只是不能以殺人案的來查,而是為了提高京城治安,需要加強巡邏的名義。」

衙差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但還是照着縣尉的意思安排下去了。

趙東安煩惱的抓了抓花白的頭髮,覺得過了今晚,他腦袋上的白頭髮又會多幾根。

「姐,事情我已經辦好了,」班恆興沖沖的跑到班嫿院子裏,連喝兩杯茶以後,才心滿意足道,「那個縣尉把我都誇成一朵花兒了,我自己聽得都臉紅,也不知道他怎麼誇出來的。」

「放心,等你不是世子后,就沒有人違背良心來誇你了,」班嫿坐在太妃椅上沒有動,伸着手讓婢女給她染指甲,「現在還有人願意誇你,你就好好享受吧。」

「你可這是我的好姐姐,」班恆湊到班嫿身邊,盯着班嫿的手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道:「姐,我發現你的手挺漂亮的。」

「嗯,我也是這樣覺得的,恭喜你跟我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終於發現了這個事實,」班嫿抬了抬下巴,「那邊書盒裏面有幾張銀票,你拿去花吧。」

「姐,我就知道全府上下,你對我是最好的,」班恆喜滋滋的找到銀票塞進自己懷裏,「你怎麼知道我正缺銀子使呢?」

「你什麼時候不缺銀子了?」班嫿漂亮的眉梢微挑,「不過這銀子你可以拿去鬥雞斗蛐蛐,不該去的地方一步都不能踏進去,如果敢犯,到時候不用父親母親來管教你,我就先揍你一頓。」

班恆想起自家姐姐是跟祖父學過拳腳功夫的,當即賭咒發誓,絕對不會去煙花柳巷之地,也不會去賭場。

祖父生前曾當過大將軍,領着將領上過戰場殺敵,先帝曾誇祖父為「朝中武將第一人」,只可惜後來祖父在戰場上傷了手臂,便再沒去過邊疆。

據說祖父在世時,十分喜歡他姐,從小當做寶貝疙瘩似的護著,金銀珠寶更是不要錢似的塞給他姐,於是他姐便成了現在這個性子。

九月底的某一天,班淮一大早就出了門,直到宵禁前才回府,家裏其他三人見他衣角上還沾著土,滿臉神秘的模樣,都有些好奇他去幹了什麼。

「我埋了兩罐銀子在我們的別莊里,」班淮小聲道,「連下人都不知道我今天去埋了東西。」

陰氏忍不住道:「埋到別莊有什麼用,到時候新帝抄家,我們還能進得去別莊?」

班淮聞言一愣,他光想到侯府會被搜查,倒是忘記事發后,別莊大概也不會屬於他了。想到這,他整個人都聳拉下來,今天算是白乾了。

不過這倒是給了班嫿啟發,別莊里不能埋銀子,不過一些人煙稀少的林子裏卻可以埋,她明天與班恆帶着人四處走走,看看有沒有不容易發現,等他們被抄家以後還能挖出銀子使的地方。而且還要多埋幾個地方,就算有些被人發現,但總該有漏網之魚。

第二天一早,班家姐弟帶着幾個護衛便出了城,然後以鍛煉弟弟體力的名義,讓班恆自己把兩袋沙土往山上抗,並且不許護衛幫忙。

「祖父留下的拳法不能斷在你這裏,」班嫿今天特意穿了一身便於行動的騎裝,對身後的護衛道,「你們去外面守着。」

護衛們以為鄉君是想教世子班家不外傳的拳法,於是都識趣的退到了外圍。

偷師這種事情,如果被發現,可是一項大罪,他們在侯府幹得好好的,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還愣著幹什麼,快挖!」班嫿取出藏在袋子裏的小鐵楸,半跪在地上開挖。

「姐,我手都快要斷了,」班恆苦着臉甩了甩酸疼的手臂,認命地蹲下/身挖起來,時不時還發出嘿嘿哈哈的練拳聲音,以免護衛懷疑。

姐弟兩人手腳並用挖得十分認真,卻不知道有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你們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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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這般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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