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平瀾送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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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唳聳肩:「問你咯,跟小寶貝一路走過來的可是你誒。」

杭朝義不吭聲,緩緩抱膝坐到牆角,沉默不言。

「你到底是想要怎麼樣啦!」鶴唳模仿某彎男生的撒嬌語氣,「人家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啦!」

「你不是一心想做掉立春后拍拍屁股走掉嗎?」杭朝義忍不住諷刺出聲。

「可人家放不下小寶貝啦!」鶴唳跺腳,蘭花指指他,「你討厭!諷刺人家!人家弓雖女干你哦!」

「……」杭朝義崩潰的把頭埋進膝蓋,「我!」他本想咆哮,可還是低下聲,「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該怎麼做最好,要在他身邊怎麼樣才最合適,可是……可是……好吧,好吧,是我懦弱,我無恥,我下不了決心,你懂的,你知道我要付出什麼的,我付不出來,我也有爸媽,我也有生活,我也是來工作的,我……」他抬頭,淚眼中看到鶴唳的表情,哭訴戛然而止。

鶴唳聳肩:「哦。」

她懂這種感覺,她不鄙視杭朝義。

就好比很多人差點自殺成功后,被救回來會格外珍惜生命,杭朝義曾經用掉了自己的回程信標,確實是打定主意要犧牲自己在這兒終老的,可是在他徹底墜入深淵之前,研究院送來了肖一凡,送來了一個新的信標……又把他撈了回來。

絕望之後再現希望,他想死死抓住,人之常情罷了。

肖一凡不會懂,至少現在不會懂,可是在他把自己的回程信標交給杭朝義之後又明白了自己的任務時,拿著信標的杭朝義的去留就成了他的心病,可他毫無辦法,只能一天天陰鬱下去。

而杭朝義,一個成年人,此時背負怎樣的倫理責任,他自己心裡清楚。

鶴唳不管這些,她輕快的脫掉自己的衣服,轉過身拿出一個小袋子:「來,給我抹葯。」

幸而天冷,處理專業,她的傷口雖然幾經撕裂猙獰可怖,可是卻還在良性展中,即使如此,守法公民杭朝義還是抹葯抹得手抖,這大大的緩解了他剛才的精神壓力,卻又多新的精神壓力。

「你這樣……能成功嗎?」他很懷疑,「呂不韋畢竟不在宮內,他是沒法直接對付立春的。」

「所以你給我理理關係啊,我有點想不明白春夫人……噗!想做什麼呀!」

「別笑!又裂了!」杭朝義差點把葯戳進她傷口,頭皮麻,「我大概有點數,可我得弄明白,立春到底是男是女……」

「不知道。」鶴唳直言不諱,「我又沒摸到他下面……」

「……」

「但他是不可能在這兒做變性手術的,但也不至於跑到這兒來自宮,所以即使他現在是女人了,也是來之前去做的變性手術……這個很有可能啊,我和他們上一次聯繫到都五六年前了……」

「好了,我明白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杭朝義總結。

鶴唳一頓,有些恍悟:「哦,對,嗯……是呢……他用什麼生呢,噗哈哈哈哈哈春夫人。」

「別笑!」杭朝義出離憤怒了,「你還想不想好了!」

「歐巴不要生氣啦,我乖乖噠!」鶴唳繼續趴平,「他不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呢。」

「從你之前的敘述,他們,我是說立春和穀雨,來這兒是有點野心的,但是卻不想扶持秦始皇……好吧,就歷史上講,秦始皇確實是個不好控制的帝王,他的成長經歷讓他六親不認都順理成章,幾乎沒有像樣的近臣,也不信任其他人,連蒙家後來都和他離了心,自己的兒子也不放過……」

鶴唳假裝抹眼淚:「小凡凡好可憐!」

「所以,他們既然不能篡了秦王的位,又想做這番曠古的事業,那就只有選一個新的傀儡……而現在,最方便,最名正言順的,是太子柱。」

「柱野爺不是短命么?」

「三天。」

「艾瑪!那麼短?!」鶴唳驚了,「為啥呀?」

「天知道。」杭朝義根本不轉述史書上那些說法,「下一個,就是嬴子楚了。」

「嬴粑粑不是也短命么?」

「三年。」

「艾瑪!他們家跟三有仇么?!」鶴唳又驚了,「贏粑粑又是為什麼呀?」

「天知道。」杭朝義無奈,「我覺得立春是想從嬴子楚開始往下,摒棄掉嬴政,直接把寶壓在成蟜身上。」

「他呀……」鶴唳意味莫名。

「對,相比嬴政,嬴成蟜一直家庭美滿,生活優渥,且要什麼有什麼,智商和身體也都正常……據你介紹應該算很聰明,那他的性格必然不會像少年多難的嬴政那樣陰沉難測,對於立春他們講絕對是個完美的人選,而且,歷史上也沒說他是短命鬼,雖然嬴政為長子,但是宮中爭權奪利,從地位上講,他們倆天然就是敵人,根本不需要特別洗腦。」

杭朝義介紹著介紹著就入了迷,開始設身處地考慮起來:「要不是為了歷史正軌,要不是因為是凡凡……如果我是立春,我也選成蟜……太有意思了……」

「所以你也要進我的名單里了?」鶴唳一臉驚喜,「哎呀,你是我見過的最簡單的目標!」

「……別。」杭朝義抹完了葯,開始擦汗,「我說說而已。」

「你把持住哦。」鶴唳拉著衣服,搖手指。

「為了凡凡你放心!」

「那麼,現在的情況莫非是,立春想從嬴子楚開始往下養成成蟜小正太,把凡凡排除掉?」鶴唳思維大開,拍案,「她怎麼不問呂不韋答不答應啊?!」

「……」杭朝義現在也開始考慮呂不韋了,「對啊,呂不韋肯定不能答應啊。」

「所以,你什麼時候進去幫凡凡啊?」

「……」杭朝義又開始糾結。

「你總不會真讓我把他的劇本送進去然後拍拍屁股走吧?」

杭朝義似乎想到了什麼,表情沉了下來。

「現在還不行……等你快走了……再來找我一下吧。」

「嗯哼。」鶴唳笑了一聲,「那我走啦。」

她輕巧的翻出去,看著外面陰翳的天和蒼白的樹,冷笑了一下。

「蠢貨,真以為自己有得選啊?」

再次策劃擊殺立春,她的心裡就有點譜了。

立春說她不是個合格的刺客,她是承認的。當年入這一行,老頭兒上課第一句話,就是古來刺客皆為上士,士,平民以上,王族以下,堪稱貴族,是正經人。

不用杭朝義說她就知道,自己在這兒真拿出刺客的本事,當個小官綽綽有餘。

立春和穀雨大概就是這麼想的,雖說荊軻刺秦王,專諸刺王僚,說的都是什麼士為知己者死……可沒點政治抱負,誰干這樣的事兒。

換句話講,刺客,那是干大事兒的殺手。

可她,只要好玩,事無大小。

就是這麼任性沒節操。

既然立春想揚名立萬,做個牛逼的政治刺客,那就讓她看看,什麼叫真·刺客,她有一萬種方法和她相愛相殺,但就沖她立春那一番話,不當眾代表月亮消滅她,真以為她鶴唳自認下九流了。

當晚,趁趙姬不在,鶴唳又夜會肖一凡,大概的講了一下自己的計劃。

肖一凡來秦朝不過十多天,可是卻已經與之前判若兩人,他除了第一天剛來,自第二天起,天天身陷敵營,杭朝義廢物,鶴唳甩手,他什麼都要自己處理,走到今天呂不韋都聽他的話布置重兵守衛,心智手段已經遠常人,作為一個才剛上小學的男孩,杭朝義說他是個小天才,實至名歸。

聽著鶴唳的計劃的某些橋段,他眉頭都不動一下。

「划多長?」他問。

「隨便你呀。」鶴唳瞥著他的小身板,「看著越危險越好咯。」

「你來吧。」他二話不說站起來,挺直小身板,「以前掛鹽水,我止血都很快,應該沒關係的。」

「掛鹽水那點哪能比呀。」鶴唳拿出小刀比劃著,望望窗外,「真的要我動手?」

「姐姐,你再問,我會害怕的。」

「嗯哼,那你重複一下,該怎麼做?」

「我遇到刺殺,找父親告狀,努力拖延時間與一個不男不女的人碰個面,然後回去就找呂不韋,說父親身邊有個女人就是刺殺我的人,然後告訴呂不韋之前有人刺殺我沒成功,是我的老僕找了一個人保護我,然後就讓杭叔叔把你叫來,你們兩個就一起進宮,之後……」

「我會讓呂不韋給我安排人手和機會,正大光明刺殺那個女人,說她禍國。」

「然後杭叔叔說不定就可以正大光明的陪著我了。」

「漏洞百出。」鶴唳笑。

肖一凡仔細想了想:「好像挺好的。」

「漏洞百出啊,杭朝義那麼蠢萌的一個僕人,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牛叉的殺手資源呢。」

「……」肖一凡冥思苦想。

「好啦,別想了。」鶴唳扒拉他的頭,「什麼都要你想,還要我們做什麼呢?」

「可是鶴……額……」肖一凡猛地頓住,定定的盯著鶴唳的手。

鶴唳手掌翻飛間,銀光閃過,又隱入袖子,一絲血光都不帶,可肖一凡的胸前,從鎖骨到前胸,衣服已經破損跌落,露出的細白前胸上,有了長長的一道細痕。

她輕笑著一推,把獃滯的小男孩推倒在地,血光從細痕間湧出來,剎那間紅白相襯,很是刺目。

「過一會兒再叫喲?」她豎了根手指在嘴前,拋了個媚眼,翻出窗去。

等出了宮院,她才聽到一個尖利的聲音劃破夜幕:「刺客!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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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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