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chapter44

「我，我這就去倒垃圾。」張毅情緒激動，繞了半圈才看到已經打包好的垃圾，走到門口，回過頭來問：「你剛才說，要吃什麼宵夜？」

白宥暉複述一遍，「鮮蝦雲吞。」

「好，你等我，我很快回來。」

張毅提着垃圾桶下了樓，覺得身體輕的能飄起來。站在小區門口的雲吞店，張毅突然笑出了聲，引來了店裏食客的奇異目光。

張毅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接過老闆娘遞過來的那一份雲吞，給了錢后灰溜溜地走了。走在路上，嘴裏還是忍不住笑。

白宥暉在茶几上打開一次性飯盒，香味飄了出來，張毅在他的對面坐着，看着他。

白宥暉抬頭看他一眼，把茶几上的杯子挪到他面前，「洗一下杯子。」

「哦哦。」張毅拿起杯子進了廚房洗。白宥暉的廚房很乾凈，廚具和餐具都沒有。

張毅洗好了杯子，白宥暉接了過來，分了一點鮮蝦雲吞到杯子裏。

「你怎麼分出來了？」張毅問。

白宥暉抬頭看了他一眼，「誰叫你這麼笨，不會買兩份。」

張毅感動的眼神看着白宥暉，其實他還是很體貼的。

張毅捧著杯子喝了一口湯，心裏面高興，所以覺得這雲吞湯都是甜的。

生活其實很簡單，衣食住行，和自己愛的人一起吃飯睡覺，就是最大的幸福。

張毅說：「我覺得，我們一定可以像墨爺和小溪那樣過日子。」

白宥暉說：「不可能。」

「為什麼？」

白宥暉放下筷子，「你不是秦墨，我也不是唐雲西，他們都是不可複製的，我們也沒有必要特意複製。」

張毅認同地點頭，「你說得對，我們不需要複製，我們應該要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

白宥暉吃了雲吞，把快餐盒重新蓋上，「你吃完后收拾一下，我先睡了。」

「那，那我呢？」

白宥暉走到房門口，回了句，「隨你。」

張毅起身，幾步來到房門口，正好抵住白宥暉的房門，「我會暖床。」

白宥暉鬆開門把手，「洗了澡再上來。」

張毅咧嘴一笑，「好的。」

——

元旦前夕，學校里空空蕩蕩，學生都已經回家，老師也只有幾個家裏遠的留了下來。顧景涵就是留下來的其中之一。

舅母打了電話過來，她在電話里說：「你舅舅做了手術之後，身體好多了，他老是惦念着你，明天就是元旦了，你回來一起過個年吧。」

「我約了幾個朋友一起過年，就不回去了。」顧景涵推辭道。

高珍也沒勉強，說了句，「那你在外面多吃點好吃的。」

掛了電話之後，張毅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景涵，今天晚上一起去倒數，去不？」

顧景涵隨口問了句，「就我跟你？」

「不是，還有小白。」

「呵呵。」顧景涵乾笑兩聲，「同學，你是嫌城市廣場的那上千盞燈還不夠亮嗎？」

「多你一盞不多。」張毅嘿嘿地笑。

「滾！」

張毅「那你到底來不來？」

「不去。」

顧景涵說完，立馬掛了電話。

到了夜晚，遠處市中心的天空似乎比平時更亮。

顧景涵洗了澡出來，聽到外面有人敲門，拉開門，周雨珊站在外面，穿了一條紅色裙子加一件白色的小上衣，「景涵，我們一起去城市廣場倒數吧。」

顧景涵不大想去，「應該還有其他老師一起去吧。」

「沒有了，大家都回家了，本來約好和張老師一起去的，但是她臨時接到家裏電話，也回去了。」周雨珊鼓著腮幫子，用可憐的眼神看着顧景涵，「我一個人也不敢去，所以，你陪一下我唄。」

顧景涵想了想，「你等我一會兒，我換衣服。」

周雨珊開心地笑了笑，「好的。」

顧景涵並不是沒有看過倒數，夏南尋的那一間在繁華地區的公寓視野很好，站在樓上就能看到不遠處地標建築上的倒數數字，還能聽見廣場上氣勢恢宏地倒數聲。

他從來都只在樓上遠遠地看着，隔着一道玻璃。倒數過後附近便會升起無數的煙花，很美，他站在高處，煙花就像在他面前綻開一樣。

周雨珊叫了一輛計程車，計程車師傅只送到離廣場還有兩公里路的地鐵站，裏面人太多太擠，他要是開車進去，估計就出不來了。

「景涵，反正不遠，我們走過去吧。」周雨珊提議道。

「嗯，好。」

周圍高樓林立，霓虹燈閃得人眼花繚亂，顧景涵和周雨珊步行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就像一對普通的情侶。

「還有半個月放寒假，你打算去哪裏玩？」周雨珊問。

「暫時還沒計劃。」

「我挺想去北方看雪的，長這麼大我還沒見過下雪。」周雨珊像小姑娘一樣幻想着，「四周圍都是白皚皚的，那種感覺就像童話里一樣。」

「景涵，你看過下雪嗎？」周雨珊問。

顧景涵沒有回答，他站在了原地，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那一家高檔的西餐廳。西餐廳的玻璃旋轉門裏走出一對男女，男的帥，女的美，女的臉上帶着甜蜜的笑容，一隻手挽著男人的臂彎，很親密。

男的是夏南尋。

顧景涵離他不過三米，夏南尋迎面走過來的時候，沒有一絲動容。

顧景涵本來還想大大方方和他打個招呼，最起碼他們認識五年。但夏南尋沒有給他機會，他連一個正眼也沒給，倒是他身邊的女人還掃了他一眼。

擦肩而過的那一刻，顧景涵明顯感覺到身邊有一陣風，還有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景涵，你怎麼了？」周雨珊問。

顧景涵回過神來，唇邊帶起笑意，「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什麼事？」

顧景涵轉開話題：「你喝不喝咖啡？前面有一家星巴克。」

「算了吧，星巴克隨便一杯飲料都要三十。」

「我請。」顧景涵帶着他去了前面不遠的星巴克，他在這裏兼職過，店裏的人還都記得他。

帶着帽子的男青年指著顧景涵身邊的周雨珊問：「景涵，你女朋友？」

顧景涵從容道：「我同事。」

「其實你還想說現在是同事，將來就不一定了是吧。」

顧景涵只是笑了笑，沒有答話。

和店裏的人寒暄了幾句，顧景涵和周雨珊一人捧著一杯熱咖啡出來。

「景涵，我發現你人緣超級好。」周雨珊感嘆道。

「以前在這裏兼職了兩個月，所以都認識。」

越是靠近城市廣場，越是擁擠。

顧景涵和周雨珊跟着人流往前緩緩前行，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叫他，「景涵！景涵！」

不是張毅又是誰。

張毅和白宥暉擠開人群過來，往顧景涵胸口上打了一拳，「草，剛打電話叫你來不來，怎麼自己跑來了？」

白宥暉提醒道：「看清楚，他旁邊還有人。」

張毅的目光落在顧景涵旁邊的周雨珊身上，周雨珊很大方地打招呼，「Hi!」

「Hi……」張毅也僵硬地打了一聲招呼，拉着顧景涵在他耳邊小聲問：「你的女人？」

顧景涵簡直不想說話，在他腳上踩了一腳，張毅低叫了一聲，「你幹啥？」

顧景涵笑眯眯地，「不好意思，剛才人多，被人撞了一下。」

周雨珊捂著嘴笑了笑，看了看張毅和白宥暉：「你們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沒等他們回答，顧景涵先答：「算了，他們倆還要到處亂逛的。」

周雨珊點了點頭。

白宥暉說：「待會倒數之後，人會很多，估計打不到車，待會結束后一起匯合，讓張毅送你們回去。」

顧景涵點了點頭，「行，待會結束后我給電話給你們。」

顧景涵說完和周雨珊兩個人轉身走了另外一個方向。

等周雨珊和顧景涵走遠了，張毅牽過白宥暉的手，「這裏人多，我牽着你。」

白宥暉沒說什麼，任他牽着手。

到了晚上十一點多，廣場上基本只能看得到人頭，還有就是地標建築上那閃爍的燈光，等到十二點，上面的燈光便會變成倒數數字。

顧景涵和周雨珊找了位置落腳。顧景涵口袋裏的手機一直在響，拿出來一看，是夏南尋打過來的。

等到鈴聲結束，顧景涵也沒接電話，幾秒鐘后，電話再次響起，依舊是那個號碼。

顧景涵設置靜音，把手機放進口袋裏。

周雨珊問：「怎麼不接電話？」

顧景涵淡淡答：「詐騙的。」

隔了十幾分鐘，顧景涵再拿出手機瞧了幾眼，果然，五個未接電話，一條短訊，短訊兩個字：回家。

回家？回哪個家？他在這個地方有家嗎？

顧景涵抬起頭，視線掃到離這裏不到一公里的公寓，他曾經住在那一棟公寓裏四年，但是並不代表，那就是他的家。

時間越來越接近12點，2016年的鐘聲即將敲響。

從十開始倒數：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樂！

緊接着，無數煙花升上天空，在天空中綻放出絢麗的色彩，映亮了天空，裝飾了世界。

倒數結束后，廣場上的人爭先恐後湧向地鐵站，地鐵站限流，導致一大堆人擁堵在地鐵口。

顧景涵和周雨珊從人群里擠了出來，和張毅和白宥暉匯合。

方圓一公里都是車和人，張毅在市區繞了一個小時才繞了出去。繞出了市區，後面的路一路暢通無阻。

顧景涵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起短訊提示音，打開來看，上面也只是幾個簡短的字：校門口。

看着這三個字，顧景涵心情複雜，假裝不在乎的戲碼，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繼續演下去。

顧景涵的回復也是三個字：去公寓。

抬起頭，對正在開車的張毅說：「在紫荊路把我放下。」

周雨珊好奇，「這麼晚，你去紫荊路做什麼？」

「有點事。」顧景涵問：「待會你自己走校道，不怕吧。」

周雨珊諾諾道：「有，有點，不過，有路燈，應該沒問題。」

顧景涵點了點頭，對張毅道：「張毅，你待會把雨珊送到校門口。」

「你放心，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