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來生再見(2)
「你又怎知,我愛的不是你。」
「第一次的愛往往才是真愛,其餘……可以是憐憫,是愧疚,是惺惺相惜,是患難與共,未必是愛。」
「果然是過來人,說話的口氣都這麼老成有經驗。」他哂笑道。
「那麼你呢?這梨花茶,寓意為何?是否有別的情愫在其中?我喝的是茶,那麼你品出的是什麼味道?」
「酸澀。再無其它。」
貂小白笑,「愛而不得,便是酸澀。」
「白兒,那是天後。你撮合我們,置天帝於何地?」
貂小白窘然,「我就事論事,可沒強拆人家夫妻的意思。」
崔珏笑了起來,「白兒,人各有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樣,為了所愛連性命都不顧。有的人,權勢地位,永遠高過一切。」
貂小白看不透崔珏語意中流露的落寞,似他曾親身體會過這樣的傷心。
天色漸漸暗下來,陰申還在道水宮等她回去一起用晚膳。剛走出涼亭,捲起一股陰風,牡丹花瓣簌簌落下,飛向天空。猛然抬頭看向陰風襲來的方向,一襲素色衣衫的男子,白扇掩面,從天翩翩而降。他手中摺扇刷地一收,攔住崔珏的去路。
「長樂!」貂小白驚呼一聲。
長樂斜飄來一眼,沉寂的黑眸無波無瀾,只在唇角勾起一絲淺顯的弧度。
「長樂!」貂小白激動難言,想要靠近,從他身上再度席捲起陰冷的寒風,逼得她不得靠近分毫。
「崔判官,讓我好找。」長樂搖著摺扇,姿態優雅。
「不知公子找我所為何事。」崔珏握著春秋輪迴筆的手負在身後。
「幫我救活一個人。」
「誰?」崔珏明知故問。
「龍族公主玉磬。用我六命換她一命。」
「可有肉身?可有一絲殘息尚存?」崔珏繼續問。
「皆無。」
「恕崔某無能為力。」崔珏有禮一欠身,準備離去,再度被長樂攔住。
「判官大人的春秋輪迴筆擁有執掌性命生死輪迴之力,若不能救活,轉世投胎亦可。」長樂的堅持,刺痛了貂小白的心。他可知道麗妃自小用妖血餵養他,險些害他泯滅人性淪為嗜血成狂的怪物。
「玉磬公主,龍玉已碎,轉世無望。」
崔珏的話徹底毀掉長樂最後一絲希冀,抓緊摺扇的手骨節雪白。
「長樂。」貂小白輕柔的呼喚,依然無法打開他堅硬的心。試探地向他伸出手,想要觸碰他一下,卻被他避開。
「你到底是誰?」他驀然問貂小白。
「我是……」她難言回答,他已認定麗妃是他娘,她實在不忍摧毀長樂的堅持。
「她是你娘。」陰申的聲音由遠及近,透著霸氣的嚴厲。
「我娘是麗妃。」長樂望向高他半頭的陰申,深沉的眸底泛起些許晃動。
他從小就知道,妖魔界黑褐是他的父親,也曾遠遠地看他,卻不敢相認。也氣父親捨棄麗妃,不願與他相認。而今面對面站在一起,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他才恍然發現,血濃於水的親情在靠近的那一刻,擁有無法抵擋的親近力,所有的隔閡和疏遠都在這一刻一寸一寸崩潰。
「麗妃是你的養母。你的生身母親是她。」陰申執起貂小白的手,一起站在長樂面前,「我們才是你的親生父母。身為男兒,養母恩重如山,生身母親更是血濃於水。」
「從沒人告訴我,她是我的母親。」長樂倒退一步,一時間無法接受被剝開的現實。
「長樂……」貂小白心疼呼喚。她的兒子,失而復得的喜悅,即便不被他承認,也難抑歡喜。
「現在知息亦不晚。」陰申輕嘆一聲,摟緊傷心的貂小白。亦愧疚,他的兒子,還沒有機會疼愛過。
長樂忽然身形一閃,展開摺扇,在他們面前如一陣風般消失。
「他又逃走了!」貂小白急聲大喊,祈求地望着陰申。
「我去把他抓回來!」陰申話落,亦如一陣清風消失。
遙遠的天空,貂小白追了許久,消失的他們早已無跡可尋,最後只能等在道水宮。期盼陰申可以將長樂帶回來,再也不要從她眼前消失。
她的兒子,她還來不及疼他。
「娘,哥哥到底怎麼想的。」無憂雙手托腮,和貂小白一起在道水宮等待陰申歸來。
月上柳梢頭,臨近子夜,陰申還沒有歸來。
「他只是暫時還無法接受。他一直都以為,麗妃才是他娘親。」貂小白擇了一塊素色的料子,長樂身上的衣衫皆是法術幻化,他還沒穿過身為娘親親手縫製的衣服。懷孕時,她無力動針線,兒時的衣物還是麗妃親手縫製。麗妃對他,確實用心良苦,他無法釋懷也在情理。
「麗妃給哥哥服用妖血,要害他,他還認賊作母。」無憂始終無法理解長樂的選擇。
「畢竟撫養過他,長樂無法割捨,重情重義,倒像你爹。」貂小白憑藉對長樂身高的記憶,裁剪衣料的尺度,開始穿針引線,細細密縫。
無憂低下頭,「暘暘也撫養我很多年,我都能割捨。」
「你們性格不同。」貂小白眼裏滿是慈母的溫柔,輕輕撫摸無憂的長發。
「娘,你就是太大度,太好說話了!才總被人欺負,被爹經常疏忽。」無憂拿着線團,有一下沒一下整理線頭。
「無憂,有的時候,太較真會很累。心若關閉太緊,快樂無隙可入。娘也是慢慢才懂得。」
無憂放下線團,看着桌上燃燒的燭火,「娘,你說為何人長大后,會有這麼多的煩惱?我記得我小時候,總是無憂無慮的。」
「想的事情多了,放不下的東西也多了,煩惱自然就多了。老君說,人不動,心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動了心之後,煩惱自然會增多。」貂小白知道,無憂還放不下黑靈。自從黑靈白日回冥界后,無憂就反常的煩躁不安。
「時間會讓你明白,有些事只是當時太較真。」貂小白緩聲道。若無憂執意選擇黑靈,她也不會阻止,那是女兒的選擇,身為母親會給她選擇的自由,幫她掃清那個選擇的所有障礙。
天色漸漸放亮的時候,陰申終於回來了,長樂也被他帶了回來,卻是用鎖魂鞭團團捆住帶回來。見長樂被五花大綁,貂小白很心疼,催促陰申將長樂放開,他只沉着一張臉道。
「何時想明白,想通了,自會放他。」
還真是一位嚴父。見長樂倔強不服輸,貂小白無奈嘆息。「長樂,你爹就是這個脾氣,你別怪他。」
長樂顯然已對他們芥蒂加深,眼神黑寂無光,如一塊捂不化的冰,「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你這小子,犟脾氣到底像誰!」陰申怒斥一聲。
貂小白瞥陰申一眼,拽着他一起出門,抱怨道,「還不是跟你一樣的犟脾氣!」
「我?何時這麼犟過!」
「你何時沒犟過!」
「我就對你始終如一,痴心不改。」他一把摟住她,霸聲在她耳邊說着甜蜜的話。
她被他的氣息騷得癢,瑟縮脖子,嗔道,「你少貧嘴啦。無憂都看到了!孩子那麼大了,還不知羞。」
「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無憂趕緊捂住眼睛,一溜煙溜進殿內去看長樂。
「我的女兒最有眼力見,知道爹娘難得溫存,閃的比風還快。」陰申笑道,在貂小白的臉頰上重重吻了一口。
貂小白瞬時雙頰緋紅,「你還沒個正行,叫宮人們都看笑話。」
「誰敢看!」他一聲低喝,院內的宮人們當即都低下頭,小心翼翼退出宮外。
貂小白哧一聲笑了,「一夜沒睡,你眼睛都紅了,快去休息。」
「陪我。」他在她耳邊低語。
「不要。」她臉頰羞得更紅,如火焰燃燒。
「要。」
「不要。」
「你敢不要。」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直奔寢宮。她在他懷裏掙扎,他直接吻住她的唇,灼熱的氣息下,在他懷裏融化為一池柔水。
「兒女繞膝,夫妻恩愛,此生無求。」唇齒間,溢出他歡快的笑聲。
貂小白卻在他滿足幸福的神采飛揚下,閉上眼掩住眼底的點點水色。他身上的傷口還未癒合,她擁有了他的再生之力,卻不知如何幫他療愈傷口。從他體內離棄出來的力量,根本無法施用在他身上。若真能像夢想中那樣,一家四口長久團圓下去,該多好。
傍晚時分,塵佈告辭回南海龍宮。貂小白不敢相送,閉門不出,陰申撫摸她的長發,緩聲道。
「去送送吧。」
貂小白驚訝他的大度,「你試探我?」
「孩子都那麼大了,還怕你跟他跑了不成。」他笑着揶揄她,眼中倒映着她美麗的容顏。
「這可不保准。拋夫棄子的例子可不少,沒準我就是其中之一。」
陰申朗聲大笑起來,「若你跟人跑了,我可不會追你回來。」
「為何?你有候補不成?」貂小白冷瞥他一眼。
「定是他能給你幸福,讓你快樂,我還追你作甚。」
「切!謬論。」
「快去吧,不然走遠了。只送背影,不是我族待客之道。」他一邊催促貂小白梳妝,一邊將袍子披在貂小白身上,遮住她玲瓏曼妙的身體。
「你這樣我覺得怪怪的。」貂小白貂疑看他。
兔兒嚇得抱着腦袋鑽到床底下,還以為狹小的黑暗空間可以避難,忽然一隻手伸進來,另一隻手又伸進來阻撓,兩隻手在床底下糾鬥起來。(,)兔兒趕緊縮到最裏面,驚懼地盯着那兩隻修長的手斗得光束四射,照得床下忽明忽暗。兔兒完全搞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只聽到老者怒吼一聲,
「崔珏!她最後只見過你,她到底對你說了什麼!」
「什麼都沒說!」紫衣老頭顯然對老者很憤怒,口氣極為不善。
「我不信——」老者怒聲大吼,打鬥愈加激烈,轟隆巨響似要將房屋摧毀。
紫衣老頭手中長筆一揮,一道靈光將老者困住,一把將兔兒從床下踹了出來,紫色光芒如落雪紛紛,待老者掙脫束縛,紫衣老頭已帶着兔兒在一片光影里消失。
兔兒只聽到耳邊掠過一陣呼嘯的風聲,人已從半空中落在一片油菜花地。那一望無垠的黃色花海隨風起伏蕩漾,揚起一片黃色花雨,紛紛揚揚灑滿天空。
「這裏好美呀。」兔兒眼前的美景瞬時讓她忘記方才的恐懼,開心地奔跑在花海中,追逐兩隻白色的蝴蝶,歡快的笑聲如銅鈴般清脆。
他揚起唇角,雪白的長發如霜雪般刺目,清俊的臉上盡染蒼涼。低沉的聲音纏繞在花雨中隨風飄散。
「白兒,這一世,我傾其所有守護你的快樂。」
兔兒抱着一束油菜花,蹦蹦跳跳跑回來仰望身材修長的紫衣老者,將油菜花送給他,「老爺爺,紫衣配黃花。」
「謝謝兔兒。」他接過油菜花,寵溺地捏了捏兔兒細嫩的臉蛋。「我不是老爺爺,我叫崔珏。」
「你的頭髮這麼白還不是爺爺?」兔兒想不懂。
「不一定白髮的都是爺爺。」他的笑靨里蘊著幾分哀涼又透著幾許欣喜,「我帶兔兒離開這裏可好?」
「老爺爺要帶我去哪裏?」兔兒歪頭問他。
他摘下貂小白油菜花戴在兔兒的環髻上,襯得她白皙的小臉清純可人。端詳了她一會道,「我亦不知去哪裏。」
「可是我娘……」
「你娘那裏我會留下一筆錢,自此衣食無憂不需你再惦記。」
兔兒還是猶豫不決,她也說不清楚為啥跟這個白髮崔珏很親切。摳着手指想了半天,「那好吧,先跟你溜達幾天再說吧。」
崔珏伸出寬大的手掌,兔兒小小的手放在上面緊緊包裹在他的掌心中。一前一後走在遍野的油菜地里,她沒有看見油菜花地的孤樹旁站着的白衣男子,斑白的長發在風中浮動,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眼底的光彩漸漸暗淡成灰。
崔珏帶兔兒去了一個極為幽靜的地方,那裏翠竹成林,流水潺潺,竹屋前有個偌大的水車在溪上緩緩轉動,帶着水花映着陽光在半空出現一個小小的彩虹。
兔兒歡樂地跑到小溪邊,溪水裏有幼小的魚兒成群嬉戲。她捧著水抓魚,小魚哧溜溜在指縫間逃走,逗得她咯咯笑起來。崔珏笑着站在她身後,隨手化了一把油紙傘,為她遮去焦熱的陽光。她在傘影里仰頭望着他,天真浪漫的笑容如最明亮的寶石閃閃發光。
竹屋有兩個房間,兔兒的房間佈置的極為小巧溫馨,看來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兔兒喜歡趴在窗上看屋外水車在陽光下濺起的七色彩虹,映着蒼翠竹影格外美麗。崔珏會做好飯菜喊她出去吃飯,倆人沒有什麼話題可聊,大多數時間都是他含笑靜靜望着她。
那種莫名的親近感讓兔兒對崔珏一點都不抵觸,完全不同於老者的感覺,或許是曾經在夜裏多次見過而覺得熟識沒有危險感吧。
一天晚上,兔兒坐在屋外的石凳上,仰頭數着天上璨亮的星子,他輕聲告訴她那顆星星叫牛郎,那顆星星叫織女。
牛郎織女的故事小時候聽娘講過,也曾趴在黃瓜架下期盼可以聽到牛郎織女的悄悄話,傳說只是傳說,她只是黃瓜架下聽到了微微的風聲。也許是她經常撒謊做壞事,不得天上星使喜歡聽不到他們的悄悄話。
「我會看着你一天天長大。」耳邊傳來崔珏的一聲低語,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梳理她墨黑的長發,一縷一縷柔順放在他的掌心。
「等我長大了,你就更老了。」兔兒嘻嘻一笑,小手指輕輕觸碰石桌上花瓶內放着的那束油菜花。已經七天了,也不知崔珏如何做到油菜花絲毫沒有丁點枯萎,還如剛剛摘下來時開的美好。
「歲月總是會在人的身上留下一些痕迹,若待你長大我變得更老,只能說你在我心裏的位置已超越了光陰。」
兔兒懵懵懂懂地眨了眨大眼睛,在心裏細細念叨了兩遍這句話,還是沒有聽明白是什麼意思,正要問他求解,他已笑着端起用竹葉煮的水踱步到溪邊閑飲。兔兒追上來,跟他一起站在溪邊,一起望着遙遠的婆娑樹影。月色下的清冷輝光里,不堪清楚地看到在那茂密的竹林間站着一抹白影,斑駁的長發格外扎眼,只是隱約看到就已嚇得兔兒瑟縮到崔珏身後。
崔珏也很震驚,隨即淡定下來,用個結界將兔兒護在身後。
崔珏飛過小溪在白衣老者的面前,那樣遙遠的距離,包裹兔兒的結界好像一個巨大氣泡應該是密不透風的,還是隱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你居然找來了。」崔珏口氣不善,轉而了悟,「我該喚你玄穹還是陰申?抑或是薛昕?」
他沒有回答崔珏的話,質問道,「你為何帶走兔兒!」他也是剛剛反應過來,哪裏不對。
「這孩子玲瓏剔透,根骨不錯,我想收她為徒。」這個借口崔珏早便打好腹稿。
「好!我只問你,她最後到底對你說了什麼!」
「什麼都沒說。」崔珏的話如一根利刺扎痛了他的心,吼道,「不可能!」
「大王執意為難崔某?」
他高頎的身形隱約一晃,聲音兀地變得極為低郁,「她真的沒有……給我留下什麼話?」
「沒有。」
「一句話都沒有?一句話都沒有……」他腳步虛晃兩下,勉強穩住身形。
崔珏默然了,所有的恨意在看到他這麼難過時出現一絲裂痕。梗塞的喉間發出細微的聲音,「她說了一句,想要有一塊心愛之人立的墓碑。」
所有的信念都在此刻崩塌,連最後一絲希冀也是此時消弭在一片黑寂之中。他不住搖頭,即便當年親眼看到她跳下忘川河,一直以來都不相信她真的離去了。而在此時他才真正意識到,她是真的去了,永永遠遠離他而去了。
他還有什麼?他望着自己一雙凈白的手,什麼都沒有了!最後連她的一絲蹤跡,甚至一樣可以緬懷的東西都不曾留下。只有當年她寫下的一紙婚書上面有她和他的掌印,紙張早已泛黃,字跡也已不清,唯獨那兩個紅色指印如烙鐵般總是刺痛他的每一根神經。
「告訴我通往冥界的封印在哪裏。」他沙啞的嗓音如魔鬼嘶吟。
「天帝已將三界封印對大王封鎖。大王再視不見封印,亦打不開封印,永遠困在人界。」崔珏將一根白玉簪遞給他,「她臨死時,曾讓我為她戴上這支簪子。」
他顫抖着手接過簪子,緊緊攥在掌中,她送他這根白玉簪時的畫面浮現在腦海。她輕悅的笑聲在耳邊回蕩,音容笑貌恍如昨日般清晰卻是再也抓不住的幻影。
「二穹哥哥,將來我嫁給你,我們會生出一個什麼東西?」
「當然是孩子!」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神龍,我是九尾白貂,我們生出的是龍?還是貂狸?抑或是長著貂尾的龍。」
他笑着沉吟稍許,「我覺得你會生出一顆龍蛋。」
她揮舞小拳頭捶打他的心口,紅著臉嗔他,「我是貂皇,才不是下蛋的母雞。」
他笑起來,摟緊她在懷裏,「只要是你跟我的孩子,不管生的是什麼,我都視他如命。」
「大王。」崔珏的呼喚將他從回憶中驚醒,更緊攥住手中的白玉簪,冷聲道,「我要見我的孩子。」
「我做不到。」崔珏冷聲拒絕。
「我回不去,便帶他們來人界。」霸氣的口氣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不可能!」
「崔珏,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低狠的聲音帶着徹骨的寒意,鎖魂鞭已現身燃起一簇簇黑色的火焰。
「我以前就是太注重身份之責,才會錯失太多。」崔珏亦化出春秋輪迴筆。「她兩次失去六命皆我所為,連我都恨我自己。」
兔兒在結界內嚇得心臟撲騰撲騰亂跳,他們又要開戰了。也不知薄薄一層泡沫能不能保護她。就在她擔心不已時,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包裹她的結界已在一聲鞭響下碎裂,身子被一隻大手緊緊抓住,隨即飛了出去。
「崔珏,想找回你的徒弟,就帶我的兒女來見我。」他掠過竹屋,直接在竹林里消失。崔珏正要追上去,卻看到水車旁站着的玄華。
「崔判官玩忽職守離開冥界尋找一個人界女孩,到底什麼意思?」他灰色的眸子愈來愈深,唇邊緩緩勾起一絲淺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