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反思

水面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而衛康似乎也跟水面一樣的安靜，他定定地思考着羅欣欣說的話。

是啊，汨司的娘已經不在了，她也不知道此時什麼才是對汨司是最好的，而他也不知道，只有汨司才知道。

他視線從水面上轉移，看着她旁邊的羅欣欣，她問他有沒有後悔過跟汨司的娘在一起，這個問題真好，即使傷心了一輩子，他都從來沒有後悔過。

……

汨司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示意她暫時退開。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就轉過頭，離開了這個大廳。

他們的一舉一動沒有逃過衛康的一雙眼，伉儷情深。

他本該為自己的兒子高興的，可是他知道了自己的兒子居然繼承了青丘銀狐的血統，他是不允許他純正的血統再沾染一星半點的異族氣息。

「我沒想到你跟她就這樣結了道侶。」衛康徐徐地開口，語氣里說不出是喜是怒。

但是汨司卻絲毫不敢鬆懈，因為已經不止一個人告訴過他，他的父親是不會允許他娶一個人類的。

汨司第一次在衛康面前低下了頭，「父親，欣欣她是一個修仙者，不是普通的人類。」

衛康輕輕一笑，「看來你也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他頓了頓再次說道，「我當初只以為你跟在湊在一塊只是為了避險，原來你瞞着我已經偷偷與她在仙境拜了堂洞了房了。」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汨司卻聽得手心出汗。

「父親，母親也是人類。」汨司只能拿出母親來。

豈料衛康一個巴掌就甩到他的臉上，直直地把他甩飛了出去。

「別把什麼人都跟你母親相提並論。」衛康重重地說道。

這是衛康第一次打汨司，以前從來沒有，不論他如何調皮，如何反抗他，甚至他殺了衛敏的那一刻，他的父親都只是驚愕，沒有與他置氣一句。

汨司有些開心，他的母親在父親心目中到底是不同的，但是也有些不自在，羅欣欣怎麼是別的什麼人呢……

「父親，她不是別的什麼人，她是你的兒媳婦。」

衛康笑了，笑聲止住，「我從來沒有承認過。」

汨司抬起頭看着自己的父親，「不管你承不承認，我與她已經是如你所說的，拜過堂的，有了夫妻之實的，除非你連我這兒子都一起不認了。」

衛康一時也怔住了，為汨司眼裏的堅定。

這眼神不禁讓他想起了年輕的自己。

那個為了心愛的女人可以不管不顧的傻男兒。

他也沒想過一向冷清的兒子，一時之間就冒出了個他如此執著的女孩，而且還是人類。

他不可能真的不認這兒子，以前他不知道他是青丘銀狐是不會，現在知道了更加不會。

衛康的心理已經盤算著怎麼讓羅欣欣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

「父親，也不必打主意去傷害羅欣欣，我不會允許的，若是她有個一二，我也不會獨活了。」

這是威脅，大大的威脅。

衛康沉思了許久，最後他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反對你與她在一起嗎？」

汨司毫不掩飾地說道，「是因為父親知道了我繼承了青丘銀狐的血統。「

衛康愕了一愕，此時也沒必要跟他關係搞得那麼僵，就沒怪罪他實話實說沒了他的面子，他繼續說道，「是因為你的母親在臨死之前說的，她不讓你找個人類，以後怕你像她一樣痛苦。」

衛康說這話的同時，自己的心也跟着傷了起來。

要是知道生了這麼個兒子，自己的老婆就沒了，他也許就不會要這個孩子了，管他什麼血統不血統的，管他什麼傳宗接代的。

搞得老婆沒了，與孩子的緣分也這麼的生疏。

衛康的話，讓汨司的堅定的心顫了顫。

母親說的……

「我相信你也在旁人耳中聽過，你的母親當時是自殺死的，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嗎？」

他看着汨司臉上變得陰晴不定，他知道自己的方法用對了。

「我相信你自己當時雖然年輕小，但是也是能感受得到的。你母親死的時候不過才三十多歲，她每天看自己手，每天給自己梳頭時都生怕長一根白髮，最後整個人都整天擔驚受怕，無論我怎麼哄，都哄不回來那個笑顏如焉的人兒。」

衛康說着也不禁流下了一絲壓抑許久的淚水。

汨司是相信父親的話的，他知道他的父親從來不會用母親來作假，因為他不屑於。

他也是如衛康所說的，當時是真真切切地看着母親是怎麼痛苦的，他以為已經忘記的那個日夜都在以淚洗臉的母親。

羅欣欣會這樣嗎？

不會的，只要他們不生孩子就好了。

衛康的聲音再次響起，「怪也就怪我，當初沒有警醒你，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討厭人類的，沒想到你與我一樣，最後也是攤上了個人類，怪我，你與我相似，都是個長情的。」

衛康的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汨司怔怔地看着。

心裏在翻江倒海。

「只要我們不生孩子及不會發生這些事了。」汨司顫顫地說道。

「是你不生，還是她不想生？」衛康再一次咄咄逼人地問道。

「就算你們不生，她繼續修仙，她又能在仙路上走多長？你別忘了我們九尾狐一族的年歲有多長，她即使修到結嬰不過兩千來歲，而你不僅是普通九尾狐，還是青丘銀狐，基本就是與天同歲了，總有一天她是會老的，而你不會。」

看着兒子這副表情，他許久沒有的父子親情涌了上來，不禁也有些心軟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也不管你是否真的跟她在一起了。但是你得對自己，對她負責人。別在這些事上都與你父親一樣的結局。」

衛康說完，深深地嘆了口氣。

汨司是怎麼走回安生居的，他都不知道。

直到他看見羅欣欣擔憂地在他面前揮了揮手，他才回過神來。

他看着她擔憂的臉，她的眼睛微微地眯起，眉頭皺了起來。

他沒由來地，「我們以後還是不要生孩子了。」

羅欣欣一愕，以為自己是聽錯了，隨後意會過來，又有些羞澀。

「胡說什麼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