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使命

雲輕知道墨焰的心思，可還是有些擔憂墨焰的身體，他丟失了半個神魂，不一定會是欲滅天的對手，若她不在身邊，雲輕着實擔心。

可雲輕同樣知道，墨焰骨子裏的驕傲。

雲輕深深的看着墨焰的眼睛，微微點了點頭，「你自己沒問題吧。」

墨焰淺笑，抬手替雲輕捋順耳邊的碎發，眉眼彎起，嘴角揚起一抹安心的笑容。

雲輕心中微嘆，囑咐了一句，便扭頭朝着要遁走的混沌殺去。

與其同時，外面的喊殺聲依稀傳了進來。

墨焰眼神示意于禁領着眾人出去，支援華夜和納蘭德，兩人眼神交匯一番，于禁雖也擔憂墨焰，可他知道，墨焰不希望他插手，便遙遙的朝着墨焰拱手，再不耽擱，領着眾人便退了下去。

長久以來的默契，于禁甚至墨焰的為人，雖擔心，但于禁亦是給予了墨焰尊重。

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戰鬥，于禁要做的，就是成全。

神族已經和魔族戰成了一團，雖雙方的力量都傷不到彼此，可依然打的難解難分。

納蘭德揮動着手中的利劍，在魔族隊伍中左右拼殺，而被他砍到的魔族靈魂體，在短暫的飄散后，再次凝結出來，絲毫不受影響，倒是納蘭德，被魔族的黑色霧氣，颳了些彩。

雙方在一起打的火熱，幾萬年來的爭鬥，早已經將雙方的耐心消失殆盡，此時上古魔族和魔族聯手，誓要做最後的一戰，將神族徹底剷除，魔族隊伍的氣勢恢宏，幾乎是壓着神族在打。

于禁等人的出現，讓情勢發生了變化。

神族將士們見到眾人的到來，再看到那些本是凡人的眾人，此時已然完全轉變，身上那修靈者的氣息讓他們精神一振。

華夜被魔族首領纏住，遊刃有餘的拼殺在一起。

于禁祭出自己的兵器加入了納蘭德，納蘭德這才輕鬆了些。

「成了？」納蘭德一邊砍殺着不斷朝着他進攻的魔族神靈，一面轉頭問道。

「成了！」于禁一語說完，揮手砍到一個偷襲的魔族神靈，示意納蘭德朝一邊看去。

神族的將士們紛紛化作一道光線，瞬間隱入了納蘭家的親兵之中。

而那些魔族的人馬，在看到神族竟然通通消失在自己眼前後，再看到氣息陡然轉變的那些人類，彷彿明白了什麼。

「他們竟然合魂了？」

魔族慌了，合魂就代表着，神族的人借體復活了，那麼，他們作為靈魂體，是沒有辦法抵擋，已經成為人類的神族攻擊的。

短暫的呆愣后，魔族的魂靈們滿眼驚懼，紛紛朝後逃散。

可華夜哪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一聲令下，追着四處逃竄的魔族就開始了攻擊。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魔族已然被盡數消滅。

「這，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魔族首領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將士們竟然呼吸之間就已經全軍覆滅，他們現在是靈魂體，如若被神族的法術攻擊，會真正的灰飛煙滅。

他看着四周陡然消散開來的魔族將士們，只覺肝膽俱裂。

「華夜，你好卑鄙，你竟然動用上古的禁術，你們也不會善終的。」他暴跳如雷的朝着華夜喊道。

「呵呵。」華夜只淡然一笑，眉眼間一片釋然，他看向氣急敗壞的魔族首領，這個跟他糾纏了萬年之久的凌天，平淡的彎了彎嘴角，「是啊，我們神族亦會灰飛煙滅，可那又怎樣，作為神族，能徹底將你們消滅，是我們神族永恆的信念，灰飛煙滅？」華夜嘴角笑容深了些，「那有何妨？」

于禁在旁，卻微微一頓。

詫異的看向華夜，眼中盈滿了詢問，不是說只是藉由修靈者的身體來擊殺魔族的嗎？怎麼神族也會灰飛煙滅嗎？納蘭德眼中亦是滿滿的不忍，震驚的看向華夜。

「華夜，你，你不能殺我，你。」凌天知道，大勢已去，身子不由得顫抖起來，陡然間想起了什麼，不禁精神一振，他看向華夜，翻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物件，從裏面摸出一個東西，拎了出來，陰測測的看向華夜，此時也不慌了，「華夜，你看，這是什麼？」

「公主！」已經飄出眾人身體的神族將士看清楚凌天手中的人影后，具是一驚，失聲喊道。

被拎在凌天手上的小玉，盈盈的小腦袋此時有氣無力的耷拉着，聽見眾人的喊聲，她緩緩的抬起頭來。

「父神！」小玉聲音中帶着一絲哽咽，大大的眼睛充滿了驚懼。

那聲父神，喊得華夜身形一頓，呼吸急促起來，「凌天，你我的恩怨，不要牽扯幼兒，快放了小玉。」

「要我放了她？」凌天這下有了底氣，他晃了晃手中的小玉，黑色的魔氣化成一柄利劍，劍端緊緊的頂在小玉的胸口，「讓我放了她也行，但是你要放我走，我才會放了她。」凌天得意洋洋的看着華夜說道。

華夜身子具震，他神情複雜的看向小玉，神族的使命和女兒的呼喊不住的在腦海中交織。

小玉掙扎著身子，目光陡然間看到了飄在上空的眾位神族的神魂，她突然明白了什麼，大大的眼眸中的慌亂緩緩的安定了下來。

那些她熟悉的面孔，此時化作神魂，飄在了空中，這些說明了什麼，作為神族的公主，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小玉大大的眼睛細細的看向空中的神族靈魂，忽然間，小玉笑了。

「父神。」小玉軟糯的聲音柔柔的響了起來，華夜聞言猛地抬頭朝她看去，眼神中的痛惜和憐愛讓小玉緩緩的咧開了嘴角，那恬淡而明媚的笑容，華夜從沒有在小玉臉上看到過，他不禁呆住了，心中隱隱的生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父神，小玉作為神族的公主，一直想為神族做些什麼，看來小玉的祈禱真的成真了呢，父神，小玉愛您，如果有下一世，小玉還想做您的孩子呢，父神，您還會認得小玉嗎？」小玉大大的眼眸中充滿了希翼，眼眶不由得紅了起來，期待的看向華夜。

這一番話，華夜已然明白了過來，心如刀割，他的女兒啊，他一直愧對的女兒，華夜想吶喊，他想告訴小玉，他不想小玉犧牲自己，他不想他的女兒死掉，可神族的使命，神族的使命讓他什麼都說不出來，華夜看着小玉那希翼的眼眸，眼眶亦是慢慢的紅了，他的手緊緊的握著，小玉的心愿，小玉的請求，都讓華夜椎心泣血。

好久，華夜才壓住心中的衝動，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將眼中的淚水逼回了眼眶，「小玉是個好孩子，若有下一世，父神，父神一定會認得小玉，因為，小玉一定還會是父神的孩子啊。」華夜的心在滴血，可他什麼都說不出來，心中縱使有萬般滋味，都被他飲下，他有些吃力的堆出一抹溫暖的笑容，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小玉，看着那個他心中一直覺得虧欠的女兒。

腦海中小玉的音容笑貌不斷的浮現。

「父神，是不是有一天我們消滅的魔族，就可以轉世了呢？」

「父神，我們消滅了魔族，能不能出去這裏呢？」

「父神，小玉好想娘親啊，不知道我們消滅了魔族之後，小玉能不能見到娘親呢，小玉好想娘親哦。」

滄海桑田，小玉被迫困在這裏，已經過了萬年，華夜心中對於小玉，充滿了愧疚與遺憾。

華夜從沒有比此刻更清楚的理解小玉，他的小玉，懂他的為難，懂他的使命，更懂的，他的無奈。

作為神族，與魔族的戰鬥從他們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然註定。

小玉，他的女兒，她不想他為了自己而辜負了神族，神情才會如此的決絕與堅定。

那些神族的將士，為了神族，甘願犧牲自己，作為神族的公主，她又有何懼呢？小玉揚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她聽到了，她聽到父神的回答了，她下一世還會成為父神的孩子呢，太好了。

「父神，小玉在下一世等您。」小玉輕輕的吐了口氣，心滿意足。

那個神族的秘術，娘親早就教過她，此時，小玉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小嘴微微開啟，快速的念動起來，隨着語速的加快，小玉的身形慢慢地化作了一道道的光線，朝着凌雲的眉心處飄去。

隨着一聲轟響，凌雲發出一聲慘叫，連同小鳳的身影，一同消散開來。

神魂同祭，是神族的秘術，曾經的華夜，就是用這個秘術，將魔族的人困在了這裏，而小玉，也用了這個秘術，可不同的是，他還可以化作神魂，而小玉，卻真正的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四周恢復平靜，化作靈魂的神族將士痛哭出聲，而納蘭家的將士們，這一幕同樣震撼着他們的心靈。

所有的人，久久的沒有說話，看向那一片已然消散開來的塵土，紅了眼眶。

華夜低着頭久久的佇立在那裏，沒有人看到，他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滴入了腳下的土地，只看到他緊繃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這一幕讓納蘭德亦是傷感不已。

他緩緩的走到華夜身邊，嘆了口氣，心中堵得發酸，「華夜。」納蘭德此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華夜，作為一個外人，他都無法接受這一幕，更何況，華夜是小玉的父親，心中的劇痛可想而知。

在這一幕面前，所有的言語，好像都失去了意義。

「我們該走了。」華夜默默的抬起手，擦了擦眼淚，微紅的眼睛看向空中已經開始飄散的神族將士，輕輕的說道。

華夜動用了上古融魂之術，本身就是逆天而行，現在，魔族已經消滅，那麼，他們這些神族之人，亦會受到反噬，只不過，在此之前，華夜並沒有將這些告訴雲輕他們，免得他們擔心。

現在，術法的反噬已經開始，作為始作俑者的華夜，自然會連同將士們一起，受到上天的懲罰。

「華夜。」納蘭德心中萬般滋味，看着亦是逐漸透明起來，緩緩的升空的華夜，滿眼痛惜。

「華夜帶眾位神族將士，叩謝眾位恩情，若有來生，華夜一定報答。」

華夜緩緩的彎下膝蓋，朝着下方微紅了眼眶的眾人，鄭重的跪了下去。

在他的身後，一眾神族的將士，亦是滿面凝重，整齊的單膝跪地，向著下方的眾人，致以他們神族最高的禮節。

不知從哪裏颳了一陣風，那些熟悉的身影，就這樣，消散開來。

大牛他們和神族的將士，雖只短暫的相處了一段時日，可神族將士的氣節，卻讓大牛等佩服不已，在雲輕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們儼然已經成了好朋友。

平日裏，一起談笑打鬧，一起訓練，大牛他們教神族將士民間的玩樂遊戲，神族將士給他們將神族的起源。

而現在，那一個個熟悉的面容，就這樣，慢慢的模糊，消散開來。

眾人只覺得心中緩緩的盈滿了傷感，不禁悲從中來。

可還不等眾人從傷感中回過神來，一個個黑衣人陡然間從四面八方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