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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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任之後,好像心裏的某塊負擔也跟着卸下來了。

第二天,楚歌難得睡了一個懶覺,她醒來的時候,杜慕已經健完身吃完早餐上公司去了。

桌上有他給她留的吃食,都用保溫盒裝着,還薄有餘溫。

楚歌吃了小半,開車回了鎮上老家,她今日是回去接楚卿的,按照董事會提議,他將在未來接任財務副總一職。

楚歌的辭任在商圈裏引起了很大的震動。

網絡上炸開了花,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揣測和傳聞。

楚歌公司用的那個電話都快要打爆掉了,路上她接到曼文的電話,那姑娘頗幽怨地說:「楚總,現在事情已經從豪門奪產發展成了杜楚角力,你真的不打算澄清一下嗎?」

其實就連曼文都不知道楚歌為什麼會辭任,她到現在也無法相信她會這麼做。

這一路走來,為了新億隆楚歌吃了多少苦,大約也只有一直陪着她的曼文最清楚了。

楚歌開着車,像是沒有聽懂她話里的意思,問曼文:「這些傳言,會影響公司的正常運作嗎?」

「影響運作倒是不會……」又不是沒經過風雨的小公司,新億隆發展至今,自有它成熟的一套運作模式,說句不中聽的,就算哪天楚歌不在了,它也未必就會立時倒閉。

楚歌便笑:「那不就行了。不要管那些,好好做事。」她的聲音裏帶着一如往常的溫和,卻也不掩凌厲,「曼文,我把新億隆託付給你了,記得幫我看好它。」

大帽子扣下來,曼文只得若有所失地應了。

其實不獨曼文,就是杜慕這邊也沒少受人騷擾,都是來他這裏打探消息的,便是杜老爺子,也因為這個特地把他叫回家一趟。

「楚歌辭任是你要求的?」

「不是。」

「那就是她自己想要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了?」

杜慕駭笑:「怎麼可能?」

杜老爺子就看着自己孫兒。

杜慕搖搖頭:「其實我也不清楚,我和她,很少會談及公事。」

這是實話,楚歌從沒有和他提過她想要做什麼,她的那些打算,他也只是隱約猜到而已,這不是他不關心,而是他很清楚,她並不想他參與。

在她的設想里,即便有風暴,那也最好只限於她,不要波及到任何旁的人才好。

「那你們說些什麼?」老爺子不知內情,聞言自然沒好氣,「孩子嗎?叫你常回家看看你也不回,聽說現在更是連差都不出了,就為了能多點時間陪她——這麼膩歪,怎麼也沒看到你給我整點動靜出來?」

老爺子說的動靜就是給他添個曾孫。其實活到這般年紀,他也不是看不透的人,底下的孩子結婚生子這樣的事,和他有多大關係呢?

只是杜慕不一樣,他有過那樣的病史,吃了那麼多年的葯,還能不能正常生育,甚至於能不能生下正常的孩子,總讓他格外牽掛。

只是一提起這個,杜慕就不說話了。

老爺子見狀更氣,揮起拐杖趕他:「滾滾滾,看到你就來氣。」

杜慕是不會滾的,橫豎已經回了,就在杜宅陪了老爺子大半天,期間也是多半時間都在接電話,那些人旁敲側擊,問的都是新億隆公司人事變動的事。

他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會這麼敏感,說白了,他們關心的並不是楚歌的去留,而是傳了好幾個月的,那個和MOO公司的大訂單以及尚未真正面世的新億隆的新產品。

外面炸開了鍋,小鎮上的楚家卻是格外安寧。

在辭任之前,楚歌先和家裏人通了氣,與後來董事會上的強烈反應不同,楚媽媽和楚卿知道她的打算后都很平靜。

楚媽媽甚至還鬆了一口氣:「這樣挺好的。」她以為楚歌是堅持不下去了所以才辭職,很是懇切地安慰她,「沒關係,不開公司我們也能活下去。媽這些年攢了不少錢,哪怕你不嫁人,節省些,也夠我們娘三個生活了。」

楚歌和楚卿聽了都笑,說:「沒想到媽你還存了私房錢啊,有多少?」

「有不少呢。這些年你給我的零花,我都沒用完,還有打麻將啊,我手氣好,也贏了些。」楚媽媽說着,興興轟轟地拿出自己的財產給兒女們看。

讓楚歌意外的是,除了現金存款,楚媽媽居然還做了一些投資,她用她給的那些錢,在小鎮買了兩個門面,雖然位置不是頂好,但是每年的租金也夠她過上比較富餘的生活了。

眼見着把他們都震住了,楚媽媽很得意地問,「怎麼樣,夠我們用了吧?」

楚歌和楚卿齊齊點頭。

他們都明白楚媽媽的意思,經歷得多了,大富大貴的日子她已經不想,唯一的願望,也無非是兒女都能好好地陪在身邊而已。

那天楚媽媽很高興,晚上還特意做了一頓大餐犒勞她,以示:看得開!

楚卿的反應就更平淡了,他的身體自上回后又弱了一些,好不容易長回來的肉,一段時間院住下來,又瘦了下去,現在才立秋,大家都還穿着短袖呢,他就已經要加件外套了。

倒是他說話越來越利索,雖然慢,可也字正腔圓,吐字很清晰了。

楚卿清醒後知道她放過了林敏嫻就知道自己妹妹另有打算,因此聽到她說想要辭任,一點都不驚訝,只是問:「你要對付恆盛?」

雖然問的是問題,但他的語氣很肯定。

楚歌說:「是。」

「有把握嗎?」

「有。」

楚卿沉默了會,囑咐她:「保重好自己。」

楚歌點頭:「好。」

很鄭重。

他看着她,就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沒有問她的計劃,也沒要求她告訴他,兄妹兩個很有默契地避開這些——不管如何,報復都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因為那代表着,他們真的放不下。

也同樣代表着,他們心裏還有着陽光照不見的角落,很陰暗,也很可鄙。

楚歌回到家幫着楚卿收拾了點東西,既然要上班,往後自然得住在城裏了。

楚媽媽也要一起搬回去,她很捨不得鎮上的生活和朋友,但性子使然,倒也歡歡喜喜地幫着收拾。一整天,楚家兄妹就看到她忙來忙去,收一件拿出一樣:「嗯,這個沒必要帶去,放這裏也白白擱壞了,送人吧。」

最後整理出了一大堆,和阿姨一起送了這家送那家,一直送到傍晚時分才總算都送完了。

楚歌和楚卿後來沒事做,就坐在院裏的一處樹蔭下下象棋,經過這麼些年,楚歌的棋藝毫無長進,總是被楚卿吃得死死的。

杜慕到楚家的時候,就看到楚卿正攔著楚歌不許她悔棋,楚歌則拉着楚卿的衣袖撒嬌:「最後一次嘛。」

日落時分,晚霞似錦,那兩人倚坐在桂花樹下,相似的眉眼、一樣的笑容,遠遠瞧著,竟覺美景如畫。

他站着沒有動,還是楚歌先發現了他,她沖他盈盈一笑,扭頭和楚歌說:「我家那位來了,他下棋可厲害了,你肯定下不過他。」

杜慕就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日子如此安寧,時間在一盤又一般的棋局中悄然溜走。之後楚卿正式在新億隆里就職,他雖是空降,腿腳也有些不方便,但他做事細緻又肯下功夫,竟也順風順水地站穩了腳跟。

而卸任后的楚歌卻比之前更忙了。

杜先生也忙,湄河工程進入到一個關鍵的節點,便是他想要多陪陪楚歌也不能。

一直忙到十月,這天楚歌在鳳凰台宴客,大家正聊得興起的時候,一個在外面接電話的客戶突然闖進來,一臉興奮地說:「大新聞!大新聞!唐致遠那個美名遠播的千金在底下捉姦了。」

眾人轟然趕去,楚歌想了想,也跟着下去了。

她去得晚,到的時候,事情都已經接近尾聲了。房間里一男三女,衣服也都穿好了,林敏嫻正在幾個保鏢的簇擁下往外走。

她穿着某品牌最新款的一套小洋裝,戴了墨鏡,塗得紅艷艷的嘴唇輕輕抿著,看不清楚是什麼表情。

兩人在人群中擦肩而過,隔了幾個人頭,林敏嫻偏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楚歌淡淡地笑了笑。

回到包間,眾人還在熱烈地討論著這件事,有機靈的甚至連過程都打聽出來了:「……說是來玩的,然後林敏嫻身邊一個女的看到了馬維遠,這不,就當場堵住了。」

「嘖嘖,還有三天兩人就要結婚,這節骨眼上鬧了這麼一出,可有得老馬頭痛了!唐致遠那個可不是什麼善茬,老馬的兒子這麼打他女兒的臉,呵呵,有得鬧嘍。」

「有什麼好鬧的,大不了不結婚么。這年頭,閃婚閃離都正常,更何況是退個婚呢。」

「被打臉啊,氣難平不是。」

這都還是正常的討論,到後來話題就露骨了,畢竟馬維遠一男御三女,足夠勁爆啊!

楚歌托著腮坐在邊上靜靜地聽他們說,心裏卻在想,這事兒總算來了,自那天Marco被她和杜慕當眾打臉后,她就知道,林敏嫻決不會嫁給他。

她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怎麼能容忍自己男朋友那樣膿包?

現在,果然就出事了。

只是不知道,今天晚上這事,是真的碰巧遇上了,還是本身就是個局。

「算是半個局。」晚上杜慕回來,楚歌和他說起時,他告訴她。

「半個?」

「嗯。」杜慕一邊垂眸解著袖扣一邊說,「馬維遠想玩,林敏嫻就給他製造了機會。不然的話,這都馬上要結婚了,他腦子又沒進水,怎麼還會玩那麼大?」

楚歌贊同地點了點頭,想想不對,歪頭看向他:「你怎麼這麼清楚?」

杜慕已經把袖扣解了,這會兒正在解襯衣扣子,聞言抬眸望着她笑:「你猜。」

楚歌被他笑得微微一梗,男人逆光站在那兒,長身玉立,眉眼清俊,單手解扣的動作斯文又帥氣。

她挪不開眼,便故意逗他:「難不成你在默默關注她?……嗷!」

話沒說完,就被他傾身過來咬了一口。

楚歌捂住嘴,他掐着她的下巴,用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要吃醋也別吃她的,換個人。」

「唔……」楚歌默默地接受了他的威脅,很乖地問,「那,換成Elisa怎麼樣?」

Elisa是她的法文名字,從法國回來后,她就再也沒用過了。

這會兒提起來,竟有種隱秘的只有你我才知的愉悅,杜慕果然笑得很開心,一本正經地回答:「挺好。」突然伸手將她提起來抱到胸口,手指輕輕撫過她的唇瓣,聲音又軟又濃,「正好你也可以告訴她,有個叫Allen的中國男人,特別特別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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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生最美好的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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