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第339章 她愛了他很多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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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很安靜，Ray仰面躺在床上，盯着頭頂的天花板出神。

呼吸間，好似都能聞到小五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卻讓他覺得格外舒服，其實他知道，這不過是他的幻想，半年了，屬於她的氣息也早已消散。

Ray的大腦里像是放電影一樣，那些過去的點點滴滴，像是潮水般席捲而來，嚴嚴實實的包裹着他。

他記得，第一次見到小五的時候，她全身髒兮兮的，身上到處都是傷口，那雙漆黑的大眼裏空洞的可怕，像是經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他試着去牽她的手，她卻條件反射的躲開，瘦弱的小身子不住的顫抖，用力攥著拳頭，滿臉戒備的盯着他。

他耐心哄了很久，小五才答應同他回家，他牽着她到浴室，伸手便要替她脫衣服，她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再次失控，捏著小拳頭不停的拍打他，直到她打累了停下來，他都沒有吭一聲。

最後，還是他拿着毛巾，認真的將她清理了一遍，替她換上乾淨衣服，又打開醫藥箱，動作嫻熟的替她消毒上藥。

慢慢的，小五對他也沒了最初的防備，倆人的關係親近了許多，她似乎很害怕黑夜，於是他就和她睡在一張床上，給她講故事，唱歌給她聽，聽着他的聲音，小五很快就能睡着，閉上眼睛時，她會對他說一聲「念深哥哥，晚安。」

那一年，他九歲，她七歲。

……

小五的身子有些弱，他只要有空早上都會督促她晨練，因為體能太差，她每次晨跑下來都像是丟了半條命，甚至好多次都沒有堅持到終點。

相比較魅影的訓練，他對小五要求的這些，真的很輕鬆，可是這麼輕鬆的任務，她都不能完成，時間一長，他便有些煩躁，那天早上他掐著秒錶看着她晨跑時，一時沒忍住就吼了她，「你還能跑得更慢一點嗎？基地裏面的新學員，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比你厲害。」

話音落下小五便沉默了，看着她低着頭不說話，Ray便開始後悔，他不該這麼訓斥她的，她已經很努力了，然而短暫的沉默之後，小五便抬起頭，倔強又固執的看着他，「念深哥哥，我也要進魅影——」

起初，Ray以為她只是心血來潮，可是他到底低估了小五的忍耐力，她竟然真的咬牙堅持了下來。

基地訓練很苦，她卻從未對着他抱怨，那時的他總是很忙，有時候兩個多月才能見她一面，每當他的身影出現時，小五全身的疲倦都一掃而光，激動的小臉泛紅，時不時咧著嘴偷偷的樂。

晚上睡覺時，Ray習慣性的躺在右邊，將左邊的位置留給她，可是那晚等了許久，她也沒有過來，他出去找了一圈，才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她蜷縮著的身子。

他問她為什麼不進去睡覺，她伸手扯著自己的衣擺，卷翹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然後才微垂著腦袋，輕輕開口，「念深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聽到她的話后，他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愣，過了一會他才意識到她話里的涵義，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我總覺得你還小，卻沒想到，你也長大了。」

那天晚上之後，卧室里便多了一張床，兩個人分開睡，她卻怎麼也睡不着。

為了追上他的腳步，她拼了命的訓練，終於沒能辜負他的期望。

看着她被汗水浸濕的小臉，眼底有他從未見過的執著和堅定，他伸手撥開她汗濕的碎發，聲音如三月的春風徐徐吹進她的心窩，「丫頭，我以後叫你小五好不好？」

她咧開嘴沖着他甜甜一笑，一顆心沒骨氣的開始狂跳，「好呀，我以後就叫小五——」

那一年，他十一歲，她九歲。

……

他還記得，那次他和小五執行任務時，他的小腿被毒蛇咬了一口，當時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小五便直接低下頭，沒有任何遲疑的張開嘴，將傷口裏的毒血一點點吸了出來。

事後他問她，「小五，你是天生不怕死嗎？你知不知道那樣做很危險？」

那時的她估計是被他吼懵了，看着他蒼白的臉，下意識的開口，「我只是擔心你出事，別的我沒想那麼多——」

那個時候，他聽完小五的這句話后，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呢？他應該沒有多想什麼吧，因為在他的心裏，始終都將小五看成妹妹。

如果，如果他當時稍微多想一點，或者是細心一點，他就會發現，小五低頭替他吸出毒血時，臉上滿是擔憂和恐懼，而那種情緒，並不僅僅是妹妹對哥哥的感情。

想到這，Ray覺得小腿上當初被毒蛇咬過的地方，正在隱隱作痛，痛的他有些承受不住，他用力攥著拳頭，卻還是無法剋制住那種蝕骨的痛楚，而且卧室里似乎到處都有小五的影子，他再也待不下去，索性便翻身下床，徑直去了書房。

他想要靠工作來轉移注意力，或是麻痹自己的神經，可是他盯着資料看了一會，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將資料丟到一邊，站起身，開始繞著書房轉圈。

記不清繞到第幾圈時，Ray突然想到小五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眼神微閃，停頓了一會，他便邁步走到書櫃左側，彎下身子拉開最下面的櫃門，將裏面那個四四方方的收納盒搬了出來。

Ray重新折回書桌，打開收納盒，盯着裏面的東西看了一會，然後才伸出手，一樣樣的拿出來，擺在桌面上。

東西有些多，可是卻能瞧得清楚，總共就是四樣。

打火機，手錶，錢包和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