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 很晚了

第155章 : 很晚了

哪知男人只是淡淡一笑,眼裡卻是透著陰鷙,「他高不高興,我一點也不在乎!」

「可他終究是你父親」吳蕪被他拉著走上去,只覺得腦子暈乎乎,一路被他擁著上去,只是木然地跟著他。

直到散場,在鄧曉媛戲謔的目光下,她才慢慢回過神來,難為情地轉過臉去,卻瞥見不遠處的邵玉燕一臉不甘地鑽進車裡,八成是看不著好戲,心裡不舒坦。

吳蕪心裡一樂。

這時真正的裴縉澤也在孫馥欒的推促下過來了,他臉上始終洋溢著笑意,掃了裴縉繞一眼,才仔細盯著吳蕪,「這就是弟妹吧?」

吳蕪見兩人眉宇間確有幾分相像,而孫馥欒望著他的目光也是一派柔和,哪裡還有半點跋扈的模樣。

她淡淡笑了一下,「大哥,初次見面。」

裴縉澤目光變得親和,「縉饒那人一向不知禮數,你倒是個好的。」

她難為情地一笑,男人卻是越過孫馥欒,望著不遠處去而復返的轎車,低聲道了句,「老爺子來了。」

裴縉澤臉色不由得一暗,扭過頭見一雙鋥亮的皮鞋出現在車門前,少時,裴振鐸便一臉森冷地走下車,待走近了,劈頭蓋臉就來了一句,「你們一個兩個真是翅膀硬了,竟敢不經我的同意,私自曝光身份!」

裴縉繞見兄長難過地低下頭去,無所謂擋在前頭,「爸,這可怪不著我,要不是邵玉燕背後使絆,我又何必驚動大哥?」

吳蕪一下聽明白男人的用意,他是打算以裴振鐸的手除掉邵家!

這事是邵玉燕與孫馥欒所共謀。

裴縉澤生怕妻子受到牽連,緊隨而道。「是啊爸,邵玉燕不存好意,存心想要縉饒出糗,馥欒也是受了她的蠱惑才」

「行了!」裴振鐸不想多聽,冷冷道,「我還不知道你們兄弟?只管把髒水往別人身上潑。我問你縉饒,你不就是為了給這女人正名,何必費盡心思?」

裴縉繞倒也沒否認,反道,「爸既然早知,又何必大動干戈?」

裴振鐸聽他小子寸步不讓,也怒了,索性和盤托出,「即便這樣。你以為我就會接納她?別忘了她是吳慕興的女兒,要不是那混蛋,你們的母親又怎麼會鬱鬱寡歡?」

吳蕪一聽,頓時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望著裴振鐸,「不可能怎麼會?」

裴振鐸冷冷一笑,臉上全是譏諷,「縉饒,你母親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你卻還跟間接害死她的殺人兇手之女在一起,你良心何安?」

吳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頭卻見他一臉瞭然的模樣,她不由愣住,好一會兒才問他。「你早就知情了是不是?」

裴縉繞卻是沒理會她,反而對裴振鐸說道,「蕪蕪並不知情,況且犯錯的是吳慕興,和她沒有任何干係!」

說完他才把臉轉向她,微微側眸,「蕪蕪,上次宗慶來我跟你提過的,他在融城又成了家,成婚的對象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妹妹,我也是三年前見了面才知情。」

那時情根已種下,甚至已經烙在心上了,叫他如何放手?如何放棄?

「怎麼會這麼巧?」吳蕪臉色發青,心裡卻是動容。

他明知她是仇人之女,卻還是舍不下她,是這樣的么?

經過上次撕心裂肺的折磨,她不由多問了一句,「所以,你才發狠地想要我不好過?」

「不是的,」他語氣慌慌,面龐焦灼,「那次是真的怕你一走了之,再也尋不著你」

裴縉澤瞧著這一對痴男怨女,心裡也是覺得可嘆,「爸,縉饒為裴家付出已經夠多了,他不過是想要個暖心人罷了……」

「你住嘴!」裴振鐸沒什麼好臉色,狠狠剜了他一眼。「四年前既然捨棄了長子的身份,又回來幹什麼?」

多麼諷刺,只是因著體弱多病,本該肩負裴家重任的他,卻是要縉饒拋頭露面,代他掙一個高學歷的頭銜,替他娶一個不愛的女人。

「爸,難道您真的不在乎我和縉饒的幸福么?縉饒總要做回他自己的。」裴縉澤頗為無奈,伸手握了一下妻子的手。

孫馥欒會意,「是啊爸,縉澤身體不好,名下沒有長子,將來掌管裴氏的還不得靠縉饒的兒子?」

裴振鐸被兩雙兒子兒媳氣得夠嗆,正想要說什麼,卻聽隨行的助理湊近耳朵說道,「裴董,大事不妙,孫小姐發燒了。」

「混賬東西,那邊怎麼照顧人的?連個孩子也治不好!」說著他又冷冷地睨了吳蕪,「久安要是有個好歹,我一定叫你好看!」

說著他轉身抬腿就走,末了又道,「還不趕緊跟去瞧瞧?」

裴縉澤夫婦自是擔憂他們的親女。裴縉繞見吳蕪臉色發白,不由捏了捏她的手,溫聲細語道,「別擔心,萬事有我,一起去看看?」

裴振鐸乘著專車先行一步。剩下的四人由裴縉繞驅車,擠在一輛車上。

吳蕪臉色仍是不大好,正襟危坐,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絞在一塊。

男人見狀,伸手握住她的雙手。手背傳來他暖暖的溫度,吳蕪焦躁的心總算安定了不少。

「在想什麼?」他語氣溫厚,聽得後座的兩人會心一笑。

吳蕪這次倒是沒有自故糾結,而是道,「你說我們是不是再加把力,把責任往邵玉燕身上推,不然我怕這一次火燒的不夠旺。」

最好一併把邵家給收拾徹底了!

裴縉繞知她心裡興許還殘留著芥蒂,但起碼她肯平和地跟他談心了。

古人誠不欺他,守得雲開見月明啊!

男人緊繃的心頓時一松,陰霾四散,笑得明媚,「放心,還有后招呢。」

後座的孫馥欒難得見裴縉繞露出如此毫無收斂的笑容來,一時愣住,不過想到縉澤已經回來,她並非不貪心之人。

「吳蕪,對不起,上次送久安來醫院,對你說的那些事,其實是我沒安好心。」她笑得坦誠。

那次吳蕪還不計前嫌地主動鮮血,那時孫馥欒對她已是有了改觀,之所以態度還是那樣冷,純粹是見不得裴縉繞整日里的冷漠。

「要不是縉饒一直不肯告訴我這臭男人的下落,我也不會沒皮沒臉地說那些話故意激你。」

依著車墊的裴縉澤一聽,眉頭一皺。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道了個明白,「馥欒,這可怨不得縉饒。當初在景城他就是不願回來的,是我擔心這次搭橋手術失敗了,差遣周伯來來回回地跑了好一趟,他才答應接手裴家。」

竟還是為了她的丈夫。

孫馥欒想想都不知怨了裴縉繞多少次,偏偏他一聲不吭地扛下了,心裡不忍,「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也怕這次活不成了,公司運作總需要有個緩衝。」裴縉澤說了一句,還真是累了,喘了兩次才把話說完,「這次木已成舟,裴氏已掌握在縉饒手裡。老爺子又上了年紀,總歸拗不過咱們的。」

這兄弟二人原來打的是這算盤。

裴縉繞卻是並未多說,而是在快到醫院時,才給吳蕪打預防針,「我叫梅森把晨允接來見見他堂姐,別擔心,一會兒還叫梅森送回家的。」

實則是去見裴振鐸的吧?

不過他已經打了包票,她骨子裡還是信他的。

一行四人,裴縉繞把兄長扶上輪椅之後,浩浩蕩蕩地往病房走去。

進房時裴久安已是醒了,正搭在她祖父身上撒嬌呢。

還沒進病房,聽著不時傳來的笑聲,就知這次被小丫頭片子給誆了。

裴縉澤沒什麼好臉色,裴縉繞夫妻臉上倒是沒什麼。

沒多久,梅森也抱著晨允過來了。

吳蕪接過來,對他道了謝。

晨允抱著他媽媽的脖子,臉上也是如出一轍的淡然。

一推開門,入眼就是祖孫二人有說有笑的模樣。

裴振鐸見幾個人臉色不好,登時就拉下臉來,「怎麼,久安說句玩笑話都不成了。她住院了一個兩個不受著,還有理了?」

吳蕪一聽,心裡那叫一個鬱悶,不過她倒是沒說什麼。

裴縉繞臉上也是一派淡漠,倒是見她抱著晨允似乎有幾分吃力,把孩子抱過來,低低問了句,「累不累?」

「還好。」她抽出男人遞來的消毒劑。正是要給晨允噴一噴。

裴久安不樂意了,指著她說道,「不許在這兒噴,你把爸爸藏起來了,我討厭你!」

吳蕪面上一滯,而男人渾身一下迸發出熊熊怒意來,隨即冷冷地瞥向孫馥欒。

小孩子什麼也不懂,要不是大人說了些什麼,她怎會對吳蕪有那麼大的意見?

「久安,不許胡說!」孫馥欒被他瞪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出聲訓斥,「什麼藏不藏的,爸爸是去治病了,這不是回來了么?」

此時她說什麼也是欲蓋彌彰。就是裴縉澤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裴縉繞倒還沉得住氣,忍聲問了她一句,「所以你故意跑到學校去找嬸嬸的麻煩?」

裴久安到底心性淺,一下被抓包了也老實了,「誰叫她把二叔你的團團轉,把我和媽咪晾在一邊?」

「這麼說,真是你撞的她?」裴縉繞隱隱醞釀著怒意。

裴久安對他有幾分懼意,馬上低下頭來,嘟著嘴說道,「她是大人,又撞不壞!」

孫馥欒到底怎麼教的女兒?

男人的怒意再也壓不住,「騰」一下起來,「本來還想帶晨允來認認人,看來不必了。蕪蕪,我們走!」

吳蕪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兒,心裡頭一片苦澀。

這次錯不在吳蕪,就是信誓旦旦的裴振鐸此時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況且他也瞧見了,縉饒懷裡的孩子倒是沉得住氣,也不怯場,絲毫不輸縉饒小時候,長大了便是考自己怕也會闖出一番天地來。

裴振鐸不由盯著孫馥欒,罵了一句,「你這點氣度可配不上做裴家的當家主母!」

從病房出來,裴縉繞的臉色倏地沉了下去,他拿出電話交代公事,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縉饒」。

風聲似乎還沒傳到這兒來,他又怎會知道他叫裴縉繞?

「蕪蕪。梅森就在樓下等著,你先回家,」他向來記性很好,有些聲音聽過一次就記得了,緩緩轉身看向來人,微微勾起唇,「丁院長。」

丁院長目光發直地盯著他看。裴縉繞微擰眉心,和他對視片刻后不由低笑出聲,「你這眼神倒是像要將我解剖開,有點嚇人。」丁院長微微一哂,咳嗽一聲,「你爸那倔脾氣,這次沒打聲招呼就公佈於眾,他定是會不高興。這次是你們兄弟倆不對,該多聽聽老人家的才是。」

裴縉繞禮貌地回道,「該聽的自然會聽。」丁院長靜了下來,忽然說,「你不是對你爸有成見了吧?」

聞言裴縉繞只是露出錯愕的樣子,身側的拳頭慢慢舒展開,臉上也蘊出無奈苦笑,「除了十年前離家出走的事和蕪蕪,我哪點不聽他的?丁叔這話言重了。」

丁院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不說這個,咱叔侄很久沒一起吃飯,今晚到我辦公室喝幾杯怎麼樣?」

裴縉繞正愁沒機會呢,看了他一會。雙手慢慢揣進褲袋,唇邊緩緩綻開一抹笑,「好。」

梅森把吳蕪送回去,過了會忽然又折回來。

吳蕪看著那一堆堆的貴重補藥,道,「少太太,裴少晚上有應酬,會遲些回來陪你的。」

吳蕪也見怪不怪了,「我知道了。」

梅森面無表情,似乎一點兒也沒多想話里的內容,「裴少說他忙完就回來了,讓您不用擔心。」

吳蕪一點兒也不擔心裴縉繞,中午休息好了繼續去上課。

等回來已經是六點了,洗個澡的功夫,從浴室出來便意外地看到裴縉繞半躺在床上。

他有力的手臂搭在額間,身上穿了一件白襯衫,領口的部位還敞開著,大片結實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也不怕感冒。

吳蕪嘆了口氣,想了想走過去搖醒他,「換了衣服躺床上睡。」

他好像睡著了,一直保持那個姿勢沒有動彈,電視上播著新聞,吳蕪將聲音關小,伸手替他蓋上一層空調被。

沉睡的男人這才緩緩睜開眼,烏黑的眸子對上她的視線,離得很近,吳蕪能看到他眼底難掩的疲憊。

他沒有說話。只伸手箍住她的腰,直接把人帶進了懷裡,「陪我躺會兒。」

吳蕪皺著眉頭,沒有掙扎,「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裴縉繞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的答案,被吻得氣喘吁吁之後,他安靜地閉上眼,「很累,現在幾點了。」

吳蕪看了眼床頭的鬧鐘,七點多。

「還早,先洗完澡再睡。」吳蕪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發現他身上有很濃的酒精味。

裴縉繞看她皺著眉頭,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回來時和丁院長喝酒了,現在頭很暈,晚上什麼都不做。」

吳蕪鬆了口氣,給他解開襯衫的扣子,,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和丁院長很熟?」

久安急救時,孫馥欒找的人似乎也是他。

裴縉繞不像是會和人喝酒喝到醉成這樣的人,最近也聽他提過戒煙戒酒,怎麼會和一個長輩喝醉酒?

而且他身上似乎還混著別的味道……

裴縉繞似乎笑了一聲,那一聲聽到吳蕪耳朵里有些怪異,像極了諷刺。

再抬眼看他時,這男人微合著眼,像是完全睡著了。

裴縉繞似乎真的累極了,躺在床上很快就傳來綿長的呼吸,他的手臂箍的她很緊,像是怕她丟了一樣。

吳蕪毫無睡意,想著晨允被青阿姨帶下樓去玩,不放心想去看看,卻被他牢牢困著,她盯著他近在咫尺的五官,想伸手描摹,片刻后又頹然落下。

聞著他身上的酒精味,忽然記起以前在部隊,他們幾個營長也喜歡聚在一塊喝酒,時不時還動筷子給她夾菜,那時他對她真是寵上天去了。

這時候仔細回想起來,居然每件都很清晰。

吳蕪今晚的記性特別好。和裴縉繞相處的那段時光忽然像洪水一樣無法阻擋,瞬間衝破了她理智的圍牆。

吳蕪搖了搖頭,閉上眼努力想沉入睡眠,睡著了就什麼都不會想了,每次想過去的裴縉繞,心裡都異常壓抑。

等床上的人完全睡著,裴縉繞才慢慢坐起身。

替她掖好被角,盯著她素凈的小臉蛋看了好一會,最後低頭在她唇上吻了吻,「這次我一定會把邵家解決掉。」

他說完動作敏捷地直起身,一身暗黑色西服的袁仁禮推開走了進來,他手上帶著白色絲質手套,將手裡的東西遞給裴縉繞。

裴縉繞垂著眼扣領口的扣子,袁仁禮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床上的女人,「丁院長只是邵家的幫凶,你確定他會把東家供出來么?」

裴縉繞凌厲地掃了他一眼,袁仁禮攤手道歉,「好吧,你是老大說了算。」

裴縉繞沉默良久,接過他遞來的手槍,淡色的唇間輕輕吐出一句話,「我從來都不是善人,他們欠蕪蕪的,我會向他們一一討回來,誰也逃不掉。」

袁仁禮同情地看著他,最後抿了抿唇,「你大哥好不容易給了你一個身份,正是節骨眼的時候,裴董要是知情了……」

裴縉繞頓了頓,眼眸微沉,「他不會知道。」

「她會提前醒嗎?」

「梅森噴在我身上的劑量剛好,對她身體無害的。」

袁仁禮看著裴縉繞抬腳走出卧室,背影冷漠孤傲,這男人總是心思縝密可怕,吳蕪遇上他還真是命好。

袁仁禮微微嘆了口氣,也收斂神色跟上他的步伐,「雖說丁院長是邵家的人,但你怎麼就確定他和學生失蹤有關係?」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蕪是被熱醒的,伸手拿床頭的水杯時順勢看了眼桌上的鬧鐘,感覺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居然已經睡了三個小時了。

也不知晨允回來了沒有。

她心思鬱結,作息總是沒個規律。

渾身都濕漉漉的,被子里熱極了像是有團火在燒。

吳蕪伸手掀開被角,手指不小心碰到橫在自己腰間的那隻胳膊,忽然發現觸感不對,再伸手時,果然他周身都燙的嚇人。

原來不是火在燒,而是縉饒在發燒。

在吳蕪記憶里,裴縉繞受傷的次數不少,反倒是鮮少生病,他在她面前像是強悍的鐵人,無堅不摧,或者沒人可以傷到他。

這人在醫院還好好的,或者說他太能忍了,竟半點風聲也沒吐露。

所以當她發現對方居然在發燒的時候。微微有些呆怔住,想到周儒銘回了港城,過了幾秒才跑去樓下找了醫藥箱。

裴縉繞生病了也很安靜,不說話,也沒有不安分的亂動,嘴唇有些乾澀,平時陰沉嚇人的臉龐這時候蒼白無血色,與往常的樣子大相徑庭。

吳蕪喂他吃了葯,又給他敷了冰袋,坐在床邊卻完全沒了睡意。

看著他憔悴的臉色,吳蕪忍不住開始懷疑他燒了多久,回來的時候她居然完全沒有發現,而這男人不舒服竟然也不說。

裴縉繞滾燙的手指還攥著她的一隻手不鬆開,好像是無意識的舉動。可是卻讓吳蕪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兒。

裴縉繞似乎囈語了一句什麼,吳蕪低下頭去聆聽,可惜聽了幾次都沒辨清,只隱約聽著像是念叨「蕪蕪」

她心跳有些快,可是又不敢想,便這麼一直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嘴裡似真似假地喊著她,那感覺很奇怪,像是有細細的電流包裹了心臟,麻麻的。

直到樓下傳來了一陣門鈴聲。

夜半時分,刺耳的門鈴聲驚心動魄地回蕩著。

吳蕪狐疑地看向卧室門口,握住自己的那隻手忽然動了動,裴縉繞睜開漆黑的眸子,恍惚地看了她一眼,「幾點了?」

吳蕪剛才看過時間的,低聲說,「才睡了一個小時,再躺會,你發燒了。」

裴縉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吳蕪這才意識到自己話里有親昵的意味,臉上一熱,想再解釋已經晚了。

他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然後又閉上眼繼續睡過去。

門口果然很快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管家刻板的聲音緩緩傳了進來,「先生,邵先生有事找您。」

邵先生?邵勁庭?

大半夜的他怎麼敢找上門?這怎麼看都不是件好事。

吳蕪轉頭看向裴縉繞,烏黑的髮絲微微貼在汗濕的額頭上,他撐著身子直起身。對她低聲吩咐,「扶我下樓。」

邵勁庭帶著幾個痞里痞氣的年輕男子站在客廳中央,吳蕪和裴縉繞下樓時他抬起英氣的眉眼,先是看了吳蕪一眼,接著目光便一直膠著在裴縉繞臉上。

裴縉繞被自己挽住的那隻胳膊還熱的好像烙鐵一樣,吳蕪不免多看了他一眼,他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嘴角微微翹起,「沒事,我腦子還清醒得很,只是身體還有些發虛。」

吳蕪尷尬地轉過頭,發現邵勁庭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難以理解。她來不及細想這之間的含義,更關心邵勁庭大半夜跑來家裡的目的。

邵勁庭從吳蕪身上收回視線,再看裴縉繞時變得嚴肅多了,「裴先生,丁院長被殺了,而他辦公室所有的資料都被送進了警局。」

裴縉繞沒有說話,站姿筆挺。

「十點十分,丁院長在他的辦公室遭到了綁架,有目擊者稱看到你曾和他一同進入他辦公室。」邵勁庭說的言辭鑿鑿,「他的資料是不是在你手上?」

吳蕪驚的說不出話,很久才慢悠悠地轉過頭看身邊的男人。

裴縉繞與往常一樣鎮定,滾燙的手心微微虛扶在吳蕪身後,似乎有些安撫的意味,話卻是對著邵勁庭說的,「邵先生,丁院長和裴氏是故交,回來之前和他喝杯酒也在正常交往的範疇。他去世了我深表遺憾,可我一晚上待在在家陪著妻兒,可不知你說的什麼資料。」

邵勁庭就猜他會一口回絕,「警方的人最遲明天一早就會來找你問話,我敢對你打包票,他的資料要是泄露出去,對誰都沒好處!」

裴縉繞轉身撫了撫吳蕪的發頂,乾澀的唇瓣輕輕擦過她的耳垂,聲音低沉粗狂,「邵先生,我可不在乎什麼好處不好處,倒是你,大晚上緊張兮兮地跑來,追問什麼資料,別是別有居心?」

吳蕪這才好像回過神來,怔怔看著裴縉繞仿若白紙一樣的臉色。

他唇角勾著淡淡的笑意,眼底卻是墨黑一片,像是望不到底的黑洞一般,「蕪蕪,很晚了,快上樓休息吧。」

吳蕪腦子裡空白一片,白茫茫的沒有一點思考的能力,她的確不喜歡裴縉繞,而且裴縉繞那雙手也是沾滿血腥的,可是縉繞明明和她在一起……

吳蕪感到後背汗涔涔的,指甲緊緊扣著掌心,腦子混亂不堪,喉嚨里好乾澀焦灼。

她腦子一熱,幾乎沒有任何意識,「邵勁庭,就算警察來了我們也不怕,我、我可以替縉繞作證,他一晚上一直陪著我。」

邵勁庭看她的眼神越發複雜了,最後轉身率先朝前走去,脊背綳得筆直,「你別後悔!」

裴縉繞淡色的唇邊閃過一絲城府的笑意,不枉他在冰庫里待了那麼久。

等吳蕪走上前來,他才慢慢攤開修長的手指,好看的眼眸微微彎起,「可以扶我回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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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夫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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