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 不準去

第152章 : 不準去

吳蕪低下頭去,露出一段細白的脖子,「我一個當老師的,不會打理的。」

裴縉澤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點了點頭,「放心,會有專人幫你打理。」

吳蕪攥著的心還是沒法放下來,「真的不必了,等一畢業就可以轉正,那時會走工資的。」

聞言,男人嘆了一口氣,湊近來伸手托著她一側的臉蛋,拇指細細摩挲著她的下顎,「蕪蕪,那兩次明知你會受不住,我卻還是傷了你,你不知我有多後悔,悔到恨不得想殺了自己。」

他頓了一下,目光灼灼,深情款款,道,「也許是上了年紀,總覺有種握不住的感覺。你幾乎還是初遇時十八九歲的模樣,還是那樣美好,可我大了你整整十歲,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腌臢事,總是怕對你不夠好。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邊,我會給你足夠的體面和尊重,就是殺人放火,我也會護著你,起碼在經濟上,我會保證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他正值男人一生中最巔峰的時刻,這兩天,哪次不是她先繳械投降?

吳蕪微微一愣,他的唇已經貼了上來,在酒店包廂那次她還心有餘悸,可又不敢反抗,左右言他,「你喝醉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她說的支支吾吾的,裴縉澤卻聽懂了,大手覆在她柔軟的腰肢上輕輕捏了捏,「別怕,我不胡來,就是抱抱你。」

吳蕪緊攥的拳頭總算鬆開了,慢慢合上眼。

翌日吳蕪一早醒來,發現是在卧房,不由愣了一下。昨晚男人說抱抱,一個勁地吻她的眼皮,竟是她先睡著了。

望了一下牆面上的西洋掛鐘,見指針已經指向七點了,她一會兒還有課,生怕遲到,慌手慌腳地洗漱下樓,見男人已經穿戴齊整,正坐在主座上吃三明治了。

一側的晨允原是一直吃中式早餐,這會兒不知是一時興起還是怎麼樣,也跟著他爹抓著刀叉,自個兒搗鼓去了。

小孩子不懂那一套西式用餐禮儀,刀叉敲著碗碟,動靜還不小,男人也由著他,只時不時地給他糾正一下。

他也沒什麼好臉色。偏偏晨允還就吃他那一套,雖然也小俊臉也是臭臭的,可還是照著他爹教的法子,倒是有模有樣地吃著。

吳蕪立在扶手那兒,瞧著這倆父子一來二去的動作,心知晨允對他還是認可了。

小孩子接受能力倒是快,反倒是她這個大人,一直放不下。

吳蕪搭在牆面上的手不由握緊,偏巧男人一抬眼就撞見了她滿是痛楚的眼神,倒是沒有追問,反而凝著眉問道,「快下來吃早飯,一會兒該遲到了。」

男人也提過一次叫她安心在家,只等畢業了就帶孩子,可見她低著頭不說話,倔強地咬著唇。倒也不曾勉強。

吳蕪下來,晨允跳下椅子要去抱她大腿,被男人一聲輕喝,「好好吃飯。」

晨允見他臉色發沉,只好嘟著嘴縮回去,吳蕪在他身側坐下,替他擦著嘴角的殘屑,淡淡笑著問他,「好吃嗎?」

小孩子倒也坦誠,點頭道,「婆婆做的好吃,媽媽也快吃了。」

吳蕪看了一下時間,怕是來不及了,只道,「媽媽不餓,今天和婆婆在家要乖乖聽話。」

男人聽她說完,什麼也沒說,反而起身從廚房裡端出一碗粘稠的燕窩粥來,「不餓多少也喝點,粥是溫的,不燙嘴。」

吳蕪見他臉色似乎不太好,只好接過來,「謝謝。」

吃完了粥,她起身去拿教案,出來就見男人立在玄關處等著她,「今天還早,送送你。」

男人一直將她送到學校門口,似乎不太放心一樣,扣著她的手腕,斂著眉眼道,「這幾日乖乖上課,放學了梅森會來接你。要是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來找你說了什麼胡話,你也別信。」

吳蕪沒說什麼,正是要走,手腕卻被他扣得更緊,「聽見沒有?」

「嗯。」她悶悶哼了一聲。

沒想到還真被他預料到了。

吳蕪緊趕慢趕,到了辦公室還是遲了一分鐘,被教導處的孫主任罵了一通。

她遲到並不多,往常孫主任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一臉鬱悶,鄧曉媛挪過來朝她指了指外頭樓下停著的轎車,「喏,孫主任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從車上下來臉色就不對勁了,還問了你好幾次。」

吳蕪認得那串車牌號,舞會那晚吳悠就是從那輛車上下來的。

她心如明鏡,沒說什麼,反而問起另外一件事來,「失蹤的那三個孩子,派出所還是不肯立案么?」

說起這事,鄧曉媛還覺得奇了,「你不問我還差點忘了,先前死活不肯立,這次不知怎麼回事,所長竟然過問了,他手底下的人哪兒還敢不立?」

吳蕪的心情總算沒那麼糟糕,一堂課下來,又被叫到政教處去。

她敲了幾下門,見無人應答,門又是虛掩著的,索性推門而入。

吳悠已經雙手抱胸地坐在那兒,姿態傲慢地把腿擱在桌面之上。

她倒是捨得遲了一日才來找茬,不過吳蕪瞧著她被打腫的臉還沒消散下去,忍著笑意。

吳悠被她眼裡的嘲諷刺激到了,火氣「騰」一下就被點著了,「你別得意,今早只是給你一個懲戒,惹急了我,你休想在省城立足!」

吳蕪心裡也窩著火氣,不過這些年她早就學會收斂脾氣了,只淡淡一笑,「我拭目以待,你要是不怕挨揍,不妨再鬧騰一出試試。」

她一貫是舞會上萬眾矚目的那一號人,那夜也不例外,可卻是丟盡了臉面。

吳悠待在家裡越想越氣,才跑過來給她找不痛快,沒想到她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不過想想,正經的裴家少夫人已經來了省城,哪裡還有她吳蕪的立足之地。

這次根本不需要她,就只管等著眼前的賤種被千夫所指。

吳悠一想就覺得心裡暢快,悠悠立起身,眼裡透著恨意,「當年既然落家喪犬一樣逃掉,甚至不惜隱姓埋名,為什麼還要用回那個雜草的名字過活?」

說得好像她很想和吳家沾親帶故一樣!

吳蕪臉上一派淡漠,甚至她也想不明白,居然可以雲淡風輕地對著那樣令人作嘔的臉發笑,「誰知道呢?說不定是老天見不得某些人過得太好,我就回來了,畢竟壞事做絕的人總是要遭天打雷劈。」

吳悠被她陰柔的笑意嚇得後退幾步,直退到牆壁才穩住心神,「當年我媽既然能將如日中天的米家牢牢攥在牢里,如今你勢單力薄,你以為翻得出手心來?」

吳蕪忽而放聲大笑。細細咀嚼著,「勢單力薄?你當裴家和肖家是透明的?哦,差點忘了我還是楊家獨子的救命恩人。」

那夜在舞會之上,肖景然雖然沒來,但他怎麼也是上一任書記的外孫,在省城露臉的次數還少么?

吳悠咬著唇,狹長的眼睛透著一股狠勁,「裴縉澤就算真的愛你,可你別忘了,裴董和孫馥欒已經來了省城,你以為他們會容得下你?還有肖景然,他本來是表姐的未婚夫,是你那不要臉的姐姐奪了去,他要是敢動吳家,姑姑不啐死他才怪。至於楊家父子,他們兩個從不涉政。你以為楊家的手伸得了多長?」

吳悠言辭犀利,但吳蕪也毫不怯場,針鋒相對,「就是不依仗裴家的財力,就憑縉澤愛我,憑他的能耐,就算殺人放火他也能給我捂嚴實了。至於肖家,你指責別人之前,最好先照照鏡子,燒殺搶掠,邵家哪樣不做盡了?至於楊家,手也不必長,畢竟有槍嘛。」

吳悠想起那夜裴縉澤去拔楊運國的手槍時,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不免被她最後一句所恫嚇,偏偏她還嘴硬,「就算這樣,難保你沒有落到我手裡的一天,比如現在。」

她似乎找回一點自信來,「聽說你的體能不怎麼樣了,前陣子住院不就是因為被你男人辦到下不了地?在男人面前興許會憐惜弱不禁風的你,可在我面前,哼!」

她說得沒錯,吳蕪的體力,不說打不過軍人出身的裴縉澤,就是普通的女人,她也不是對手了。

可誰代表就一定要她出手?

吳蕪斂下的眉眼又抬起,隨即笑道,「我是否不堪一擊,你不妨試一試?」

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吳悠恨透了她不甘示弱的模樣,當下揚起手來。大罵了一句,「賤人,竟敢讓我當眾出醜,我一定要你好看。」

吳蕪臉色沉靜,只退後一步。

她撲了個空,隨即對一側的孫主任喝道,「我媽真是白費心機了,你要是不想當上校長,你就繼續站著!」

吳蕪嘴裡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閃身到了門邊,吳悠和孫主任追過來,拳頭還沒落下來,就被突如從外面打開的門板給夾住了手。

也就那麼一瞬的空隙,屋裡一下暗了下來,梅森立在門口,冷酷的面龐蘊著殺意。擋下吳悠的手反過來一剪,衝過來的孫主任也被他單手一摜,磕得他頭破血流。

梅森渾身散發著怒意,「不想死的話,儘管撞上來!」

孫主任瞧著他魁梧的身量,一個拳頭足夠臉大了,任憑吳悠嗚呼哀叫,哪裡還敢撞上來找死?

梅森只覺得耳根子不得清靜,手腕上使足了勁,沉沉一喝,「吵死了!」

吳悠痛得眼淚狂飆,卻也只好拚命忍著痛。

這回輪到吳蕪雙手抱胸,姿態悠閑地踱步到她面前,饒有興趣地盯著她。

吳悠忍不住痛,哀叫了一聲,「快叫她鬆手。」

「梅森耳力不太好。我這弱不禁風的哪有力氣叫他住手?」吳蕪一點也不介意叫梅森背黑鍋。

偏偏吳悠還信了,咬著牙說道,「你不會對他用手勢么?」

「手勢?行呀。」說著吳蕪抬手,對著空氣一揮下來。

吳悠當即就挨了梅森劈天蓋地地一巴掌,偏偏她又被他牢牢攥著,眼冒金星了還得分心提防著他。

梅森是經過專業德式訓練的退役老兵,下起狠手來,一巴掌抵得了吳慕興的三掌,吳悠痛得只差口吐白沫了。

這到底是吳副的千金,而吳副成為省部一把手也就差一步了。

孫主任聽著梅森「啪」一掌落在吳悠臉上,肝兒都顫了,抖著吭聲道,「小吳,適可而止吧。」

吳蕪睇了他一眼,此人膽小懦弱,欺軟怕硬的本事她也是見識過的。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是邵家的爪牙,那可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她悠然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來,「不服氣?行呀,不如出來我跟你說個明白?」

吳蕪起身走到門口,卻見他紋絲不動,她也省得廢話,抬眸瞟了一眼梅森,梅森會意,咳了一聲,孫主任被嚇得一哆嗦,手忙腳亂地起身跟來。

走廊里,朗朗書聲入耳,吳蕪倚在柵欄前,抬眼望了眼澄澈似練的天空,覺得有些刺目。於是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轉過身來對他說道,「都道學校是最乾淨的地方,可你瞧瞧,學生下落不明,你問過一句么?」

孫主任揉著淤青的手肘,頓時啞口無言,臉上不知是羞憤還是別的什麼情緒。

吳蕪無心理會,只道,「吳悠給你一個未來校長的空頭支票,你還當真了?她還曾經說不會霸佔我的家呢。」

孫主任低下頭去,無奈道了一句,「小吳老師,她拿吳副來壓我,我沒法子」

當她沒聽吳悠提過是邵玉燕提點他的么?

吳蕪也不點破,只一味笑著。「所以你就以為我沒後台,由著你欺負了?想必剛才你也聽見了,她有一個當副市的爹是沒錯,可我丈夫也不是吃素的,否則你以為那棟擱置的實驗樓,哪兒來的錢可以重新蓋起來?」

見他滿臉的驚赫,吳蕪輕笑,「別說我冤枉了你,你不配做一名老師,當然了,我也不配。我不為難你,但你也別想再拿我出氣。邵家要是問起來,你想照實說或者搪塞過去,都隨你。但我要是有個好歹,頭一個找的肯定就是你!別忘了,屋裡就擺著一個人。」

孫主任想起梅森那吃人的氣勢,被她嚇得一愣一愣,沒想到平日里一聲不吭的人,背後有裴家肖家和楊家撐著。

他沉默著點頭,轉身離去,末了又折回來,滿臉羞愧地道了一句,「對不起。」

吳蕪面無表情地進了屋,見吳悠已是鼻青臉腫,人已經暈暈乎乎找不著北了。

梅森抬頭難為地道了一句,「少太太,裴少說,人隨您怎麼出氣都成,只要別打死,死了就沒意思了。他還說,別髒了你的手,可我都不好意思再下手了。」

吳悠的臉。怕是沒個十來半個月,怕是好不了。

他有句話說得沒錯,人死了就沒意思了,她就等著看那個人和邵家怎樣一步步走到窮途末路!

「想辦法把她扔去車裡吧,別嚇著孩子。」她不想再瞧著血腥的場面,以免影響好不容易好起來的心情。

吳蕪的好心情一直到放學,在校門口還瞧見一個長著一雙梨渦的小女孩,笑起來很可愛,眼睛總是黑黝黝的好像葡萄一樣。

她不由多看了一眼,轉身往家裡走去。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沉悶的鈍響,吳蕪回頭時發現那女孩已經倒在地上全身發抖,臉色白的嚇人,痛苦地發出小獸一般的嗚咽。

她駭了一大跳,一向沉穩不動的梅森竟也慌張起來,甚至根本顧不得她,大叫了一聲「久安小姐!」。他就抱起那小女孩就往車上走去。

她似乎在男人書房裡見過這個名字。

久安,是他的女兒吧?

她當時沒敢多想馬上打了急救電話。

將久安送到了醫院,吳蕪坐在走廊上渾身都是冰涼的,跟來的保姆已經給孫馥欒打了電話。

吳蕪是被嚇到了,呆坐在原地沒有動。

急救室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吳蕪還沒來得及起身,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她回頭一看,卻不由呆了呆,直到那人走至跟前都還在發獃。

「我是久安的家屬,她怎麼樣了?」孫馥欒一身利落的職業套裝,一頭捲髮沒有因為倉促趕來而凌亂狼狽,說話時對著醫生,眼神卻是微微凌厲地掃了她一眼。

孫馥欒的出現真是始料未及,吳蕪看著她微微發怔。

「急性腸胃炎,好在送過來還算及時,沒什麼大礙。」

孫馥欒道了謝,又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直接拿了電話走向一邊。

即使刻意壓抑著,還是能看出來她很擔心久安,都沒顧得上對她露出半點敵意,可見孩子在她心裡真的很重要。

吳蕪看到她在低頭撥號,慢悠悠地坐回一旁的長椅上。

「丁院長,不好意思,久安在您醫院呢……對,出了點小問題。沒有沒有,醫生很盡責,不過身為家屬,總是不放心的嘛……」孫馥欒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吳蕪慢慢抬起頭盯著她看。

孫馥欒臉上滿是世俗的味道,偏偏姿態端得那樣高,可是音調卻微微發顫。「能請您親自來一趟嗎?麻煩您了。」

得到對方應允后,她才露出了恬然的笑意,收起手機時瞥見吳蕪不安的目光,居然抬腳朝她走了過來。

吳蕪莫名的一陣心虛,一直惴惴不安地坐在她身後與她保持距離。

她這時候連個緊張抓握的東西都沒有。

孫馥欒在她面前站定,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久安怎麼會突然跑到你的學校,又怎麼會突然撞上你?」

合著她以為是她懷恨在心,撞一個無辜的孩子?

吳蕪盡量靜下心來,「梅森當時也在場,還有很多學生出入,你大可去查。」

孫馥欒在她身旁坐下,從手包里拿出一盒女士煙,大概想到是在醫院又塞了回去,沉默片刻忽然說,「久安是裴縉澤的女兒。」

她承認是存了壞心思,誰叫那男人眼裡容不得任何沙子。

吳蕪腦子嗡地一聲,居然還知道點頭。

孫馥欒沒有看她,目光有些微微的獃滯,像是一個人囈語似的,「我們以前感情很好的,可他說放棄裴家就放棄,一走就是十年,我等了他十年,可他攜著滿身的疲憊回來,卻是說他在外面有了喜歡的女人,久安從不是他期待的,他想要你給他生孩子。」

「我知你不知情,但我也是一個女人,所以別怪我對你說話不客氣。」

吳蕪難以置信地轉過頭,入目的是孫馥欒從未有過的悲傷表情。

白皙的指節輕輕捻著太陽穴,這於她而言大概也是痛苦的一幕,很久才聽到她接著說,「在國外留學時,他對誰都很冷,但起碼沒把我推開,我們感情越來越好,可一切都被你破壞了,我捂了他四年,就算是一塊冰,也該被我捂熱了。」

吳蕪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原來現實總是比小說更精彩。

孫馥欒忽然笑了笑,表情蒼白,「我很喜歡這孩子,幾乎對孩子傾盡所有,給她的也是最好的,可他甚至一句商量都沒有,就將青阿姨接了過來。」

吳蕪只覺得難堪,別過臉去,面無表情說道,「你不必跟我說太多,他的事從來由不得我做主的。」

孫馥欒轉頭看了她一眼,「所以,你不必同情我,裴縉澤那樣的男人像一陣風,前一刻還對你溫柔似水,誓要傾心相待,可也許下一秒就倒在另一個女人的溫柔鄉里了。」

「……」吳蕪啞然,心扉絞痛。

其實她不該失望,畢竟早知人家正主來了,沒把臉皮撕破,那是人家教養好。

「久安怎麼樣?」一道渾厚的男音忽然響起,中氣十足。

吳蕪抬頭看了來人一眼,幾乎只消一眼。不滿猜到他是裴縉澤的父親,兩人長得不像,但那股不怒自威的壓迫感簡直如出一轍。

孫馥欒連忙站了起來,小聲回答,「沒什麼大礙,只等丁院長過來檢查,確定沒問題了就轉到普通病房。」

裴振鐸一聽這話臉色變了變,一眼也沒看吳蕪,徑直走到孫馥欒身邊,「明知丫頭調皮,還不看緊點,找的保姆是什麼貨色?」

這男人說話實在太刻薄,吳蕪對他的好感馬上就消失了。

孫馥欒在他面前似乎也有些窘迫,低垂著眉眼,「久安最聽青阿姨的話,縉澤把人要走了。丫頭鬧起來我也沒法子。」

「還不趕緊派人把阿青接回來??」裴振鐸冷哼一聲,這才微微瞥了眼站在一邊的吳蕪,「久安就是被你撞傷的?」

分明就是孩子撞上她的,她腿肚子還抽疼得厲害,況且,孩子是急性腸胃炎。

吳蕪無語,裴振鐸勾著唇角冷冷笑道,「你最好祈禱我久安沒事,要是有事」他冷哼一聲,表情卻狠厲駭人,像是下一秒就要將她喉嚨掐斷一樣。

吳蕪臉色一變,不是害怕只是嫌惡。

急救室門口的空氣像是被凍住一樣。

「縉澤呢,馬上讓他給我滾過來。」裴振鐸發了令,臉色沉的能滴水,話音剛落樓層電梯就到了,走廊盡頭傳來一陣紛沓的腳步聲。

裴縉澤帶著袁仁禮走了過來,看到裴振鐸時表情明顯變了變。

他走到吳蕪身旁,看了她一眼,無聲地捏著她的手,才說,「久安怎麼樣了?」

吳蕪恍惚地看向他,心裡一陣反搐,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抓得緊緊的。

他站在她身側,扭頭只看到刺眼的光線,模樣並不清晰,卻依舊能看到緊擰的眉心。

裴振鐸冷漠地看著裴縉澤,言語間凈是諷刺,「女兒出事了,你卻是最後一個來的,裴總,您真是日理萬機。」

「這不是拜裴董所賜么?」裴縉澤沒說話。只是微微看了眼吳蕪,「嚇到了?」

「原來你還知道我是裴董,」裴振鐸說完,隱約察覺不對勁來,皺著眉頭,仔細打量之下發現眼前這女人竟有幾分面熟,再看兩人緊握的雙手,臉色更加難看,「你就是吳蕪?」

吳蕪一愣,臉上好像火燒,難堪地點了點頭,「是。」

裴振鐸既然知道她的名字,肯定也知道了她和裴縉澤的事,果然裴振鐸看她的眼神變得挑剔厭惡起來,「你的眼光還真不怎麼樣。」

吳蕪咬著牙,裴縉澤已經率先開口,「她很好,在我眼裡她哪裡都是最好的。」

孫馥欒聞言臉色變了變,看到兩人十指相扣時,眼神更加暗淡。

裴振鐸不說話,只是略微審視地看著吳蕪,似乎在思忖什麼。

沒一會兒,丁院長果真攜著浩浩蕩蕩的一群醫生過來了,帶了兩個助手進了急診室。

裴振鐸嫌人多口雜,圍著的醫護全被他趕走了。

一時無話,裴縉澤瞧著她面色不太好,知她又在糾結了,回頭吩咐袁仁禮,「通知梅森上來,先送蕪蕪回去。」

這時,丁院長從急診室出來,摘下口罩的五官微微肅穆。直接對上裴振鐸的方向,「孩子體質虛弱,供血不足,又不吃飯才引起的急性腸胃炎,先輸血吧。」

吳蕪聽出了點什麼,似乎久安有什麼嚴重的疾病,果然醫生很快就提到先天障礙性貧血。

裴振鐸當機立斷,「那還猶豫什麼,馬上輸血啊。」

「她的血型稀缺,血庫里沒有,裴先生」

吳蕪絲毫沒有猶豫,馬上接話,「抽我的。」

裴振鐸聞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吳蕪接收到他的視線,微微笑了笑,「我正好也是稀缺血型,您不放心可以親自檢查一番。」

不然當年難產血崩,也不至於差點喪了命。

裴振鐸冷哼一聲,轉頭背過身去。

吳蕪正是要隨護士去抽血,和梅森交代完的裴縉澤想也沒想地拉住她,問清原由,當即不同意,「她也貧血,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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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夫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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