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悲傷蔓延
回家路上夏媛又恢復了往常的神態，自動與我保持一米的距離並肩行走。
經過楓橋，我不由得停下腳步，站了一會，夏媛也安靜的站在旁邊，眺望遠方。
沉默許久，我說道：「剛才玩的開心嗎？」
夏媛眼神閃躲，慢悠悠的說道：「嗯......」
我輕笑了一下，心裡也知道此刻的她又在不經意間套上了那層保護色。
「怎麼？又要恢復冷冰冰的樣子嗎。」她不說話，我吐了口煙繼續說道：「在我這裡就不用保留了吧，該怎樣就怎樣，反正你什麼樣子我都看過。」
我以為她會瞪我一眼，或者生氣，但夏媛卻輕笑了一下，面對著無邊黑夜張開雙手。
寒風凌冽的吹過她的臉頰，烏黑的長發隨風飄動，時而貼著她白皙晶瑩的額頭，時而又拂過她薄薄微微揚起的美唇。
側面看著她，我竟有些失神........
「啊~黑夜的寒風吹走一切壞心情吧，明天會更好的，夏媛，夏媛，夏媛，fighting，fighting，fighting！」
看著她這幅少女模樣，我一下沒忍住『噗嗤』的笑出聲來。
這一刻，我彷彿看到那個透明的她。
我漸漸讀懂了她的內心，她習慣假裝堅強，習慣了一個人面對所有，把一切悲傷掩蓋在她那顆堅強的內心之下......
愉悅的心情總是短暫的，一陣手機鈴聲把我從美好中帶回到現實。
嗯？王叔，這麼晚了他找我有什麼事？
帶著疑問，我摁了接聽鍵，剛想開口調侃一下王叔，電話那邊確是一陣嘈雜之聲，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喂！是洛冰嗎？」查德一聽居然是林大媽！
我略帶疑問，道：「林....林大媽嗎？」
「洛冰，孩子，你快回村裡看看啊，你王叔他......他.....」
霎時，我懵住了，心裡好似堵著一塊巨石，半天喘不過氣來，道：「我叔他怎麼了？林大媽，我叔怎麼了啊！」
電話那頭傳來林大媽有些哭腔的聲音：「不知道啊，剛才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呢，一會的時間就不省人事了，孩子，你快回來看看啊.....」
「好好好，我馬上來，我馬上來。」
放下手機，我一陣失神，又感覺像是在做夢，腦袋一直呅呅作響，一不留神差點摔在地上。
「怎麼會，怎麼會，不可能啊....不不不....」我傻瓜一樣搖著頭，眼哐有些濕潤......
夏媛看出了我的不對勁，立馬扶著我，眼神滿是焦急之色，道：「洛冰，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慌忙中，我茫然想到原來旁邊還有個人，帶著乞求的神色，道:「王叔，他....快不行了，你把車借給我好嗎，求求你把，車借給我啊.....」
我失魂落魄的樣子把夏媛嚇的不輕，但她卻緊緊的拉住我，道：「洛冰，你別嚇我，王叔他怎麼了，好好好，我跟你一起去，邊走邊說。」
冰冷刺骨的寒風撕裂著我的臉，我無視了一切阻礙跑到了路口停車場，掏了半天才發現鑰匙沒拿。
回過頭剛想跑回去拿鑰匙，卻發現夏媛迎著大雪跑了過來，她打開車門，坐在駕駛位上，沖我喊了一句，「你還愣著幹嘛，趕緊上車啊。」
恍神中，我獃獃的上了車。
一路上，我懷著焦慮的心情，巴不得馬上飛回村子。
目光獃滯的看著黑夜，八年前王叔車禍那一幕又浮現在眼前，難道八年之後，傷痛又要繼續蔓延嗎......
這個世界上我最對不起的是王叔，最放不下的也是王叔，我真的不敢想象那副畫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途中夏媛沒有跟我講一句話，我有些疑問她怎麼會知道我老家在哪，但是急切的心情掩蓋了一切，下了車之後我狂奔而去。
見到王叔之時，只見他雙眼緊閉，面容滿是痛苦之色，兩隻手緊緊握在胸前。
林大媽見我來了，那滿懷焦急的眼神也展露了絲許，她說道：「孩子，快，快把老王送醫院去.......別再拖延了...」
焦急中，我也顧不上許多，背起王叔就往外跑。
門外夏媛神色不安的看著我，我沖她喊了一句，道：「走啊，還愣著幹嘛，去醫院啊！」
........
短短的幾個小時，我卻經歷了生死一般，把王叔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2點多了，夏媛在沉默中一直陪伴著我。
不多時，一聲「蹬蹬瞪」的腳步響起，我下意識往旁邊一看，只見王袁如風一般向我跑來。
「我爸他怎麼了？冰哥，你說話啊，說啊。」王袁失魂落魄的眼神直勾勾看著我，拉著我的衣角。
「王叔他突發腦溢血，不過現在已經渡過危險期了。」我安慰道。
說完之後，王袁喘息，退了兩步，我彷彿看到他心裡那塊大石頭沉下去。
拍拍他的肩，我說道：「先別著急，去看看王叔吧。」
醫院的氣氛總是讓人一股壓抑感，來到重症監護室，王叔斜躺在床上，勉強露出笑容看著王袁。
懷著急切的心情王袁跑過去握著王叔的手說道：「爸！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王叔擺出一副沒事的模樣，說道：「沒事，老毛病而已，別擔心！」但語氣仍舊非常微弱。
「爸，你搬到城裡跟我一起住吧，我放心不下你啊。」
說完之後，王叔連想都沒想，立刻擺擺手，道：「你這孩子，說什麼屁話呢，城裡有什麼好的，還是咱們王家莊帶的舒服。」
見王叔一副老不情願的樣子，我也走過去，說道：「叔，要不你跟我一起住吧，反正那老房子咱們都住了2，30年了。」
王叔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大聲說道：「你給我滾一邊去，除了王家莊我哪也不去，明天我就回去，不，等會，就等會，把我送回去，你叔我身子骨還硬朗著呢。」
王袁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拉著王叔的手，道：「爸，你就跟我回去吧，我實在不放心你，我求你，好嗎？」
「你這蹩崽子，怎麼就想不明白呢，我去城裡住，你媽怎麼辦，她一個不會孤單嗎，都給我滾回去....」
聽到此話，我和王袁都不約而同低下頭，故人已逝的悲傷蔓延在空氣中，頓時我的眼眶有些溫熱，而王袁早已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