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等你回來(三十)

活着等你回來(三十)

知道!

知道為什麼還要來問她?

趙二嫂看出了李竹的疑惑,也沒賣什麼關子,直接就給她解惑了。

「昨晚上大山媳婦發生的那事,咱莊上的人基本上就沒有不知道的。」趙二嫂道:「賈氏那個賤人為老不尊,平時在外面看着人模狗樣的,回到家就知道磋磨兒媳婦,她那兒媳婦昨天就被她打的小產了……」

李竹不知道在她走後趙老頭家還發生了這麼多事兒,聽到趙二嫂說的心中着實有些驚訝。

「昨天你走的早不知道,這不是我那小叔子還在大貴家獃著嗎,說是族長看大妞叫的又狠又急,就帶着人過去看了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說是大山的媳婦,已經渾身都泡在血水裏了……」

趙二嫂邊說邊比劃,臉上驚恐的表情就像昨天她也在跟前看着的。

憑賈氏那樣,要說她喜歡磋磨兒媳婦,李竹是相信的,把她兒媳婦打到小產,這個也能信一半。

至於大山媳婦整個人就泡在血水裏……這話就讓人沒法相信了。

在這沒有急救的小山村裏,大山媳婦要真是渾身泡在血水裏,那今天滿村的人聽到的就不是賈氏磋磨兒媳婦的事,而是賈氏兒媳婦已死的信息了。

為什麼她又說賈氏將她兒媳婦打到小產的事兒她相信——憑賈氏在村子裏的口碑,她那樣的人平時磋磨起兒媳婦來,根本就不把人當人看,在無意識當中對兒媳婦下手過重,肯定會傷到懷孕的人。

不過要讓她說句公道話,賈氏肯定是不願意這種事發生的,畢竟就連她這個來了沒多久的人都知道賈氏想孫子想的快瘋魔了,她要是知道大山媳婦有身孕,即使再不喜歡她也不會再她還懷着孩子的時候磋磨她,從而致使她小產。

所以這頂多是次誤傷……

不過,她的這種說法肯定沒人在意,別人在意的只是趙老頭家又有熱鬧可看了。

「……你是沒看見,趙貴那個跟大戶人家夫人太太做派一樣的娘,都被驚動了。」趙二嫂還在滔滔不絕的說着。

昨天她才與賈氏趙喜妞打了一架,今天看他們家的熱鬧也無可厚非。

不過這個趙二嫂一大早了就來找她,不會就是想讓她做個聽眾吧。

「……你是沒見,賈氏那臉拉的比鞋拔子還長,聽說那臉色都是鐵青鐵青的,跟個死人一樣……哦呵呵」趙二嫂說到性起還捂著嘴在那笑了起來。

李竹正好想着趙二嫂一大早來找她到底有什麼事,一時間沒跟上她的步伐,就被趙二嫂回頭瞥她時逮了個正著。

「呵呵呵,虎子媳婦,二嫂子說的你都煩了吧。」趙二嫂有些尷尬的說:「你看我這人就這樣一根腸子,認真說一件事就把其他事兒都給忘了,你不大想聽二嫂子說這些吧……」

「沒有沒有,……不是二嫂子,我剛才跑了下神兒」李竹道。

「那就行,我還真怕你聽煩了。」聽到李竹的解釋,趙二嫂臉上重新掛起爽朗的笑。

「虎子媳婦……」之前的話頭岔開了,趙二嫂就沒把她接回去,反而對李竹說起了別的事兒。

而且別的事也恰好是她今天來的目的。

「大山媳婦不是小產了嗎」趙二嫂道:「還不是自己小產的而是被賈氏給打的,聽去看過的人說,大山媳婦那身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頭髮也剩一啾啾,別提多慘了。

現在她又遭了這麼一回罪,那身子骨是垮得厲害,請來了大夫說,她這樣的最少要將養兩年。

咱都是普通的莊戶人靠天吃飯在地里刨食的,將養兩年這就是沒法幹活,不幹活去哪弄吃的。

這要是因為別的什麼病症,大山媳婦早就讓賈氏做主給休了,可她這次遭罪,不就是因為賈氏給打的嗎?

聽說,大山媳婦娘家那邊也來人了,說要討一個說法呢,賈氏被嚇得躲在屋裏都不敢出來了,更別提把大山媳婦給休了那事。

後來,還是趙老頭做主給大山媳婦的娘家一個說法,說是人他們一定會好好照顧的,大夫說將養多久,他們家就讓她將養多久。」

聽到這李竹也稍微明白了,這意思就是賈氏磋磨兒媳婦的事兒被人發現了,那兒媳婦的娘家還跑來要找她要個說法。

說法也要到了,而且她兒媳婦的娘家人也滿意了。

但,這些事亂七八糟的總和到一起,都跟他沒什麼關係呀。

李竹心裏想不透,看向趙二嫂的眼神里就帶了出來!

趙二嫂拍了拍李竹的手,道:「你傻呀,趙老頭家要養一個吃白飯閑人,還要給她請大夫拿葯,那花出去的銀錢不都是嘩嘩的,他們家人能捨得?」

李竹還是不懂?

舍不捨得也跟她沒關係吧,她跟趙大山媳婦統共也就見過一面。

之前也跟趙老頭一家撕破了臉,他們就算有什麼事兒,也不需要找她幫忙吧。

「對,就是找你幫忙。」

聽到趙二嫂的回話,李竹才知道自己剛才不知不覺中,將心裏的疑問說了出來。

「真找我幫忙?」李竹說:「這是又打算欺負我嗎?」

趙二嫂看着李竹的眼神中,流露着憐憫!

這孩子也是倒霉,這世上男人這麼多,偏偏她就嫁給了虎子!

而虎子他們一家,從小就是被趙老頭他們欺負來欺負去的,現在他們想繼續之前的軌跡,也沒什麼令人意外的。

「我來這兒也就是給你通個信兒」趙二嫂道:「昨天我就覺得你這丫頭是個挺不錯的人,今天聽到這麼個消息,我不就早早的來給你通個信兒嗎,我想着,先跟你說了總比你到時候兩眼一抹黑要強。」

「多謝二嫂」李竹站起來對趙二嫂福了福身,恭恭敬敬的道了謝。

趙二嫂嘆了口氣,道:「別客氣,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只是先來傳句話,該幫的忙還是幫不上。」

「這樣已經幫上大忙了,多謝二嫂。」李竹再次認真道謝。

李竹這句話,說的還是挺認真的?

趙二嫂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能提前給她傳句話,讓她不至於在趙老頭一家人過來時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對她來說真是幫得大忙,這樣她最起碼能提前想好,到時候該怎麼應對。

「你也趕緊想想辦法吧,之前我聽說他們已經商量好了,說是打着讓你奉養老人的名頭……你也該清楚,他們要真讓你奉養老人,別人是沒法說出不行的……」

「爺,這能行嗎?」趙大山問坐在飯桌正上首的趙老頭。

趙老頭陰沉着臉,道:「什麼行不行,不行也得行,再說,你有其他的辦法嗎?!」

趙老頭一句話就將趙大山給撅了回去,他知道他爺這是惱他了——因為他岳家一大早上門吵鬧的原因。

可他也沒辦法不是嗎!

昨天,張氏那樣子看着那麼兇險,他不找人報信,要是他岳家知道了,他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再說他是真不知道張氏會出這樣的事,跟他娘有關係。

他要知道,肯定會將這事一床棉被給捂死,也不至於讓他們家的這點事現在傳的滿村都是風言風語。

到年後,說不定其他村人都知道了。

到時候他去鎮上找活干,說不定還要被人家笑話呢。

看着趙大山一臉的衰樣趙老頭就生了滿肚子的氣,乾脆擺了擺手,想着眼不見心不煩,將人給您攆了出去。

趙大山沒敢反駁,耷拉着頭對他爺,還有一旁坐着不吭聲的趙貴打了聲招呼,就回了西屋。

等聽到西屋開門關門的聲音,又過了會兒,趙老頭才對坐在一旁悶不吭聲的趙貴怒斥道:「你這一天天都是做的什麼事兒,連自家婆娘都管不了了嗎。」

「爹,是我錯了。」

趙貴一句都沒辯解,直接開口認錯。

「你錯了,你當然錯了!」

現在屋裏沒人,趙老頭也不必為了其他人,以及顧及趙貴的顏面不說話,而是直接對着趙貴開罵了。

「想給兒媳婦立規矩沒人說她什麼,可這磋磨兒媳婦的事,她能做到所有人都知道,這也是她的本事了,也是你的本事!」

趙貴在趙老頭跟前低着頭,依舊不發一言,這事他沒法辯解!

他也實在沒想到,自己一個被窩裏睡了這麼多年的婆娘,竟然是這種人。

他這一個做公公的,沒法到兒媳婦的屋裏,看看到底人怎麼樣了,但其他看過的人,都一臉擔驚受怕的樣,看到賈氏都避得遠遠的,再說生生把一個有了身孕的婦人打到小產,這種事兒、這種打法肯定也輕不了。

「你先讓她回娘家去」趙老頭說。

一直沒吭聲,低頭挨罵的趙貴聽到這句話才抬起了頭,道:「爹,大山他娘已經知道錯了。」

趙老頭一臉不耐,道:「做了那麼多事,一句知道錯了就算完了,有本事她就把這句話說出去給別人聽,堵住別人的嘴,要是堵不上,就讓她回娘家去!」

說完,趙老頭轉頭看了趙貴一眼,發現趙貴滿臉的不情願,便說道:「怎麼?難不成你覺得你婆娘做的沒錯?」

「爹」趙貴再次喊道:「兒子不是覺得大山他娘沒錯,她確實錯了她也認錯了,從知道丟掉了一個大孫子,大山他娘就病了,這會子還躺在炕上昏昏沉沉的沒醒呢……」

趙老頭剛才還只覺得賈氏做出來的事丟他家的臉面,這會被趙貴一提醒,才想起他還丟了一個大重孫子。

人老了就喜歡小孩子,他雖不喜歡虎子他們一家,但對趙貴可是非常疼愛,趙貴的兒子以及他的孫子,都能算得上趙老頭的命根子,現在其中一個命根子就被賈氏那個禍精給霍霍沒了。

「讓她給我滾回娘家去!」趙老頭喝道。

「爹」趙貴喊道:「您就看在大山他們兄弟的面子上……」

「看大山他們兄弟的面子上?」趙老頭道:「我要不是看在大山他們兄弟的面子上,我能讓這個敗壞家風的人賴在趙家?」

「爹」趙貴還想再爭取爭取。

可趙老頭不給他機會。

「別說了!」趙老頭道:「再說下去,我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了。」

趙貴看沒辦法說服趙老頭,只能暫時先退了出去。

賈氏頭上搭着涼帕子,看到趙貴進屋,忙用手肘撐起半邊身子,問道:「孩子他爹,咱爹怎麼說的。」

趙貴抬頭看了眼含希望的賈氏一眼,沒回答她問的話,轉而說起其他的:「今年一整年你也沒怎麼回娘家,等下晌我送你回趟娘家,到時候你在娘家多住幾天吧。」

聽到這話,賈氏臉唰的一下就白了,抖著聲音問道:「是,是打算休了我嗎。」

趙貴眉頭一皺,盯着賈氏道:「你胡思亂想什麼,好好的休了你幹什麼。」

賈氏眼淚鼻涕淌了滿臉,用剛才搭在頭上的帕子囫圇的擦了一遍,道:「我娘家爹娘前幾年就……現在家裏當家的是我弟弟,我跟弟媳不和,回娘家我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看着哭的一臉凄慘的賈氏,趙貴心中還是有些難受的。

「不好就不好,也不是讓你去巴結她的,你就是回趟娘家,去你弟弟家住幾天,處的不好就早回來,處的好了就多住幾天……」

聽到趙貴的話,賈氏還是不信。

她覺得,按照公爹那個脾氣,說要讓她回娘家,以後肯定不會再讓她回來了。

那就是打算要休了她。

先不說她跟她弟媳關係不好,就這被婆家趕出來這一樣,就讓她覺得活不下去了。

「孩子他爹,我真知道錯了,我不知道張氏她有孕了呀,你再幫我跟爹娘說和說和,這都快過年了,不讓我在家獃著我能去哪兒呀」

賈氏那病殃殃的樣子可憐,說的話也可憐,可她做的那事兒……

「你說你是怎麼想的」趙貴面無表情的問。

「什麼怎麼想的……」賈氏沒聽明白趙貴問的話是什麼意思,便跟着他重複了一遍。

「張氏!」

趙貴只說了這兩個字,賈氏臉色就又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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