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追昔往日愁春秋

「走不得！」通天一揮盤古斧，竟然將他與陸壓之間的天地都撕裂出一道口子。

盤古斧是曾經開天之物，只要力道足夠，沒有什麼劈不開的。遠處陸壓所化的飛虹，在這驚天一斧的威力下，發出一道凄慘的叫聲，隨即消失在遠方。

通天教主搖搖頭，嘆道：「可惜，還是讓他逃了。」

天空上飄下幾根金色羽毛，還有不少血滴灑落，都是出自陸壓。縱然他有金仙八重天的強大修為，在通天教主面前還是嫩了些。

聖人，都是金仙十重天後證道的！

「聖人之威，果然不凡。」玄奘嘆道。

自己面對陸壓，只能勉強支撐，還要依仗青銅棺、神蓮等寶物。通天教主一來，只揮一揮斧頭，便讓對方受傷遠遁。

差距啊！

「你是金蟬子吧。」通天笑道：「接引的徒弟中，竟然有你這般大造化、大智慧之人，實在難得。可嘆我門下，卻出了無當之流。」

「教主謬讚。」玄奘道：「白璧微瑕，依舊珍貴。截教門下多束縛於天庭封神榜上，卻也多義氣正直之士。我也曾得金靈聖母相助，內子亦是教主弟子，說來也是晚輩。」

說罷，玄奘持晚輩禮，再拜通天。

聖人一愣，道：「原來是你！」

他才想起來，那一佛寺中供奉的旃檀功德佛不就是玄奘嗎？

通天上前一步，捏住玄奘的手腕，略微查探，嘆道：「我那徒兒倒是痴情，這成聖之機，竟然拱手便讓給你了。」

玄奘尷尬一笑，不好答話。

還是通天豁達，笑道：「且隨我來。」便拉著玄奘，丟下狐祖等人，入了青丘山中。

「師尊性情還是沒變啊。」相柳喃喃道。

當年他第一次見通天時，對方說要收他做弟子。相柳並未同意，通天便將相柳痛打一頓，叫他知道厲害。

相柳被打服了，這才拜了通天為師。狐祖當時也在場，倒是個機靈的，見相柳挨打，直接就拜師了。

有情聖人，心之所至、情之所至，便是要去做。表裡如一、坦蕩自然，這便是通天的聖道！

青丘山中，一出山峰之上，鋪上兩個蒲團，通天聖人竟與玄奘平視對坐。

「聖人……這，不合適吧？」玄奘苦笑道。

通天的輩分，算起來也是自己師叔級的，像這樣的平輩交往，似乎有些不妥。

「我看合適得很！」通天笑道：「你如今也是一方教主，還拘泥於這些虛的作甚？你雖是我那小徒兒的夫婿，但也不該拉低你的身份。莫要忘了，你是有大機緣成聖的！」

「成聖？」玄奘苦笑道：「機緣渺茫，如同天邊雲霧，雖然看得見，卻捉摸不到。」

通天聖人又道：「我知你所愁之事，天心教至今沒有鎮壓氣運的寶物，對吧？」

「不錯。」玄奘道：「而且我道行未成，如今不過金仙六重天，陸壓是女媧選中的人，實力遠勝於我。」

「那你看我是幾重天修為？」通天問道。

「教主是聖人，自然是金仙十重天！」玄奘道。

「錯！」通天教主笑道：「金仙，九重天！」

九重天？怎麼可能？！

玄奘一愣，他再細看通天，對方周身靈氣外散、精氣雖然充裕，卻不能內斂。顯然是有傷在身，不能自控。

「教主難道……」玄奘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通道：「不是……」

「不是聖人！」通天大聲道。

「怎麼可能？！」玄奘一驚。但若說通天教主不是聖人境界，那他誅仙四劍沒能斬殺四御，盤古斧不曾留下陸壓，那就情有可原了。

通天指了指天，笑道：「聖人之位，我已經還給上天了。」

「還？！」玄奘嚇了一跳，反問道：「這東西也是能還的？」

「當然可以。」通天教主笑道：「代天牧野四方，乃是我昔日教化眾生之大願。如今截教都沒了，我願得解脫，為何要受天道束縛？」

解脫？束縛？

玄奘想起在靈鷲山圓覺洞、七龍青銅棺中時，少昊也曾經說過，三清之中，他與通天關係不錯，二位祖巫里，共工也是這般性情，更別提東皇太一，辭聖位證天帝！

「我知你心中困惑，是否不解昔日補天之事？」通天道。

「正是。」玄奘深吸一口氣，道：「敢問教主，補天之事，如今進展如何了？」

通天微微一笑，露出追思的神情，道：「非舊日之人，這洪荒之中怕是沒有幾人知道何為『補天』。天有漏，地已全。盤古開天闢土，這天，實在開得不怎麼樣。」

聽這調笑般的語氣，玄奘一邊讚歎通天的洒脫，一邊奇道：「此話何意？」

「自盤古大神后，已是第二次補天了，這事你也知道。」通天道。

玄奘點點頭，第一次補天，是女媧聖人獨自完成的。那時她偶得一大塊源石，化作補天石，才能獨力補天。

如今第二次補天，卻是六聖齊出，卻不知道結果如何。

「昔日盤古開天闢地后，天地兩界同時下沉。地界下沉自然無礙，但天界下沉，儼然有與大地合攏之勢，稱之『天地合龍』。」

通天教主繼續道：「道祖鴻鈞以莫大神通變化三十三重天，以紫霄宮高懸其上，將天給頂了起來。這紫霄宮正下方三十三重天最底層，便是天庭凌霄寶殿。」

「紫霄宮在凌霄殿頭頂上？」玄奘一愣，沒想到竟然有這種奇聞。

「不錯。」通天又道：「可惜，除了紫霄宮這一域，其他地方的天，卻仍然有下沉之勢。故而道祖化入天道，將整片天給托住，故而從此以後，道祖不顯於世。」

「但人力有盡時。」通天教主無奈道：「日月更替，這天卻越發沉了。道祖所化天道，竟然隱隱然有不支之相。其實說起來，也是因為道祖開創聖人時代，取了三千天道中的六道，化作聖位。讓我等弟子成聖，守護洪荒。」

「難道說……」玄奘隱約有了猜測。

「不錯！」通天道：「我等六聖補天，乃是為了償還聖位。昔日女媧師妹補天，乃以補天石頂替我等聖位后出現的天道空缺。可惜，補天石已經失去效力。故而我等六聖只得進入天道世界，將聖位還給天道。」

「既然是歸還聖位，為何失蹤這麼多年？」玄奘問道。

「凡人借錢，不還有個利息么？」通天苦笑道：「近些年道祖已經失去意志，淪為純粹天道。天道只有一個意志，便是架住天界，不使天地合龍。我等要歸還天道，天道卻要強行將我們吸收，故我等六聖為了活命，都各自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法。」

「因果替死之法？」玄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