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將他帶上路

004 將他帶上路

從林謙的病房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方靜竹如釋重負。

因為當她看到男人蒼白的臉色,緊閉的雙眼,隨便一推就能斷氣的慘樣時,心裡貌似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疼。

雖然林謙流淚的時候,她陪著忍不住決堤。

雖然林謙求她別走的時候,她恨不能把所有過往的片段裁出來還給她。

一開口,滿滿都是事先排練好的決然。

可是話到唇邊,卻變成了這麼久以來的第一句體貼和溫暖。

「林謙,還疼么?」

原來裝聖母,扮綠茶的戲碼,她也不是不會。

只不過那些懂事的嘴臉過後,將是再也回不到囂張和真實的疏離。

方靜竹覺得,那一玻璃瓶子扔上去的瞬間,自己早就已經不恨了。

「靜靜……」高燒中的林謙,聲音嘶啞而難聽。叫她的名字,叫得就像在打絕望的110。

「林謙,跟陶萌在一起吧。她身體一直不太好。墮胎會很傷。」

「靜靜,對不起。」

「是我對不起你們。」方靜竹認為自己是在發自內心地懺悔:

「我認為自己是愛你的,卻屢屢忽略你也需要的溫暖。一直以來,都很強勢地以自己為中心。

我自認為是陶萌最好的朋友,連她喜歡你都沒能看出來。換位思考,我覺得這些年,她心裡肯定也是挺痛的。」

在意外發生時,人們總習慣把自己當成受害者,把責任都推給他人。

可是方靜竹覺得,有些時候自我反省才是最有效止損的方式。這樣想,心裡更寧靜,頭腦更豁達。

「所以林謙,你已經背叛我了,不如就背叛得堂正一點。這樣要死要活的,我瞧不起你……」

方靜竹轉身拎起包就走,林謙的手突然用力鉗了上去,完全不像一個高燒脫力的病人呢。

「靜靜!我們還有可能么……你還會回來么?陶萌說你要走了,我不相信,你瞞不過我的,你會不會有危險,我是不是永遠也見不到你了!」

半小時前,方靜竹去洗手間里拆開了張大勇交給她的這份SSS級任務。

她需要以隱藏的新身份,到X城去尋找一位失聯已久的卧底。為了破獲2.17特大走私毒品案,專案組派出了從警三十多年,經驗豐富的王牌卧底人員。沒想到,再牛逼的老獵人也有陰溝裡翻船的時候。

代號老頭的卧底失聯整整一個月,整個專案組行動一度陷入僵局。

最後的線索來源於距離B城一千三百多公里的T城,老頭髮過來的通訊信號,截在當地的一家娛樂場所。

警方連續派出三批人員進行明察暗訪。大家都認為,老頭可能凶多吉少。當務之急,是必須要派人去深入確認,來確保之後的調查行動順利展開。

張大勇說,選方靜竹是因為她合適。

她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甚至連個寵物都沒有。再加上現在又失戀,完全孑然一身嘛!

「最危險的任務就是要交給最桀驁的戰士,去吧小方,祖國和人民都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隊長……你這麼落井下石真的好么!」

「你以為卧底那麼好當的?」張大勇意味深長地對方靜竹說,「就你這次要去尋找的老頭。當年,他的妻子就是被兇殘的罪犯當著他面活活打死的。」

所以當警察的,從知道自己使命的第一天起,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方靜竹也不例外。

當然,不例外的還有一顆少女夢幻而矯情的小心思。

林謙,我要是真的一去不回了,呵呵,你會不會痛苦一輩子呢?

可是一忍不住這樣想,方靜竹就又想踹死她自己

舅媽含辛茹苦地把自己養大,表姐有的她都有,表姐沒的她也有。就為這麼點爛事,就恨不能為國捐軀去?也太沒出息了吧。

「林謙,你想多了。」掙開林謙的手,方靜竹微微一笑,「一個連未婚夫出軌閨蜜都察覺不到的菜鳥警察,怎麼會有重要而危險的任務交給我呢?我就是回家探親的,過兩個月就回來。

如果,趕得上你們的婚禮……呵呵,放心,份子錢我不會少給的。」

看著方靜竹毅然決然離去的身影,林謙拖著輸液管滾下床

「靜靜!告訴我,我還能為你做點什麼!求你再讓我為你做點什麼吧!」

方靜竹於心不忍。

於是想了想,還是決定給他一個機會:「那,你幫我一個忙吧。

你爸的妹妹的老公家的外甥女,實在太蠻不講理了。自己不減肥穿破了婚紗還責怪人家老闆?這不跟便秘賴馬桶沒吸力一樣么!

讓她放過百年良緣的店主吧。人家一殘疾,做點小生意也不容易。」

說到這裡,方靜竹覺得肚子有點餓,可能是因為一整天都沒吃

糟了!

方靜竹有點難受,她想大概自己真的是被林謙慣壞了,放起鴿子來一點不含糊。

分明答應了馮寫意要一塊去吃早餐的,一轉眼都能上宵夜了。

最難以置信的是,馮寫意竟然還在茶餐廳里等。

「不好意思!我忘記了,我……前面有點事,耽誤了。」

方靜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鬼使神差就過來了。隔著落地窗看到那男人的一瞬間,她真是多少驚訝啊。

「沒關係,向過去告別應該多花點時間。」馮寫意靠在柔軟的靠背椅上,漂亮的單手在一堆明信片上有節奏的敲擊。

方靜竹覺得,能用文字和畫面打發一天的時間,沒有一顆沉靜文藝的心是不行的。

「這是你寫給朋友的?」

方靜竹用指尖輕碰了一頁卡片,在沒得到對方允許前,她並不好意思窺探。

可是馮寫意看起來一點都不介意。

「是給一個小女孩的。」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個嗜好?」

「警察阿姨,講話留點口德。」馮寫意按下鋼筆。笑容里輕扯些許嚴厲。

「呵呵,我開個玩笑。你,怎麼會等這麼久的?我還以為你已經」

「去哪裡都是為了打發時間。」馮寫意打了個響指,叫服務生上菜單。

「店裡被糟蹋成那副樣子,看了鬧心。不如留在這裡吹空調。」

方靜竹心想:你倒是心大。

「好吧,看在你等我一整天的份上,這頓我請。」端起菜單,方靜竹對著上面一排排精美的圖片思索著說,「你有什麼忌口的么?」

「蝦。螃蟹,牛排。」

「哦,吃發物過敏啊?」方靜竹避開了自己最喜歡的蒜蓉開背蝦和蟹粉小籠。

「不,因為一隻手不好剝殼切割。」馮寫意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空蕩的右臂。

「哦。」方靜竹不再多話了,點了清炒蝦仁和糯米雞,還有幾樣可口的菜品。

「不管怎麼說,咱們也算緣分一場。你要是不介意,有什麼冤屈可以跟警察申訴。比如」方靜竹抿了一口薏米汁,漂亮的眼睛往馮寫意的袖管上瞄了瞄。

「管閑事。」

「嘿。我這可不能算是管閑事好么?我是警察,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本來就是職責。」

「我是說我,管閑事弄的。」

「扶老大爺過馬路,然後自己被車碾了?」方靜竹瞪圓了眼睛。

「呵呵,差不多。」

見馮寫意無心真誠坦白,方靜竹也就不多話了。

你的糗事被別人看到,不表示別人就得把自己不願提及的過往對你和盤托出。

還好這時候菜品也上來了,熱騰騰的,馨香繚繞。讓話題止於打哈哈的尷尬都隨著味蕾的敏感咽下。

方靜竹並不太顧念吃相,以前工作忙起來的時候,漢堡順著礦泉水的模樣就跟饕餮似的。只不過對桌的馮寫意吃相實在太過斯文,讓她很不好意思上手抓。

「我,哦對了,我想跟你說,你不用擔心醬油女A來找你麻煩了。我已經幫你打過招呼了。」

「謝謝。」

「不客氣。」方靜竹覺得話題進行不下去,還是食不言寢不語吧。

她並不認為馮寫意是個不善言談的人,相反,他的氣質其實非常好接近。只不過,像這樣的男人一旦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誰也進不去。

他究竟有怎樣的故事?又有怎樣的牽挂和思念呢?

方靜竹盯著面前的男人,有點出神。

「你看著我幹什麼?」馮寫意一抬頭,方靜竹恍然有種紅臉的錯覺。

「沒啊,只是看你吃東西的樣子慢吞吞」

「那是因為我一隻手撕不開,你都看了半天也不說幫幫忙?為人民服務的精神呢。」

聽了這話,方靜竹才意識到,敢情他這半天悉悉索索的是在試圖解開糯米雞上的荷葉!

巴掌大小的一塊點心,粽子似的裹著馨香四溢的蒸荷葉。馮寫意的左手已經可以熟練地使用筷子了。但想要解開這『秀色可餐』的外衣,還是頗費力的。

「哦。」方靜竹笨手笨腳地把點心抓過來,三下五除二跟解手銬似的。

「抱歉,我不是很會照顧人。」

「我也不是很需要被照顧。」馮寫意道了聲謝謝。尖尖的筷頭挑了糯米里的一塊板栗出來,放進潔白的齒間。

「你喜歡栗子?那我的也給你」

「不喜歡,」馮寫意遊了下眼睛,「我只是習慣先吃不喜歡的東西,好的留到最後。」

「哦,」方靜竹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卻不知為什麼,並不想結束跟他之間那些毫無意義的對話。

「就像人生一樣,先經歷的,往往都是苦難,到後面才會遇到自己喜歡的,想要的?」

「不,」馮寫意不厚道地笑笑,「大多數人會苦難一輩子。」

「真是毒雞湯。」方靜竹笑罵一句。然後挽起袖子,盈盈起身搶過馮寫意的碗,幫他盛了一碗蟲草燉烏雞,「來,幹了吧。」

「到現在我才覺得應該好好感謝你,你挽救了一條無辜的小生命,也挽救了我們三個人混亂的命運。真的謝謝你馮老闆,我明天就要上路了。在此以湯代酒」

「上路?」

「嗯,我休假了,要離開B城一段時間。也許能回來,也許就……」

「走好。」馮寫意端著雞湯跟她碰了一下,笑容依然邪魅無恥,「記得託夢回來。」

方靜竹:「……」

跟這種人聊天真是分分鐘氣出心梗啊。

方靜竹差不多吃飽了,晃晃身子,準備到前台去買單。

然而服務生告訴她,我們老闆說請你的,已經簽單了。

「老闆?」方靜竹納悶了,「什麼老闆?」

她想來想去,自己也沒有什麼開飯店的朋友啊?

話說哪個開飯店的敢跟她做朋友?分分鐘吃窮了好么!

服務生努了努嘴,目光溜向那少了一條手臂的背影。

方靜竹眉頭一緊,恍然倒吸一口冷氣。

「馮寫意,這是你的餐廳?」

「合伙人而已。」

餐桌前的男人像變魔術一樣,又叫了兩籠蝦餃,一籠白糖糕和一份蘿蔔糕。

此時他正用左手捏著筷子,小心翼翼地往一次性飯盒裡擺排。

最後在方靜竹詫異的眼光下,馮寫意將打包好的點心遞給她:「明天留著路上吃。」

「謝……」方靜竹臉上一暖,紅了紅雙頰,自嘲地撓撓頭,「呵呵。這些不夠我出國道1號的。」

「沒關係,到嘉興收費站時,你可以再買些蛋黃肉粽。」

方靜竹:「……」

「那個,天也晚了,我……我先回去了。今天謝謝你的招待,等我度假回來,再請你」

左手拎著提包,右手抓著打包盒。方靜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沒喝一口酒,卻是醉得像條狗。

秋夜燈火闌珊,道上川流不息。

可就在方靜竹伸手要攔計程車的瞬間,一個小賊衝上來,上手就搶走了她的提包!

也太他媽猖獗了吧!

方靜竹當時就火了,且不論包里有多少錢,光這個囂張的行為就值得好好批評教育。

「站住!」

撒腿衝出去的女警盡情發揮了自己一千五百米越野障礙的優勢,可是剛剛有點貪嘴,著實是吃多了。

胃裡一攪合,影響發揮。

眼看前面那死兔崽子越跑越快。越跑越勇砰一聲!迎面一輛電動車直接把他給頂飛了。

提包從空中甩了出來,噼里啪啦的,東西跟落雨似的往下掉。

小賊哼哼唧唧地從地上爬起來,一看前面坐在電動車上的人是個獨臂男子,想想應該能打得過。於是立馬上去就要撕逼

「你碰我試試,」馮寫意單臂拄在車頭上,一臉的腹黑笑容,「我可是專業碰瓷的,你動我一下我就躺下。」

趁著個空檔。方靜竹撲將上去,按住小賊就是一番蹂躪。

「幫我包撿一下!我把他交給片警。」方靜竹押著小偷,回頭沖馮寫意吼了一聲,「我說,你這電動車哪來的?」

還別說,小電驢子跑起來還挺快的,要不是他當機立斷騎上來追,自己今天栽在一個小賊上可是有多丟人啊?

「殘疾人代步車。」馮寫意一邊撿包一邊笑著回答。

方靜竹報了警,很快找到了這一片兒巡邏的同事。

隨便交代了幾句。就把人押過去了。方靜竹雖然鬧了一身大汗,但也當是飯後運動了。

「東西查查看,丟了沒有?」馮寫意話音未落,就見方靜竹的臉色突然有點不對了。

她單手捏著包,另一手抓著一份開封的牛皮紙文檔。

嘴唇因緊張而變得發紫了!

「你,剛才看過這個了?」

SSS級的機密文檔,裡面有要尋找的失蹤卧底的檔案,有其他兩撥增援人士的資料,還有自己的第二重身份背景。

如果這個東西流傳出去。那麼這次計劃的危險性將會呈現幾何倍數的增長!

方靜竹只覺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剛才散了一地,我撿起來的時候,大概瞄了一眼。」馮寫意如實回答,「不過你放心,我知道這是不能說的。」

方靜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當然願意相信馮寫意,但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光一句願意,有什麼意義?

「對不起馮先生,按照紀律,我必須得把你送到警署。在任務圓滿順利完成之前,你不能跟任何人接觸聯繫。」

「任何人都沒有權利以這樣的理由羈押一位成年公民。方警官,我不可能接受的。何況,你真的認為你的領導能夠表揚你的警惕?如果是我,我應該會想要追究你把這麼重要的機密文件帶在身上,而且還任由小偷把它當街搶走吧。」

馮寫意是什麼山的狐狸啊?怎麼可能被小丫頭的幾句話就給糊弄住的。

幾句話反客為主,差點就把方靜竹給逼哭了。

硬的不行再來軟的。她急得眼淚亂轉:「真的不行的。我們有紀律,SSS級別的文件如果被第三人看到內容,要麼控制對方人身自由,要麼就只能取消計劃。

馮先生,如果你不同意跟我去警署,我就真的惹了大禍了!」

「我已經答應你了絕對不會透露出去,你還希望我怎麼樣呢?」馮寫意看她貌似真的能擠出眼淚的樣子,真是又無奈又好笑,「難不成你要我發毒誓,如果食言,就連剩下這隻胳膊也保不住?」

方靜竹:「我……」

「拘留我是不同意的。如果你一定要選擇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要麼……帶我上路吧。」

「啥?」

「你不是說的,只要控制人身自由就好?你帶我上路,二十四小時貼身形影不離,就連睡覺洗澡上洗手間都」

「你!」方靜竹羞得滿臉通紅,「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我正好也想出去轉轉,世界那麼大」

馮寫意的表情一點都不像開玩笑,所以方靜竹也不由地細細考慮了一下。

好像,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可是,萬一有危險呢?」方靜竹動了心,但多少還有些顧慮。

馮寫意笑笑說:「你擋。」

「那萬一我犧牲了呢?」

「我埋。」

方靜竹:「成交。」

「不過先說好,路上的費用我只報銷我的那份,你自己的要自己承擔。」

「這個自然。」

「還有還有,我可能要經常把你用手銬鎖起來,尤其是我不在的時候。」方靜竹摸了摸腰間冰涼的鐵器,「不過,我只鎖你一隻手。會保證你充分的自由活動。」

馮寫意:「……我也只有一隻手好么……」

「那,從現在開始,你就得跟我在一起了。你不能用手機,不能跟別人聯繫。如果我發現你有什麼地方不對,或者是向外傳遞消息。我只能把你當成是犯罪團伙的眼線成員,當場擊斃。」

「聽起來有點嚇人。但我有個條件,你能答應么?」

「什麼?」方靜竹眯了眯眼睛。

「別打臉。」

方靜竹:「……」

「大叔,我能問你個問題么?你今年,多大年紀啊。」

「三十八。」

「哦?」這是有點出乎方靜竹意料的。大概是因為馮寫意的心境太懶散了。連時光都不忍在他臉上鐫刻歲月的痕迹。

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方靜竹甚至以為他肯定不超過三十五。

「保養得真好。」

「呵呵,你看我這麼悉心地保養,怎麼捨得讓臉吃槍子?方警官,如果沒什麼問題了,能先讓我收拾點東西么?」

「哦。」

馮寫意住酒店,這讓方靜竹很是詫異。

「你,沒有自己的房子么?」

「我不是B城人,房子會很容易讓一個人捨不得一個地方。」馮寫意打開燈。把方靜竹讓了進去。

整潔的套房布置得倒也溫馨,雪白的床單和咖啡色的地毯有著永恆不落俗套的時代時尚感。

馮寫意蹲下身,從床頭櫃底下取出一個小箱子。

打開來,竟是滿滿的一摞明信片!

他把今天在茶餐廳里寫的那幾張一併放了進去,關上,再用小鎖頭鎖好。

「走吧。我好了。」拍了拍鐵盒的蓋,馮寫意將它抱在懷裡,示意方靜竹說可以離開了。

「這就好了?」

連衣服和日用品都不用準備,惟獨拿了這個小盒子。

方靜竹很好奇。那裡面的東西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呢?

「那些明信片,你都沒有寄出去是不是?」

不知怎麼的,方靜竹覺得自己好像正在觸及一些酸溜溜的東西。不符合她逗比女警的氣質啊!

那些用一輩子的承諾來守護一封信的故事,她從來不信。

雖然,她很小的時候就翻到過一封爸爸寫給媽媽的信。

言辭鑿鑿,儘是相思灰燼,讓她差一點就相信了一輩子愛情。

然而媽媽死了,爸爸走了。

「信的作用不在於能不能被他的讀者收到,而在於,寫信的人想象著讀信人的那個樣子,就已經很滿足了。」

自從唐笙帶著小希望與白卓寒重逢后,馮寫意的信就再也沒有寄出去過。

只不過,那種習慣,戒不掉了。

整整十年,那孩子應該已經出落成一個大姑娘了吧。

「好了,去你家吧。再粗糙的女孩子,出遠門也是有好多東西要準備的是不是?」

方靜竹點點頭,旋即又覺得哪裡不對:「馮寫意,你說誰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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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離去,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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