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天命終有道
蹭！
一道黑色光影從蠻荒之地飛竄而起，以迅雷之勢，破風疾行，伴隨著一聲怒吼，這光影轟的一下遁入土地中！
我拿著金箍棒，以一人之力，殺入了閻羅殿中。
眾鬼皆驚，閻王爺更是瞠目結舌的看著我，磕磕巴巴的問了一句：「王朝？你，你怎麼回來了？」
「我回來又有何不可？」我痴笑。
「你不是去了北長城了么？難不成，那危機解決了？」閻王爺難以置信的從寶座上走了下來。
「解決怎樣？沒解決又怎樣？你們這些神仙鬼怪，只會在這裡歌舞昇平，安逸享樂。你可見那北長城下，萬里埋骨？可曾聽到大漠風中，如泣如訴的哀嚎？」
「王朝，你這是怎麼了？本王自然知道那些將士的功勞，他們的鬼魂入了這地府，本王一定善待他們。」
閻王爺察覺出了我的異常，手掌輕輕顫抖。
「哦？是么？晚了，他們都死了，成了鬼，還如何與所愛之人團聚？」我眉頭一挑。
「王朝，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心中的怨氣，為什麼這麼重？」
閻王爺話音剛落。我的金箍棒便對準了他的頭顱。
「我來這裡，只為一件事，把小黑還給我。」
「若是不還，我要你這陰曹地府，一起陪葬！什麼三界，什麼眾神，我倒是要看看，今天這件事我做了，誰能擋我！」勾著嘴角，我的瞳孔迅速被陰煞遮掩。
「閻王！他恐怕已經不是那個王朝了！他已經著了魔，你看他的眼睛！」身旁有鬼吏提醒。
這時候，閻王的臉色徹底變了。
「王朝，你不要執迷不悟！」這句話剛剛從閻王的口中說出，我的棍子已經砸到了他的頭上，砰的一聲！閻王爺一頭栽倒在地。
十殿閻羅之主，也不過如此嘛。
哈哈哈。這閻王大殿之中，我狂笑的聲音，震耳發聵。
下一秒，便是瘋狂的殺戮！
所有的鬼怪，全都在我的棍棒之下灰飛煙滅。
就連那閻羅殿，也被我亂棍砸踏，土崩瓦解！
從廢墟中飛了出來，我放肆桀驁。
第一層地獄，惡鬼冤魂，只要阻擋，滅！
第二層地獄，滅！
第三城地獄，滅！
滅！滅！滅！
我瘋狂發泄著心中漫天的怨氣，將地府徹底攪得天翻地覆。
第十八層，第十九層！
那無處不在的佛光，燒灼著我的軀體。但我並沒有因此而停滯不前。
因為我，看到了小黑！
「小黑，我來救你了，我來晚了。」我喃喃自語著，飛到那圓柱之上，可剛剛觸碰到小黑的身體，便覺得一陣刻骨銘心的痛襲來，自己身上的極煞之氣，顯然與這普照佛光相剋。
似乎有一道堅硬無比的結界，將我和小黑隔絕。
這時候小黑虛弱的睜開了雙眼，她看了我一眼，瞳孔急速收縮著。
「王朝，你，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頭髮生得很長，散落在腰間，而渾身上下的皮膚，都被陰煞之氣，染成了黑色，看起來很是恐怖，此時此刻，我像極了一個惡魔。
「我怎麼了？我這個樣子不好么？這次我和你一樣了，我們都成了惡魔。」
看著小黑，我苦笑道。
小黑咬著嘴唇，聲音顫抖的說道：「你怎麼這麼傻啊！」
「我就是要把你救出去！」
咆哮了一聲，我又一次撲了過去，那佛光瞬間將我反彈落地，金色的火焰灼燒著我黑色的皮膚，而被金光灼燒盡的皮肉，很快又被陰煞之氣修補回來。
即使再疼，再煎熬，我也咬著牙堅持了下去。
摔倒。再爬起，一直到身上流出了紫黑色血跡，一直到自己傷痕纍纍，身體殘破不堪。
「王朝！我不許你這麼做，你再這樣下去，你會毀了自己的！」
「毀了自己？也好，那樣我就解脫了吧...」
又一次摔倒在地，我已經快沒有了氣力。
「嘿嘿嘿。你做的很好，這就是你的宿命。」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邪魔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啊？我問道。
「我啊，我是如來老頭封印在蠻荒之地的邪惡源泉，同時，我也是你的影子。」
呵呵，你只是想利用我吧？成了我的心魔，想要借著我的軀體，踏平這陰曹地府？
「聰明，不愧是天選之子，我已經好久沒走出那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了。不過終於見到了你，我倒要好好感謝如來那老兒把你選為天選之子，他怎麼會知道，你正是這三界中的極煞之人，你可以幫我，完成夢想，你能幫我摧毀三界。誅殺眾仙。到時候，我的封印便會打開，這三界就是我掌控的世界！一個沒有壓迫、沒有等級的世界，什麼狗屁神仙？什麼陰曹地府，統統不存在，惡到極點，也就沒有惡了！怎麼樣？你期待這個全新的世界么？」
沒有這麼簡單吧？除了妖魔鬼怪，你怎麼可能放過人類？
「不不不，人類不是我的敵人，因為他們和你一樣，每個人的心中，都存在著邪惡的種子，對我來說，便如同一個個可以擴大我力量的載體。」
你的想法真完美，只不過，我已經沒有力量了。怕是無法幫你完成夢想了。
「你太小看自己的力量了，這筆交易，我們要繼續進行下去。」
什麼交易？
「踏平這陰曹地府，踏碎那凌霄寶殿！只要把三界給我，讓這諸佛眾生煙消雲散，我保你人間再無動亂！怎樣？」
那小黑呢？
「這佛光是天上的佛光，天庭都不復存在了，你的朋友自然就自由了，不，她也是我的朋友，我們都一樣，都是神仙眼中窮凶極惡該被封印的惡魔。」
好！我應你！
再一次從地上爬了起來，我留給小黑一個孤零零的背影。
「等我回來。」
砰！
衝出地府，我直奔雲霄飛去，飛上了南天門。
身上這股千百年沒有出現的陰煞之氣，讓整個天庭中的眾神都頗為震驚！
剎那間，無數神仙天兵天將湧入南天門，與我對峙起來。
「他，他是那個凡人狀元王朝！」儘管我現在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幅面孔，還是有人把我認了出來。
「王朝，你這是做什麼？」眾仙之中，有人開口質問。
我向前邁進一步，眾仙便往後退一步。
「赤目天王陳興，我問你。你可願意做這天庭的看門狗？」
「二郎真君，我問你，這哮天犬尚知千年處於天庭的寂寞，你敢說你不知？」
「嫦娥仙子，我問你，是誰將你打入這廣寒宮中，使你無法承認自己的七情六慾？」
「凈壇使者，我問你，縱使一千年，一萬年無法對所愛之人表明心意，你也願穿著這身袈裟？」
「紫玉真人，我問你，從凡間渡天劫飛升仙界，你可曾有一瞬的悔意？」
「孫悟空，我問你！那個桀驁不馴，為了花果山敢大鬧天宮。敢愛敢恨的猴子，為什麼不見蹤影！」
「文曲星君，我問你，即使拔得頭籌，當了狀元，為什麼不能進那凌霄寶殿！」
「玉皇大帝，我問你，這凡人在神仙眼中。為何就要低賤一等！」
「如來佛祖，我問你！你要我渡這眾生，為何蠻荒之地又不在這眾生之中！」
沒人能回答我，沒人敢回答我，因為我所說的話，字字誅心。
你們這些可惡的神仙，設立什麼結界，將凡間置之度外，以求自保。
呵呵，你們又配做什麼神仙！
我要這諸佛都煙消雲散！
我瘋了，我揮起金箍棒，沖了過去，開始一場屠殺！
只不過之前我殺的是妖，殺的是魔，這一次，我殺的是神！
誰敢阻擋我。我就殺誰！
十萬天兵天將，亂棍之下，神飛魄散。
那凌霄寶殿，讓我一棍掀翻，我拽著玉皇大帝的脖子，怒視著他。
他剛剛開口說了一句：「大膽！」便一命嗚呼。
「嘿嘿，你做的很好，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內心的深處，那個邪魔的聲音在為我叫好。
「那麼現在，還剩下如來老兒，他可不好對付。」
他在哪？
「九霄雲外，在這天庭上面。」
好！
我抄起金箍棒便飛了上去，上了天庭之上的九霄雲外處。
一尊大佛，隨即便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
看到這尊大佛之後，我震撼無比，因為他實在是太大了。在他面前，我身上的陰煞之氣漸漸消散，心裡那邪魔的聲音，消失得無影無蹤，暴戾之氣，也隨著化為烏有，那一刻，我的內心，是一片空靈清澈。
所有的折磨，所有的壓抑，全都如釋重負。
大佛一閃而過，白茫茫的雲霄中，一個拿著掃帚的白鬍子老頭出現在我面前。
是他，是那個在仙界掃了幾年前地的老頭，也是他，教我如何掃地，摸我的頭頂，讓我徹悟了很多道理。
看到我之後，老頭和藹的笑了笑，遞給了我一把掃帚。
拿著掃帚掃著地，我才意識到這短短的一天之中，自己究竟幹了些什麼，又有多少冤魂在我手上緊緊的攥著。
「我，我把他們全殺了。」那一刻。心靜得嚇人。
老頭也跟著我一起不慌不忙的掃著地。
「我教你渡化眾生，你做的很好。」
「可是，可是這三界已經被我弄得腥風血雨，哎，都怪我，意志不堅定，中了那邪魔的陰謀詭計！」
老頭繼續掃地。
「他有他的道，我有我的道。沒有惡，哪來的善呢？沒有善，惡又從何生出？歸根結底，都是天道。萬物終有道，道中自有命，三界之中，之所以有人、神、鬼之分，都是他們的命。皆是為了救贖自己而存在罷了，我教你渡眾生，渡這一場劫難，便是如此。」
這一番高深莫測的言論，我似懂非懂，不能大徹大悟，但卻窺探了幾分。
「你是說，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天道所歸，都是他們的劫？」
老頭滿意的笑了笑，點點頭說道：「是你的劫，是那邪魔的劫，也是三界的劫。」
「可事情已經如此，三界覆滅，那邪魔的詭計得逞，難道還有什麼補救的措施？」
我覺得自己鑄成了一個大錯。一個無法挽回的大錯！
「我之所以選擇你，便已經預料到今天會發生的事，你體內的陰煞之氣，和那邪魔如出一撤，同根同源，所以你才會成為天選之子，而我真正的目的，並不是想要消滅那蠻荒之地的邪惡。而是想讓你渡化這場劫難，這一切的一切，天道早已註定。」
老頭繼續說道。
「三界變成這個樣子，早已註定？可我又如何渡化眾生？」
「邪魔侵蝕了你的心智，驅使你踏平三界，那說明他氣數未盡，你心智不堅，更說明時機未到。」
掃開了地上的最後一片落葉，老頭指著那被掃到一旁的落葉又繼續說道：「你看，這葉子無論怎麼掃，無論掃到哪裡，這世間終有一處是它的落腳之地，倒不如放一把火，將它燒凈，歸於塵土。」
我看著那片葉子，點點頭懂了，又搖搖頭沒懂。
最後老頭挺起腰身，開口問道：「這一次，你可心甘情願渡這三界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