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等待變成一種本能

第185章 等待變成一種本能

火,劇烈的大火。

與五年前那場大火重疊在一起,就在那場大火中,蘇半夏失去了一切,成為了別人。

心下恐懼,蘇半夏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豈料,她被那鐵籠子困在裏面,後退一步便靠在了鐵架子上。

那鐵籠子旁邊全部都是早先鋪設好的乾草,只是一瞬間,就將鐵籠上面的油漆點燃,將蘇半夏困在火海中。

賀荊南目光血紅的看着那一幕,狠厲一推,將賀存希推倒,火苗便立刻順着賀存希的衣服侵染上來。

賀存希慌忙撲火,趁著這個機會,安浩一把將他按住,從他身上躲過了鑰匙,丟給賀荊南。

山洞外面的人返回,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火驚呆了。

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沒有水,也沒有滅火器,這可怎麼辦?

「把他帶去佛緣寺。把這裏的事告訴了凡大師。」安浩將賀存希推給那兩個人,轉身朝着賀荊南的方向跑去。

那兩人這才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抓着賀存希離開了。

賀存希一身狼狽,但是回頭看見賀荊南朝着火海中飛奔,他不由得低笑一聲,「賀荊南,現在知道了吧?」

賀荊南根本沒有時間管他,他從剛才拿了鑰匙之後,就一遍一遍的朝着那火中跑過去。

可是,火勢太大,他根本找不到切入點。

安浩從身後跑過來一把拉住他,「老大,火太大了。我已經叫人去通知了凡大師了……」

「放開我!」從這裏到佛緣寺,還需要很長的路程,蘇半夏的周圍全部都着火了,她根本等不了了。

將身上的外套脫下,賀荊南頂在頭上便鑽進了火中。

安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等穩定之後,也跟着跑了進來。誰叫賀荊南是他的老大呢?還有蘇半夏,要是蘇半夏有個三長兩短,小墨肯定會恨死他。

大火燒得嚴密,賀荊南還沒到蘇半夏的身邊,就感覺到渾身燙的不得了,再加上煙一熏,他便看不清楚前路了。

「半夏!」賀荊南喊了一聲。

蘇半夏從驚恐中醒來,看見不遠處站在火海中的賀荊南,不由得心下一凜,「賀荊南,你別過來!」

賀荊南睜不開眼睛,但是根據聲音辨別出了方向。

「別怕,我來救你出來。」說完,他便朝着聲音的方向跨過去。

「你別過來!」幾乎是嘶吼,蘇半夏大聲的叫道。

她不是沒有心的人,以前她只是心裏梗這一個刺。她說是因為外婆的死,所以她不能原諒賀荊南那時候對她的阻攔。

可是那何嘗不是一個借口,外婆的死和他沒有一點關係,要說怪,更是要怪自己才是。

她氣的不過是他一直以來的欺騙,以及他們之間的一場錯愛。

在顧然還沒回來的時候,她還可以欺騙自己說,顧然死了,自己永遠都是顧然。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愛着賀荊南,因為他們是夫妻。

可是,顧然的回來,給了她響亮的一巴掌,她們只是一場錯誤。而她,也從來不是他的妻子。

為了掩飾她心裏的那些傷痛,她才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她告訴自己,她不愛賀荊南,她和他之間是有裂痕的。

所以,即便是他明裏暗裏那麼多次的跟她解釋,她也只能裝作不知。

想到這裏,蘇半夏鼻尖一酸,「賀荊南,記得幫我外婆翻案。還有,找到許子騫,幫我把本草集團還給他……」

蘇半夏一聲聲的交代,在賀荊南的耳邊回蕩,這分明就是留給她遺書。這女人竟然是想要赴死了?

咬了咬牙,賀荊南強忍住不適睜開眼睛,朝着聲音的來源方向看過去。「我不答應!」

「你會答應的!」蘇半夏莞爾一笑,在烈火中,璀璨不已。

「蘇半夏,你給我站好,不準動。」

「賀荊南,再見!」蘇半夏說罷,不由得仰起頭,看向自己那個已經被火舌包圍的鐵籠子。

好燙,火舌的蒸騰,和煙霧的侵襲,蘇半夏漸漸的站不穩了。

身上的繩子,被火烘烤之後,很輕易的被拉開了。

腳下一軟,蘇半夏蹲下了身子。還好,這鐵籠子的下面是石頭的地面,不至於燃燒起來。不過即便如此,這會兒石頭已經被蒸熱。

迷迷糊糊中,賀荊南已經跑到了鐵籠的面前。他拿下頭上的外婆,瘋狂的拍打着鎖頭上,因為油漆而燃燒起來的火苗。

緊接着,便是他開門的聲音。

「半夏!」在蘇半夏即將要昏迷過去的時候,賀荊南一把將她攬住。

「賀荊南?」蘇半夏迷糊着眼睛看向他,「不是叫你不要來嗎?」

「別說話!」賀荊南抱起蘇半夏便要朝外面走。

但是籠子的門太小了,且籠子上還有火,兩個人這樣根本出不去。

正好安浩追了上來,賀荊南將蘇半夏遞給他,「快帶她出去!」

安浩看了一眼那因為大火猛烈而有些搖搖欲墜的籠子,也不再猶豫,將蘇半夏接了過來。

很快,三人便從那火中逃了出來,安浩終於鬆了一口氣。

蘇半夏雖然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這會兒還是醒著的,便掙扎著要下來。

賀荊南見狀,一把將她接過,「我抱你出去。」

「我自己可以走!」蘇半夏知道,雖然賀荊南看起來沒事,但是剛才他一路衝進去,肯定也受傷了。

安浩不由得打趣道,「現在就可以走了?剛才是誰還留遺書了?」

蘇半夏聞言。不由得臉一紅。

賀荊南好久沒見到她這樣嬌憨的樣子了,不由得心下一動,抬手撫上了她的腦袋,揉了一把。

蘇半夏不悅的別開頭,「已經夠狼狽的了,就別撓了。」

安浩忙捂住眼睛,一副少兒不宜的表情。「辣眼睛,我要回家找小墨去了。」

「快走!」賀荊南冷冷的給了他這麼兩個字,轉過身將蘇半夏抱在了懷中。「你剛才一定嚇壞了,我抱你下山。」

「不用了!」被安浩那樣一調侃,她哪裏還好意思要賀荊南抱?忙一閃身。朝着前面走了兩步。

一邊走,她還一邊說道,「你看,我說我可以走……」

話音未落,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起初蘇半夏以為是賀荊南追上來了。她下意識的放下了腳步,等待着。

只是,緊接着便是一聲悶哼,再然後就是顧然瘋狂的笑容。

「賀荊南,你最終還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蘇半夏渾身一震。快速回頭。只見之前在她被綁住的時候,被那兩個賀存希的屬下拉走的顧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

此刻,她拚命的推著賀荊南,兩人一起衝進了火海。

「賀荊南!」蘇半夏嘶吼一聲,瘋了一樣的朝着那火海跑過去。

身後本來已經要走出去的安浩聽見聲音,也驚恐的看着這一幕。

「老大!」

兩人的大喊聲中,那兩人已經被火舌包裹住了。蘇半夏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這殘忍的一幕。

心臟好像被扼住,忘記了跳動。

耳邊是賀荊南曾經說過的話,生氣的,憤怒的,溫柔的,冷酷的。所有的話最後全部都散去,她完全忘記了曾經那些不好,只記得他對她的那些好。

就在剛才,他的手還輕柔的摸過她的頭。

心下大慟,蘇半夏拼了命的朝着火海裏面跑。

身後,安浩一把將她拉住。可是,她的力氣實在是大,像是瘋了一樣。

安浩無法,只好抬手將她打暈。最後一眼,蘇半夏看見賀荊南用口型對她說,「信我!」

信他嗎?

蘇半夏躺在床上,耳邊是一片寂靜。彷彿她早已經不在這個喧囂的世間,而是超越凡塵去了。

這句話,他以前聽他說過無數次。

那時候,真心少許,她根本不在意他到底值不值得相信,便是敷衍著說,相信。

後來,她漸漸的愛上了他。她便也真心的回答了,當然相信。

是啊,她信他,所以他不會讓她失望!

突然驚醒,蘇半夏來不及看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便掙扎著下床,光腳朝外面跑。

小福跑進來一把拉住她,「蘇姐……」

「賀荊南呢?他也回來了吧?我要去看他。」說完,蘇半夏便朝着門外跑去。

小福有些憐惜的看着她,旋即搖了搖頭。

蘇半夏一愣,忽而又笑了,「是不是還沒醒?那我去看看他。我不會吵醒他的。」

說完,又去拽小福的手,一個勁兒的要出去。

小福見她蓬頭垢面,光着腳的樣子,鼻子一酸,才道,「賀先生被送走了。」

送走了?送去哪裏了?

「美國,他被救出來之後,情況很緊急。安浩馬上聯繫了國外的專家,將他送走了。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美國?美國哪裏?」

「我不知道,不過賀先生臨走的時候說,要你幫忙照顧好奶奶,等他回來。」

蘇半夏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小福,「你是騙我的?他是不是已經……」

「不是!」小福忙解釋,「真的是他親口說的,他還叫我把這個拿給您。」小墨說罷,從包里拿出了一個盒子。

盒子很精美,也很眼熟。

那是賀荊南送給她的,賀家的家傳玉鐲。那時候奶奶說的,只有賀家的長孫媳婦才可以戴上。而這個事情,小福是不知道的。

「沒騙我,真的沒騙我。」蘇半夏心裏突然湧起了一絲希望。她忙不迭的將那玉鐲戴上,舉到小福的面前。

「好看嗎?」

小福看着蘇半夏,剛剛醒來的她,臉色很蒼白,頭髮也有些凌亂,腳上沒有穿鞋。此刻她身上穿着的,是寺廟裏的素服。

可是她卻看着手上的鐲子,笑容單純的像個孩子。

「好看!」

彷彿是得到了肯定,蘇半夏更加開心了。不過很快,她又像是想起什麼似得道,「奶奶還在醫院嗎?我們走吧!」

小福忙拉住她,「您的身體還沒好呢!」

蘇半夏搖了搖頭,「我好了,我要去照顧奶奶,荊南不是說了嗎?等奶奶好起來,他就回來了。」

說完,她像是證明自己一樣,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

這一打量,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們這是在哪裏?」

「佛緣寺!」小福說道。「是了凡大師帶了人去救你們出來的,抓你的人也被留在了這裏,警察應該很快就到了。」

燉了一下,小福又道。「還有……顧然,她死了。」小福說着,便想起了顧然被抬出來時候的樣子,不禁露出了一絲憐憫。

「哦!」蘇半夏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彷彿沒有聽見似得又道,「那我們回海城吧!」

小福心中一痛,只覺得面前蘇半夏雖然是笑着的,可是好像失去了靈魂一般。要是賀荊南不回來的話,她的生命會不會就一直這樣,只剩下了照顧奶奶?

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好,我們先去跟了凡大師告別吧?」

……

大殿,了凡大師站在那裏,看着從昨天被帶過來之後,就一直站在那裏的賀存希。

「施主,你在看什麼?」

「長明燈!」賀存希淡淡的說道,「以前我的母親點了一盞長明燈在這裏,是我的名字。」

說完,他突然嗤笑一聲,「不過卻不是給我點的,她點的那個賀存希是一個死人。大師,你說是不是很好笑?」

了凡念了聲佛,「佛曰,一切皆為虛幻。有時候,你看到的,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什麼樣?」賀存希突然喊道,「大師,您愛過人嗎?你恨過人嗎?你有過被拋棄的感覺嗎?我這一生,我愛的,我的親人,全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了凡頓了一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說完,他轉身便要走。

賀存希抬手拉了他一把,「如何放下?怎能成佛?」

這麼一拉,一個東西從了凡的身上掉了下來。啪的一聲,落在地面。

賀存希低頭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你……你是……」

了凡彎腰撿起了那掉在地上的東西,放在手心。那是一個芙蓉花形狀的墜子,用紅色的玉石雕制而成。

他第一次見到賀聘婷的時候。那吊墜就在她的頸間。

「你是當年要和她私奔的人?」

「阿彌陀佛!」了凡念了一聲,「前塵往事,已是過眼雲煙。」

「你別走!」賀存希又將他拉住,「她不是說,這是她最愛的東西嗎?為什麼會在你這裏?她最愛的東西,為什麼給你?」

賀存希心下微冷,有些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他努力的安排了這麼多年,他以為他是在為他的愛人報仇,為他自己報仇。

可是到最後,所謂的愛人不過是一場笑話。想起之前賀荊南說過的話,原來是真的。

娉婷從來沒有喜歡過他。只是當他是弟弟。

怪不得,怪不得。一切皆是虛幻……

這句話,簡直像是個諷刺。賀存希突然沖向那擺滿長明燈的案台,一盞一盞的尋找,那盞為賀存希點燃的燈。

在他很小的時候,潘慧賢每年都會帶她來佛緣寺住上一段時間。每次,她都來大殿添香油錢。

那是他剛學會自己名字的年紀,他認出了在無數盞燈裏面,寫着自己名字的一盞。

他以為那是母親為他點的,他開心不已。

可是後來,他才知道,那確實是為賀存希點的,但是卻不是他。而是另一個叫做賀存希的人點的往生燈,他已經死了。

起初,他不懂。直到後來,無意間聽見賀荊南和賀娉婷的對話,他才知道自己只是個替代品。終於,在一個角落裏,他看見了那盞燈。

可是,早已經不是從前剛點時候的樣子了。

原本的往生燈,變成了一盞祈求健康的燈,下面還寫了字。

賀存希一眼便認出來。是潘慧賢親手寫的,存希,健健康康!

健健康康?賀存希的淚水突然奪眶而出。他想起那次他們來佛緣寺住過之後,回去潘慧賢就答應了他和顧薇的婚事,還說以後他想做什麼都可以。

可是,那時候的他卻以為這一切都是潘慧賢在做戲?

原來,真的是他錯了!是他錯了!

哈哈大笑一聲,賀存希揮袖將那盞燈掃了下來。啪的一聲,燈火熄滅,燈里的油盡數灑在地上。

了凡閉了閉眼睛,低低的說道,「施主……」

話未落音,只聽見轟的一聲,賀存希一頭撞上了大殿中間的圓柱上。紅色的圓柱混合著滾燙的血液流淌下來,觸目驚心。

了凡慌忙拉開門,正要吩咐小沙彌叫醫生,一個女人卻風一樣的飄進了大殿。

顧薇看着面前賀存希躺在血泊中的場景,愣愣的走過去。

早上,賀存希被抓的消息一傳回去,那些守着她的人就全部散了。

她這才有機會跑出來,找到了這裏。

可是……顧薇看着賀存希緊閉的雙眼,無聲的抱着他的頭。他的血還是熱的,怎麼會死呢?對,他沒死,他只是睡著了,他累了。

是啊,以前好多次,他都說他累了。他說不想要傳承,只想要開個木雕店,過着小日子。

他還說,等他們結婚了,就去一個遙遠的地方……

顧薇吸了吸鼻子,將自己的手伸出來。手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本來,這裏應該有個戒指,可是我找不到,你把它丟到哪裏去了?」顧薇說完,像是賭氣一般,翻了一下賀存希的口袋。

什麼也沒有,是了。

其實她都知道,他的屋子裏擺着一個木雕的女人。她一早就知道,那是他愛的人,但是她不在乎。

可是現在,他連死都不願意和她又瓜葛嗎?

顧薇不甘心的又翻了一下。突然一個細細的吊墜從賀存希的脖子間掉了出來。

顧薇手一頓,那吊墜上掉著兩個戒指,一枚男士的,一枚女士的!

顧薇顫抖着手碰了一下,頓時淚如雨下。

「你這個混蛋,原來你沒扔,怪不得我找不到!」

……

當天下午,警察趕到之後,將賀存希手下的兩個人,連同賀存希那個放火的助理帶走了。

然後便是賀存希和顧然的遺體,被檢驗了之後。留了下來。

兩人都是犯罪嫌疑人,警察局那邊有明確規定,不可以大辦,再加上賀家也沒有人有那個心思幫他大辦。

顧然家更是不可能,他們家一個人也沒出現,包括顧薇。

後來,他們便被簡單的下葬了。

從那以後,顧薇就消失了,據說去了遙遠的地方,反正再也沒有回過海城。

而遙遠的遠方國度,顧默收到了一封信。

是顧然在事發之前寄出去的。那信上是一張空白的明信片,明信片裏面畫了一幅畫。

一個少年,騎着自行車。後面是長發的少女,明媚的笑着。

少年的白襯衫被鼓鼓的吹起,貼在少女的臉頰上。少女的長發在身後飄蕩!、

明信片的後面只有一句話,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不再是你的妹妹。那樣我就不需要臨死都只能找一個你的代替品。

聽說,顧默看完之後,將自己鎖在房間里好久好久。

事情結束之後,蘇半夏去了一次外婆的墓地,坐了半天才回來。

回來之後,蘇半夏提拔錢杉做了公司的總經理,全權幫她處理本草集團的事務,再然後便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顧賀家老夫人的事情上了。

因為她的出現,何晨變成了閑人。

終於,在她努力了一個月之後。趙醫生宣佈,賀家老太太的病情,基本穩定下來了。只要好好的修養,就不會有大礙。

出院的那天,傳承的股東們都來醫院探視了老夫人。雖然賀家一下子失去了兩個棟樑,但是股東們好像覺得賀家又有了希望似得。

二房的賀成安也來了,原本對蘇半夏很有偏見,現在也和緩了很多。

蘇半夏對他們的看法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她現在每天都在做一件事,就是等賀荊南回來。

可是,從秋天等到春天,又等到夏天,賀荊南卻一直都沒有回來。

到最後,等待變成了一種本能。

蘇半夏不禁想,或許這是上天給予她的懲罰,懲罰她當時擁有卻不知道珍惜。

如今,只能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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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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