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交易

?()「嗯？」姿儀邊走邊側頭：「怎麼說？」

她的步伐極快，周世傑小跑幾步跟上，並肩后想到自己剛剛奴才一樣的賤相，臉色「刷」就黑了。

姿儀等了一會，微微皺眉：「怎麼不說了？」

周世傑冷哼一聲，揚起脖子，很是高傲的睨她一眼，邁開大步閃到了她前面。

姿儀：「……」

「周哥！」

軟糯甜膩的女聲嬌滴滴的響在身後，姿儀抱臂沖周世傑曖昧的笑一下，轉過臉時一本正經：「孫小姐。」

換了白色雪紡裙的孫菲爾紅著臉走過來：「叫我菲爾就行，我也叫你姿儀吧。」話是對她說的，眼睛卻一直往周世傑身上瞟。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早些時候的深深惡意彷彿都是姿儀一個人的幻覺。

「好的，菲爾。」她從善如流：「你是來找周哥的？要不要我給你們倒個地方？」

「嗯……啊？」被她一語道破，孫菲爾的臉更紅了，卻扭扭捏捏不做聲。

——嘖嘖，好一個少女懷-春的羞澀小樣兒。

欣賞夠她的窘態，姿儀轉過身子聳聳肩，沖周世傑伸出手：「車鑰匙給我，我去車裡等你。」

很是僵硬的瞪著她，周世傑的臉色再次蒼白起來，看得姿儀眉梢微揚，若有所思。

沉默半晌，他的聲音有些緊繃：「孤男寡女，我不覺得我們有單獨聊天的必要。」

這次換成孫菲爾臉色蒼白了，但她還是可憐兮兮的堅持：「大樓一層人來人往，大家都看著呢，不會有人誤會的……」

眼見周世傑抿唇沉默，她再接再厲：「周哥，我今年大三，明年打算簽寰宇。我知道每個經紀人都要帶至少三個藝人，你……」

「給你鑰匙。」周世傑皺著眉頭打斷她，轉向姿儀：「去車裡等我一下。」

用食指套上鑰匙環轉了兩圈，姿儀背對著孫菲爾沖周世傑比了比大拇指，才一本正經的悠然離開。

一個人一杯羹的話有富餘，兩個人卻要考慮資源的爭奪。她並非不關心孫菲爾的心思，但規則如此，就算有辦法搞小動作阻止她，未來也總有無數個「孫菲爾」等在那裡。

陰謀詭計能夠拖延一時，可終究不是處事之正道。更何況，姿儀也有自己的底線和驕傲。

關於未來的選擇，她要重新仔細的考慮。

人生從來都是單行道，很多事都由不得重來和後悔。

車庫裡的照明燈壞了，姿儀坐在後排，四周黑漆漆的。來時倉促，周世傑直接開了自己的黑色奧迪，此時停在一干豪車中，很是低調。

將近七點，穿著棕紅色西裝的趙曉光拎著公文包，球一樣疾步滾了過來。心思一動，姿儀彎身躲進車裡，剛蹲好就聽到一陣急促的女聲：「趙主編——！」

是王靜的聲音。

說起來，今天試鏡的人中數她最差了。

腳步頓住，趙曉光剛好停在奧迪旁邊。姿儀心裡一跳，雖然知道他在外面看不到自己，可還是有些緊張。

「趙主編，我……」王靜的聲音滿是哀求，還帶著哭腔：「主編，我知道我今天表現不好，但我真的很需要這個封面，我弟弟上學要錢的，求求您通融一下，我給你跪下了……」

「你這是做什麼！」趙曉光揚高語調，又倏然低聲：「這裡都有監控器，被人看到還以為我們有什麼貓膩，快起來！」說著，一雙小眼睛就閃著精光四處打量。

周圍並沒人。

很好。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這次甄選秉持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以實力說話，絕無偏頗。」他這話說得很是義正言辭：「王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再說《fashion》也不是我的一言堂，雖然我的意見比較重要，但並不是決定性的。」

「求求你了主編，我真的急用錢……」女孩子已經哭了出來。

「我還沒說完。」趙曉光語鋒一轉：「事急從權，我不能給你開後門，但調整版面的話，可能會成功。」

半晌，女孩都沒出聲，姿儀躲在車裡心覺奇怪。

以王靜急慌慌的性子，現在難道不該感恩戴德不停道謝？

她卻不知道，此時的趙曉光雙眼明晃晃的盯住女孩兒飽-滿高-聳的胸-脯，眸光火-辣辣的，露骨的欲-望毫不掩飾。

這周圍有監控器，再說隔牆有耳，他不敢說什麼葷話，可他相信對方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靜臉色煞白，顫抖著嘴唇想尖叫，嗓子眼兒卻像堵了一團棉花，無力地張張嘴，最終只發出幾聲微弱的單音。

又過了一會兒，久到趙曉光都皺起眉，她才顫巍巍的開口：「謝謝主編，那我，我……我明天去找你談談？」

——成了！

興奮之色一閃而過，趙曉光的語氣依舊一本正經：「那好吧，別太晚，不然傳出去還以為我們有什麼。」

他從衣兜里掏出名片遞給王靜，借著名片的掩護，還用小指在女孩兒細嫩的掌心裡勾了一下。

王靜全身神經質的一抖，看著他矮矮胖胖的身材，胃裡忽然就湧出一股噁心。

強自咬了咬舌尖，她勉強笑笑：「我，我記住了……明天見……」

說完，遊魂一樣恍惚離開。

趙曉光滿意的勾起嘴角，再次環視了一下四周，坐進車裡后還特地悄悄觀察一會兒，眼見確實沒人，這才安心的開車離去。

僵著身子爬回座椅，姿儀抿著嘴捶打著腰腿。她敢肯定這二人神不知鬼不覺達成了什麼協議，就是不知王靜到底給了趙曉光什麼好處。

不過，一個急需用錢的青澀女孩，也就只剩身-體了。

周世傑上車時，姿儀正在後排正襟危坐的想著心事。

看著她端莊嚴正毫無瑕疵的坐姿，周世傑有點牙酸：「這裡不會有記者的，別裝了。」

不解其意的瞧他一眼，姿儀不理他：「沒事的話送我回家。」

從後視鏡里不停看她臉色，周世傑打開音響，調了幾個音樂頻道，結果都在放莫揚的歌。

煩躁的皺皺眉，他重又關掉：「你不好奇我們說了什麼？」

「她想做你的藝人。她喜歡你，人或能力，或者人和能力。」姿儀老神在在：「至於你，如果願意和我分享**的話，請便。」

「……」說的好像他上趕著求她聽一樣！

「我有一百種方法讓她不能成為你的藝人。」姿儀望著車窗外樹木的暗影，她的臉龐倒映在玻璃上，若隱若現。

此時正是紅燈，周世傑就回頭稀奇的望她一眼。

「但是我什麼都不打算做。」她淡淡收回目光望向前方：「想要成功還需正道，這是我的底線。」

沉默一瞬，周世傑嗤笑一聲：「底線？那只有危機關頭才能試出來。你說這是做什麼？表明你的清白高尚？想讓我對你另眼高看？」

「有這意思。」姿儀出乎意料的點點頭：「主要是讓你知道我的態度。還有——」

她頓了一瞬，輕描淡寫：「總覺得你適合更好的人。」

紅燈轉為黃燈，三秒后，綠燈亮起。

周世傑漫不經心的轉動方向盤：「我從小就有個夢想，一定要帶出一位中國籍的奧斯卡最佳男演員或者最佳女演員。依照這個標準，你覺得國內女星誰合適？」

「喲，沒看出來啊，」姿儀嘖嘖感慨，「你還挺愛國。」

「……」

沉默的一路開到市中心小區樓下，周世傑停穩車子。

「快開學了，拍完《翩翩》你就好好休養吧。」他從副駕駛座上拿過一個大袋子：「你前陣子不是還在住院？先把身體養好，按時吃藥。」

無語的接過袋子，姿儀隨手拿出一盒：「保健品，主要防治……」月經不調？

唇角微抽，她抬眉：「你是怎麼買的？」

「我和營業員說，把適合年輕女孩子吃的保健品全都拿出來。」周世傑對她的不以為然頗為不滿：「我對女朋友恐怕都沒這麼細心。」

「你有女朋友？」

「沒有。也不會有。」眉眼淡漠的望她一眼，他開始趕人：「我還有事，著急，你快下去。」

姿儀點點頭，下了車，又似不經意的隨口道：「你和趙曉光很熟？」

「誰認識那個色鬼。」周世傑很是不屑的挑挑眉，「我和攝影師於心有些交情，他答應拍照時把其他三個拍丑一點，給你正常發揮。」

「……」

真沒想到，這個關係居然找的如此高能。

道過再見后，姿儀轉身上樓。尹仲和白美慧已經吃過晚飯，鍋里給她留的雞塊燉土豆尚還溫熱。

第二天傍晚，《fashion》雜誌社打來電話，本次封面的最終人選定為周甜，姿儀則有幸登上百芝堂廣告的彩色內頁。

此外，這期雜誌附贈一張海報，上面的模特正是孫菲爾。

至於和趙曉光私下「談公事」的王靜，到頭來連個名字都沒露。

吃吃睡睡看看書的混了兩天，姿儀收拾行裝，終於等來了去《翩翩》劇組報道的時候。

就是不知道，她和歐雅璇，寧濤到底會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