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今天你又下.葯了嗎? (10)

兩人繼續前行，來到了一座名為泰安納的城市，阿芙蘿黛蒂看着熙來攘往的人潮，打趣的說：「彩虹女神殿下可有興緻，與我一同假扮凡人，體驗人類的生活呢？」

彩虹女神看了她一眼，說道：「那你可收斂一點，別讓你的美貌去迷倒那些凡人。」

阿芙蘿黛蒂見她護食的模樣，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明知故問的說：「那你希望我怎麽假扮？」

彩虹女神看着她，接着也露出了笑容，這笑容使得阿芙蘿黛蒂打了個寒顫。

於是在泰安納的集市上，出現了一位佝僂的老婦人，但即便臉上的溝壑與頂上的鶴髮已然昭示了此人的年齡，但若仔細一看，能發覺老婦人的腳步並不像一般老年人那樣的蹣跚。老婦人的右手拄著木製的拐杖，左手則牽着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小女孩看上去極其水靈可愛，她緊緊捉著老婦人的手，兩人看上去是一對感情極好的爺孫。

只有愛神知道，如果扮演老婦人的模樣被其他神祇見到了，那麽她貌美如花的形象將毀於一旦。她的偽裝來自於彩虹女神的手筆，原先她是想偽裝成一個普通的凡人女子，只可惜彩虹女神似乎不願給予她這個機會，率先將它變成了一個老婦人。

看樣子是不可能讓自己在她的眼皮底下迷倒另一個人了。

阿芙蘿黛蒂心裏苦，但她不敢說。

兩人看着集市羅納了來自腓尼基、亞細亞等地的貨物，倒也覺得有些新奇，即便她們是神祇，但奧林帕斯山上可不是每天都有新鮮事，除了某些神祇無窮盡的風.流韻事。

突然間，阿芙蘿黛蒂感受到兩股有點熟悉的氣息，她開始緊張了起來，一旁的伊莉絲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濕熱，問道：「怎麽了？」

「你有沒有感受到兩股很熟悉的神息…」

話說到一半，她便看見兩個乞丐從遠處緩緩的走了過來，她定睛一看，正是宙斯與赫米斯。一想到宙斯與赫米斯先前瘋狂追求的舉動，阿芙蘿黛蒂用盡全力將兩人身上的神息隱藏了起來。即便宙斯的神力比她強大，但一時半會也無法察覺到刻意隱瞞的兩人。

「天神之王與小偷之神怎麽會在此處？是否與我們相同，恰好來凡間隨意遊走？」伊莉絲也看見了，並且對於阿芙蘿戴蒂隱瞞神息的行為，感到十分體貼。

「他們倆特地裝扮成了乞丐，我總覺得，有一些不好的預感。」阿芙蘿黛蒂牽着伊莉絲的手，在兩人靠近以前，走向了另一條巷弄。

「你很好奇嗎？」伊莉絲問道。

「…」確實，她也想知道宙斯不好好待在奧林帕斯山上，特意帶着赫米斯在凡間假扮成乞丐是為了什麽，於是她點了點頭。

「那我們跟着去瞧瞧吧。」伊莉絲說道。

接着兩人看着宙斯與赫米斯所假扮的乞丐，開始挨家挨戶的乞討。

「啊，大人，求您施捨一點食物吧，又渴又餓的老乞丐，已經好幾天連野果都吃不上了…」

宙斯所假扮的老乞丐身上衣衫襤褸，勉強能遮住身體，他手上所持的陶碗也是又髒又破，他的身軀極其瘦弱，肋骨的紋路清晰可見。他那生滿了蝨子與跳蚤的毛髮滿是油污並打結，身上的異味使得附近的路人都匆匆離開。而赫米斯所假扮的乞丐則是一個孩童，樣子並不比宙斯好上多少，只見一張小臉亦滿是髒污，身上的污垢不曉得幾日沒有梳洗過了。

被敲門的人家見到一開門便是兩個乞丐，露出鄙視的眼神，厭惡的說道：「快滾吧，你們這些骯髒的、下流的、不事生產的害蟲，你們應該被放進競技場裏，然後活活的被獅子咬死！」

說完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阿芙蘿黛蒂與伊莉絲兩人聽見凡人居然敢對天神宙斯說出這樣褻瀆的話語，冷不住捏了一把冷汗，怕是下一秒，那間屋子就會被閃電噼成焦炭。

然而宙斯與赫米斯並沒有給予這戶人家處罰，而是沿着這集市，向每一個攤販與每一戶人家乞討，可惜的是，半個願意施捨他們的凡人都沒有。

兩人竟然一路從繁華的城市乞討到較為郊外的地方，然而即使是屋后擁有大片莊稼的農戶，也不願意分享糧食予他們。

最後，兩人來到一間明顯比前面屋子來的破舊許多的老農舍。

阿芙蘿黛蒂與伊莉絲二人始終悄悄跟在身後，愛神未曾想過，凡人竟有如此自私自利、為富不仁的情形，更何況這是一個尚為富饒的城市，卻沒有人願意對兩個乞丐伸出援手。

連從宙斯的背影，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氣，只怕若再受到這戶人家的拒絕，那麽眾神之王將會以雷霆徹底摧毀這座城市。

宙斯再一次敲了敲眼前破舊農舍那有些腐朽的木門，很快的，有一位老婦人來開門了。

老婦人看着眼前的兩個乞丐，露出驚訝的眼神，用略為沙啞的聲音問道：「您們是遠方的客人吧，請問前來此處是有什麽事情呢？」

宙斯重複著前面的說詞，拿出了那張破碗，神色哀戚地說：「啊，好心的婦人，求您施捨一點食物吧，又渴又餓的老乞丐，已經好幾天連野果都吃不上了…」

老婦人看着他，又看了看假扮成孩童的赫米斯，趕忙將門打開，側過身子，說道：「請趕緊進屋子裏來吧，外頭天涼，我去準備些食物。」又轉過頭對着屋子後方大喊：「老伴，有客人來了，你用後面那剩著的一點柴，燒點熱水吧！」

接着老婦人讓宙斯與赫米斯坐在屋中僅有的兩張椅子上，然後走到了灶邊開始煮起了熱湯。

過不了一會，一個老爺子走進了屋子，看見了宙斯與赫米斯，他說：「啊，是來自遠方的客人吧，很抱歉熱水還在後頭燒着。」然後老爺子又走到了門外，接着提了一桶水進來：「招待不周實在很抱歉，請先用這桶水洗洗臉，洗洗手腳吧！外頭天涼，我點上火為你們取暖。」

老爺子將牆上的火把取下，然後從一旁拿出了一個罐子，將火把浸入了其中，浸了一會拿出了火把，卻發現上面所吸附的油並無多少，顯然這個油瓮所剩無幾。老爺子露出了愧疚的神色，但仍趕忙將火把點起了火，掛回了牆上。

頓時之間，破舊的小屋暖和了起來。

宙斯默默的看着這一切，等待着兩人下一步的行動。

過不了一會，老婦人先是將麵包與一點果子放到了桌上，在兩人面前擺放了兩個陶盤與兩隻杯子，然後到灶旁端起了陶鍋，又拿了陶壺，為兩人面前的盤子與杯子裏頭添上熱湯與茶水。

老婦人說道：「實在很抱歉，家中只有這些簡陋的糧食了，還請客人不嫌棄。」

而屋外的老爺子也在這時候走進屋內，對着宙斯與赫米斯說道：「兩位客人，屋後有一盆燒好的熱水，等您們用餐之後，便可以用後頭的熱水清洗身子。」

接着兩人便站在宙斯與赫米斯面前，靜靜等待着兩人用餐。

這時候，宙斯又說道：「謝謝你們二位的好意，但我們沒有辦法給予回報…」

老夫妻趕緊說：「不要緊的，有遠方的客人到來，是我們的榮幸。」

若說宙斯起初還不願相信竟有如此善良的人類，那麽此刻，他已經徹底的被這對老夫妻給感動了，但多疑的他仍是讀了下老夫妻的心思。

「可惜家裏只剩下幾天的糧食…用這種粗茶淡飯招待客人，真是失禮。」老爺子如此想道。

「家裏的老母鵝雖然還能下蛋，但兩位客人肯定很久沒有吃飯了，要不…把那頭鵝給殺了吧…」老婦人想到了家裏僅剩的鵝，於是拉了拉丈夫的手，示意他到屋外。

於是老夫妻兩人到了屋外，老婦人便提議將家中的鵝宰了給客人吃，老爺子欣然答應了，於是便到後院去抓鵝。

可是年紀大了，身體不聽使喚，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鵝抓回來。

老婦人接過還在掙扎的鵝，正要殺死那隻鵝的時候，宙斯卻前來阻止了他們。

「不必在殺那隻鵝了，你們的菜餚已經足夠豐盛了。」

老爺子說：「請客人千萬別這麽說，都是鄉下人吃的粗茶淡飯。」

只見宙斯彈了個響指，原本已經被吃乾淨的盤中，突然出現了佳餚，而杯中出現了美酒。老爺子與老婦人見到這個神蹟一下子驚呆了，看着眼前的乞丐愣了許久，才想到這可能是天神，趕忙跪了下來。

「…啊…天神啊…」兩人口中唸唸有詞。

宙斯與赫米斯於是退去了偽裝，極度滿意的看着兩人。

宙斯說道：「你們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類，現在，你們跟着我來。」

於是老夫妻跟在宙斯與赫米斯的身後，慢慢的走上了一座山頭，那座山頭正好能看見山腳下的城市，那是老夫妻兩人居住的聚落。

接着，宙斯突然大喝了一聲：「貪婪又自私的人類，讓你們嚐嚐天神的怒火！」

於是在泰安納的天空中，出現了厚重的烏雲，頓時下起了傾盆大雨，雷電交加。老夫妻看着天神發怒的模樣，害怕的擁抱在一起。

赫米斯見狀，出言安慰道：「你放心，這懲罰與你們無關，你們是擁有至高美德的人類，你們將受到來自天神的獎賞。」

很快的，原先的泰安納城被龐大的降雨所造成的洪水淹沒，原先尚屬富饒的城市，此刻成了一片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