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節 照顧

自從堂試成績公布以後，孫子臻被評為下品的這件事便像一番急風驟雨迅速在御文殿傳來，成為了眾學子間茶前飯後的一樁笑談。

名聲越大，栽得也越大，孫子臻一夜之間名聲掃地，也正應了那句話——其進銳，其退速。

在那次孫子臻見到張榜成績后，御文殿的學子們便再也沒見到孫子臻來上課，據說是病了，魯桑平自然而然的以為此番因為孫子臻受到的打擊太打，才會一病不起。

劉尚也很長時間沒有去上過課，她一直照顧染病的孫子臻，孫子臻此番是犯了嚴重的風寒，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孫子臻那夜心情不好，再加上飲酒傷身體淋了大雨受了創傷，以至於一病不起。

起初三日，孫子臻一直半昏半醒，通過劉尚的細心照料和按時服藥才讓他的病情有所好轉。

這一天，陽光明媚，晴空萬里，對於孫子臻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很好的天氣，陽光的照射會另他的身體很快的恢復起來。

「孫子臻，來，吃藥了。」看了一眼正望著窗外發獃的孫子臻，劉尚輕輕一笑，端著葯碗向孫子臻走去。

孫子臻回過神來，看著劉尚，卻發現此時他笑得竟是如此燦爛，暖日明霞一般。

這幾天來，孫子臻不知道多少次看到他這樣的笑容，總另他感覺十分的愜意。

「太苦了，我不想吃了。「孫子臻有些生怯的說著，望著碗里那黑黑的湯藥，都有一種想要作嘔的感覺。

劉尚一聽孫子臻的話，臉上的笑容立即小時不見，換來的卻一種極大的不快：「你敢！你可知道這葯我花了多長時間才熬好的？你要是不喝我灌也要給你灌下去！」聽著劉尚那不容拂逆的語氣，孫子臻立即感覺為難了起來，這要是不喝也確實對不住劉尚的有一番苦心。

猶豫了半天，孫子臻還是接過了葯碗來，看著劉尚盯在自己身上那很具有壓倒性的目光，孫子臻心中一凜，還真有些害怕起來。

滿滿一碗湯藥被孫子臻一飲而盡，干苦的葯一入肚便讓孫子臻有一種想要全部吐出去的感覺，孫子臻趕忙喝水壓住，這才稍稍緩和了些。

看著孫子臻將葯喝乾，劉尚的臉上才恢復了笑容，連連去誇讚，孫子臻雖然對他強迫性的手段有些不滿，但是他也知道劉尚確實是為自己好才會這樣做，心裏面還是很感動的。

這幾天若不是有劉尚的精心照料，自己也不可能好得這麼快。

喝完葯后，劉尚又開始處理孫子臻額上的傷口，劉尚那細心的神情，笨拙的雙手讓孫子臻的心升起一股股暖潮。

前生積了多少功德，今生能交下這樣一個兄弟。

「你好多天沒有去上課了，就這樣整天來照顧我，恐怕你的學業也要荒廢了。」孫子臻看著劉尚的眼睛，輕輕的說著。

劉尚聽了這話一臉滿不在乎：「我無所謂，荒廢就荒廢了，反正我也沒想爭得什麼功名。」

雖然劉尚的話像是隨口說出，但是孫子臻明白，若不是自己劉尚一定在御文殿讀書了。

孫子臻的目光顯得是那麼的深沉，他沉靜的道：「你是為了我才沒有去上課吧？」

劉尚一愣，本能的出言反駁道：「誰為了你？你少自作多情，你的死活和我有什麼干係，是我自己不想去。」

孫子臻面色如水，淡淡道：「既然我的死活和你沒幹系，那你為什麼還這麼照顧我讓我睡在床上，你的原則不是不讓我睡床么？」孫子臻仍然不依不饒，他和劉尚相處了這麼久，是非常了解劉尚的脾性，所謂的刀子嘴豆腐心口是心非，恐怕說的就是他吧？

劉尚聽了孫子臻的話，神情有些發慌，立即道：「我是看你病了…是看你風寒不能睡在地上，說到底也就是不想讓你死在我屋子裡，等你病好了你愛睡哪裡就睡哪裡，睡茅房我也不管！」

孫子臻一聽這話，輕嘆一聲，道：「看樣子你是真不管我死活了，既然這樣等我病好了我就去睡茅房吧。」

本來劉尚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思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卻沒想到孫子臻竟會當真了，有些失望也有些氣憤，嗔怒道：「是啊，我是不管你死活，我喂你喝的葯都是毒藥，我給你塗的葯也是有毒的，你不用睡茅房了，你就死茅房裡吧，眼不見為凈！」瞪了孫子臻一眼，坐到床邊，背過臉不再去看他。

孫子臻淡淡一笑，沒想到自己的三言兩語又把劉尚惹生氣了，他用手推了推劉尚的後背，劉尚此時依然在生悶氣，沒好氣的道：「幹嘛？」

「劉尚，我們義結金蘭吧。」

劉尚一聽這話當即就愣住了，看著一臉鄭重的孫子臻，獃獃的沒有說話。

孫子臻認認真真，一字一字的道：「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剛剛說的話也都是氣話，你這幾天你寧可不出聽課也要來照顧我，可見你對我的情義。你性子柔弱，不愛與人交往，也很愛生氣，但是你的心地善良，這些我都一一看在眼裡，雖然你我不是親兄弟，但是我一直把你當作親弟弟來看待，我性子倔沒什麼朋友，惟獨受你恩惠，今日我們義結金蘭，往後富貴我們一同分享，貧賤我們不分你我，上有天，下有地，我的誠心天地可鑒，不知你願不願意？」

孫子核子能的話語字字珠璣，猶如鐘鼎，劉尚聽了孫子臻的話，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過她看起來卻有些猶豫。

「我才不，你我本來不就是兄弟嗎，還用得著義結金蘭嗎？又喝酒又磕頭的，我不願意！」

孫子臻聽了這話微微一怔，他不肯放棄，又道：「你我是兄弟這話不假，可是在朋友中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所以才會義結金蘭，今日老天為證，你我結為金蘭，往後我們是為手足，這豈不好？」

看著孫子臻一副誠心劉尚實難拒絕，可是她之所以不同意卻是有另外的原因，孫子臻拿自己當兄弟這並不假，可自己對孫子臻豈如兄弟那麼簡單？

「我們的情義記在彼此的心中就可以了，你拿我當兄弟我自然也會拿你當兄弟，這繁文縟節不要也罷。」劉尚輕輕的說道，語氣很堅定。

孫子臻微微有些失望，見劉尚的心意已定也不好再說什麼，雖然他不知道劉尚為什麼不願意，但是他明白，劉尚決定了的事再怎麼勸說也是毫無用處。

這一天又這麼匆匆過去，孫子臻雖然是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可是劉尚心裡卻很是著急，看著孫子臻躺在床上，一天又一天消瘦，醉生夢死一般的生活，她也滿是痛苦，無論她怎麼勸說孫子臻去御文殿上課，孫子臻也一句聽不進去，她又不敢多說，怕再出現那日晚上的情況。

孫子臻每天就這麼獃獃地望著窗外，一望就是大半天，性子也是越來越沉默。

劉尚不忍心再讓孫子臻睡在地上了，說來是怕他著涼，其實是她忽然發覺自己從前太過霸道，為什麼自己睡在床上，而讓人家睡在地上？孫子臻越是不說，劉尚越是覺得難為情，最後他和孫子臻約法三章，同意孫子臻已后在床上睡，不過要畫清界限，要是越界了就從此在地上睡，可是孫子臻卻常常越界，攪得劉尚大發雷霆，面紅耳赤的大罵孫子臻，不過她也沒依法行事把孫子臻趕下床。

平靜日子就這麼一天又一天的過下去，看似無聊的生活其實讓兩個人都覺得很心愜，孫子臻是因為不再挑燈學習而沒有了壓力，劉尚是覺得和孫子臻日日夜夜的在一起很幸福，所以她異常珍惜這段日子，有時她倒很希望永遠的這麼生活下去，可是美好的夙願終究不能成為現實，一個人的到來讓他們平平淡淡的生活變得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