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57.第 57 章

鍾晚正對着那坨被冰凍起來的血研究的時候,李凌絕一手抱着一隻狼犬回來了。兩隻狼犬皆是通體雪白,其中一隻看着要精神一些,稍微歇息了一下便跳下來化為人形。

封妍的衣裳和她的皮毛一樣,潔白如雪又薄若蟬翼,讓人看了完全把持不住,也難怪李凌絕會好這一口。

李星垂從角落的陰影里站出來,指著桌案上放着的冰血,對李凌絕道:「你去湊近一些,看看這東西。」

李凌絕依言走近兩步,猛地感覺到腦子一暈,搖了搖頭,聳肩道:「這是什麼厲害玩意兒,居然會讓人眩暈,不行不行,我得離遠一點。」

李星垂蹙眉,「你說,你只感覺到頭暈?」

「要不然呢?」李凌絕被封妍瞪了一眼,忙將手上抱着的狼犬還給她,「說起來,今晚我們去救妖后,也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接着封妍就直接暈了,到現在才緩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妖后的血,她看上去似乎失血過多。」

封妍語聲冷清,「我要帶母上回妖境,明日再過來。」她說着便騰空而起,天際間只有一抹白色一閃而過。鍾晚聽她這來回千里不眨眼的自信,被嚇了一跳,問:「她還來京都幹什麼,犬妖族的事情不都了結了么?」

李凌絕嘿嘿兩聲,「當然是因為我了!」

瞧他那一臉自我陶醉的勁兒,估計也沒工夫思考這血中的玄機。李星垂忍着渾身的不適上前拉起鍾晚的手,把李凌絕一個人留在這裏,往裏間去了。

「雲重製住我用的這血,應該是我的某個血親的。」李星垂伸手覆在浴桶上,倒行妖力給水加熱。他雖不至於像林氏一族那樣放出焚燒一切的炎火,但熱個水之類的生活小技能不在話下。

鍾晚把手放在水裏感受水溫,等到溫度恰當時叫了聲「停」,瞪着眼道:「你別以為我好奇血的問題,就會允許你待在這兒。」

李星垂面不改色,一個撲通變成貓咪三黃,綿長地喵了一聲,道:「我覺得我身上長虱子了,需要仔細的清洗,喵喵」

鍾晚:「……」怎麼辦,完全無法拒絕一隻眼裏滿含期待的貓咪。

最後,貓奴還是不得不屈服於貓主子的心靈攻擊,坐在浴桶里清理起貓毛來。這傢伙明明就懂得如何靠靈氣圍繞毛皮打轉來清潔,卻偏偏要死皮賴臉地要求人力勞動。真是一個計劃通。

「你的意思是,封妍會因為皇宮內的血而暈過去,是因為那是妖后的血?可是這說不通啊,如果是這樣,那妖獸的親人之間豈不是互相不能見到對方流血了?」

李星垂趴在浴桶邊沿點點頭,「所以那血裏面一定還加了些別的東西,或許是黃蔓草,或許是和黃蔓草類似的草藥。通過毒性的加成,那血就會讓血親的身體受到影響。」

鍾晚一驚,手上一重便扯下三黃的一撮毛來,「這樣說來,雲重用來對付你的血,是你的親人的!」

李星垂伸爪捂住禿毛的地方,回頭幽怨地看了鍾晚一眼,「不是我爹娘,也不是我的兄弟姊妹,他們都在妖境裏好好的,每日都會有小妖來傳消息過來。我猜……或許是我娘在狐妖族的親人。」

話音剛落,他便忽然化成人形,朝鐘晚撲上去,邊啃邊磨牙:「把我的貓毛還過來!」

「唔……可是,不是,這樣……還。」

與此同時的皇宮內院,正在照顧百日寶寶的寧嬪卻是滿臉愁容。自從皇長子出生后,皇上幾乎是夜夜來她這觀月殿,也不拘於什麼抱孫不抱兒,對着皇兒總是耐心地勸哄,後宮嬪妃誰不嫉妒?

可寧嬪卻隱隱覺得奇怪,有時皇上會故意用手輕輕蓋住皇兒鼻樑以下的部分,微笑着看上許久,像是在看另一個人似的。再想到岑貴妃恨恨地告訴自己的話,寧嬪不由得後背發涼。

她這一走神,便沒注意到旁邊咳嗽的皇長子,等到咳咳的聲音入耳時,皇長子的臉都憋紅了。

「來人,快宣太醫!」

觀月殿深夜裏的這一折騰傳到皇甫皇後宮中,引起了一陣冷笑。皇后入宮不過兩三年,卻早已看破了皇帝心底的執念,對於自個兒的將來早已沒什麼盼頭。她深知只要做一個端莊的皇后,只要皇甫家不倒,她便永遠不會被任何一個嬪妃威脅到地位。

「寧嬪這一通鬧,皇上必定會因着皇長子的病大發雷霆。青蘿,派內侍去給雲將軍遞個消息,他現下應該正在承明殿附近巡視。本宮倒是要看看,皇帝發瘋,他是不是也會跟着一起發瘋。」

說着,皇甫皇後站起來,神采奕奕地笑着道:「來人,給本宮更衣。觀月殿出了這麼大的事,該是本宮出手的時候了。」

皇長子的咳症最終被太醫診斷為中了某毒,皇帝的雷霆之怒使得皇后帶領宮人在整個宮中徹查了一天一夜,最終是在某種熏香上出了差錯。牽連到的岑貴妃被皇帝無情地賜死,連着前朝都是一片震動。岑家怎麼說也是勛貴之家,勢力盆根錯節。雖然岑貴妃做錯了事,可皇長子很快就得到了醫治,怎麼說也罪不至死。

但皇帝竟是心意已決,甚至直接將皇長子抱走,說是自此以後要將他安置在承明殿親自照看。一時之間,無數的奏摺遞上御書房,全都是對皇帝這次「不理智」決斷的勸諫。

皇帝卻一概不理,批完其他奏章后便走人了事,回到承明殿去看顧自己的皇長子去了。

「回稟陛下,大皇子殿□□內的餘毒已清,接下來只要仔細調養著,定不會有礙。」譚太醫小心翼翼地說完,再聽到皇帝的首肯后總算是如釋重負地得以告退。

他出去時正好碰見走進殿中的雲重將軍,忙行了個禮,快步離開。雲重在宮中向來是來去無阻,內侍沒有阻攔他,只是輕聲地道:「皇上,雲將軍到了。」

「嗯,你們都退下吧。」皇帝摸了摸皇長子的臉,起身撥開簾帳,微微抬頭看着眼前猶如刀鑿斧刻般輪廓分明的男人,恍惚道:「雲重,你不看看琥兒么?」

「皇上,臣不敢。」雲重口中雖說着不敢,臉上卻淡淡的,毫無畏懼之感。

皇帝冷笑,「你不敢?你怕是沒什麼不敢的。」

是了,雲重本就是因着無所畏懼才來到宮中的,當時的他本就沒什麼可以失去的東西。皇帝也是後來才知道,妖族要出一個九階妖獸本是很難的事情,但偏偏雲重的上一輩卻出了兩個。雲重的父親在爭妖王的打鬥中落敗身死,他的部下早早地將雲重這個遺孤送走,讓他在羽翼未豐前切勿回妖境。

雲重那時候小,對妖境外的事充滿好奇,只聽說皇城是天底下最繁華的地方,便在這裏待了下來,當了個小小的少年侍衛,陪伴在當時的皇三子身邊。身為皇后嫡子,當時的三皇子,如今的皇帝文其琛自小就深諳帝王學說,更是知道皇族代代相傳的秘辛——妖獸是真正存在的,而且有翻天覆地改換朝綱之能,不得不防。

父皇從小就教導他,要以妖制妖,天下有才能卻不被四大妖族承認的妖獸很多,要儘可能地收為己用。總有一日,皇族能將四大妖族一網打盡,找到制衡之法,讓他們再也不是大陳的威脅。

他曾經對這些雄心壯志並無興趣,在他看來,如今的陳朝四海昇平,根本就沒有妖獸作亂,父皇完全是在杞人憂天。那個時候,他有更隱秘、更驚世駭俗的心事。他對身邊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卻又偏偏厲害得很,彷彿有上天入地之能的小侍衛有不尋常的感情。

他本以為自己隱瞞得很好,誰知有一日,重病的父皇將他叫他面前要他選,皇位還是雲重。他驚慌失措,無法在一時之間作出決斷。

「琛兒,你讓父皇很失望。」本以為會承受父皇的雷霆之怒,誰知那個乾綱獨斷的君王竟然只是一臉疲色地說了這麼句話,便揮手讓他下去。

還未等他想好要怎麼回答父皇,讓父皇寬心,那一位駕崩的消息驟然傳來,遺旨竟是令他繼位。很快,驚羽衛便查出先帝重病的蛛絲馬跡,說是一位後宮嬪妃聽信了狐妖的讒言,用秘法調養身體,將父皇元氣耗盡。

妖興許對權柄了無興趣,但他們有能力葬送一個王朝,這便是罪。

他終於懂得了父皇的擔憂,可父皇卻已薨逝,大陳的一切都必須由他來挑在肩上。也是自那時起,他才聽驚羽衛指揮使說,雲重可能是一隻厲害的妖獸。低階的妖獸是看不出高階妖獸的深淺的,當時的驚羽衛還是一群無家可歸的小妖們組建起來的隊伍,也曾聽先皇的命令去試探過雲重。

雲重實力雖強,卻從不曾對他有過異心,於是驚羽衛一邊防備一邊觀察,待到先皇逝去,他們勸諫他秉承遺志,將雲重收為己用,好好把制衡四大妖族的事提上日程。

他心裏有恨,對這些天生便比人高出一籌的妖族的恨,對自己明明恨他們,卻又要依仗他們的恨。恨與愛交織在一起,他幾乎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雲重。

但彷彿知曉一切的雲重卻主動提出,要助他一臂之力。

「我的父親是被如今的虎妖王害死的。」在他登基的那一日,雲重這樣告訴他,「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我和皇上的利益,應當是一致的吧。」

沒錯,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只是如此而已。他從雲重波瀾不驚的目光中讀懂了這一點,可這幾年過去,他心底里是如何的不甘心於此,雲重難道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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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妖界龍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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