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62章 怨氣纏身（61）
回程路上，夏曉漫坐在斯賓特中沉默不語。
一切的證據都指明她是陸然死亡案最大嫌兇，她唯一能替自己辯解的理由，便是這其中涉及到的許多靈異事件，但是這些說出來，他們能信？
法律不可能因此而站在她這邊，何況李國鋒也屬於探靈小組，一個明知這個世界上真存在着鬼魂而不開誠佈公的組織。
裝睡的人永遠無法喊醒。
謝亦揚瞧了夏曉漫一眼，心中也兀自尋思，此刻自己和夏曉漫都被反銬著，別說想跳車而逃，就是車子來個急剎，他們二人都會因為無法扶住而飛到前座上。
忽然視野餘角白影晃過，夏曉漫微微一怔，抬頭左右瞧去，車窗外是匆匆向後的山景，除了左手邊坐着的謝亦揚，後座上哪還有他人，再看李國鋒，他在副駕座上仰頭小憩。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才稍有猶豫，餘光又見有陰影飛過。
夏曉漫不禁悚然，這一次，她看得清清楚楚，雖然只是轉瞬即過，但那個陰影分明就是一個人，就那樣懸掛着面對自己，笑容詭異而陰森。
謝亦揚見夏曉漫動作忽然有些急促，心生狐疑，向她看去，夏曉漫私下裏擠了個眼色，他頓時恍悟，也向周遭望了一遭，但那鬼影似乎與他們玩起捉迷藏，竟然沒有再出現。
「小心！」
司機忽然一聲大喊，李國鋒登時坐直了身體，待夏曉漫從沉思中醒悟時，謝亦揚已經用身體擋在她面前。
瞬間車廂內天翻地覆，斯賓特如木桶似的，從山林的斜坡上軲轆滾了下來。
從那擋風玻璃上，夏曉漫隱隱望見一直領頭的那輛SUV已經一頭扎在泥潭裏，還沒弄清為何會翻車，眼前已經一片暈眩，昏死過去。
又是一陣陣咬牙的聲音，夏曉漫已經記不起上次是在哪兒聽到這種怪響，猛然驚醒，自己還在車廂內，謝亦揚和李國鋒還是昏迷狀態，看起來沒什麼大礙，但那開車的警員，頭已經撞破車窗伸在外頭，玻璃划斷了他頸上動脈。
完全恢復意識后，那奇怪的聲響已經停了下來。
夏曉漫大腿被壓在變形的座椅下，抽拉不出，從碎裂開的擋風玻璃里向外望，模糊見得附近有三個身影走動。
剛想高呼救命，忽然發現那三人雖在走路，膝蓋卻似乎從未有彎曲過，頓時嚇得面色慘白，使勁咽下一口唾液，沒敢吱聲。
她兒時就聽村裏人說過，野外若遇見走路膝蓋不會彎曲的人，那是附近橫死準備找替身的冤鬼。
夏曉漫不敢看，但還是忍不住撐開一點兒眼縫，隱約中驚然發現，在不遠處那輛SUV附近徘徊的那冤鬼，竟然有些像陸然！
正當她準備稍稍挪動腦袋，心陡然一緊。
還有另外兩隻去了哪裏？
她才感到狐疑，肩膀上忽然被輕輕推了一下，登時嚇得心臟驟停，一口氣沒喘上來，噎在胸口裏又昏了過去。
恍惚之中肩頭又被推搡了數下，夏曉漫還沒睜眼，驚恐又重回心頭。
「曉漫，你沒事了吧？」
是謝亦揚的聲音，夏曉漫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點點頭。
此時已經黑夜，天空中無月無星，暗得有些深沉。
「我們這是在哪兒？」夏曉漫擺動雙手，發現手銬已被解開，雖然還身處郊外，但周圍不像是翻車現場，李國鋒以及那一幹警員，也全不知蹤影。
謝亦揚撂動着篝火，輕聲說道：「李國鋒和三個警察都死了，另外一個好像失憶了吧，就是他大喊大叫着才把我驚醒，但沒追上他，他自個跑了。」
「死了四人？」夏曉漫有些詫異。
「嗯。」
「感覺你覺得很奇怪？」謝亦揚接着反問。
「沒、沒事了。」夏曉漫微微一笑，坐起身體。
她確實覺得很奇怪，當時見到了三個冤魂，按理死三人的話，就是被那些冤鬼索命頂替去了，但死了四個，這該何解？她不得不懷疑是自己想得太多，也許當時根本沒有什麼冤鬼之類，全是自己幻覺。
謝亦揚微微一笑，說道：「不過看樣子你是因禍得福啦。」
「因禍得福？」
「嗯哼，我醒后把你背走，然後自己回去勘察了一會兒，見到後邊來的警方只在尋找那名失憶警員，絲毫沒有要找我們的意思，估計指證是你殺害陸然的這件事上，是探靈小組的決定而已，隨着他李國鋒死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咯。」
「那還真算是好事。」夏曉漫嘴角才想微微揚起，但想起畢竟死了人，臉色又陷入憂鬱之中，「那李國鋒並不像是壞人，那些死去的警員也更是無辜，想想也挺可憐的。」
謝亦揚沒有接話，兀自撥弄著焰火。
如果不是火堆噼里啪啦地響着，此刻的氛圍會極其安靜，安靜得死氣沉沉。
夏曉漫突然感覺空氣有些濕冷，想看下已經幾點，隨手往褲兜中摸去，才想起兩部手機都在之前被警方收走。
「在那裏。」
謝亦揚舉著枯枝指了指她左邊。
夏曉漫瞧過去，陸然的手機與自己那部都放在那大石卵上。
謝亦揚繼續說說道：「你同學那手機應該是壞了，和電量無關。」
夏曉漫有些意外，不禁後悔當時忘了將陸然手機中的那些照片拷貝進蔣凱的電腦中，只是這麼重要的手機竟然壞了，究竟是巧合而已，還是這其中還有別的原因？
還有這個李國鋒，當時自己明明看見車裏只有那開車的警員死了，他和謝亦揚都只不過昏迷而已，如何自己第二次昏迷后，他竟然也死啦？
想到這裏，夏曉漫隱隱覺得不安，悄然望向謝亦揚，只見火光映在他的臉上，原本蔣凱那陽光而帥氣的面容，竟然摻和著幾分冷酷。
「你有心事。」謝亦揚忽然停下動作，但眼睛還盯着那堆跳躍的篝火。
「你不是可以猜到嗎。」夏曉漫知道他能猜透自己內心想法，沒有否認。
「這次，猜不到。」
謝亦揚重新撥弄起篝火，只是此時，蔣凱那張面容上冷峻憂鬱的感覺越來越濃，夏曉漫不禁有了一個連自己也覺得可笑的錯覺：謝亦揚和蔣凱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他們實在太像，此時此刻……
夏曉漫從未發現他們竟然如此相似，就在那張本該是蔣凱的臉、掛上了謝亦揚那與生俱來般的憂緒和冷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