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想摘桃子的供銷社

1979年新年葉家宅包括許多葉寶林家的親屬近900人分兩批在柏杏大廳裡面吃了一頓雞鴨魚肉蝦蟹果蔬樣樣齊全的大餐，宣布明年工價漲5分至1毛5之後立刻迎來了一片歡呼的小**。之後老爸葉寶林、老媽慧英、爺爺葉永根等人分別發了一份2至5元的紅包大家開開心心吃了一頓年夜飯。

「寶林啊！你公社裡朋友找」。新年拜年剛剛告一段落的葉寶林難得躺倒沙發上舒展一下懶腰，這麻煩事情立馬找了上來。

「寶林這是公社鄭副社長、還有這位是貴同志，他們是來找你的」。葉寶林一開門就看見8隊生產隊長陳（學修）好人帶了兩位謀生人。

「你就是葉寶林同志吧！真是久聞不如見面啊！對於你的事迹啊我們紅星大隊那是聽得如雷貫耳……這是我們公社供銷社的鄭~科長！」葉寶林還沒開口那個比較瘦的矮個立馬就握著老爸的手拍起了馬屁。

「葉寶林同志你這是反革命罪！走資本主義修正路線！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黨中央紅旗公社限你三天內把大棚蔬菜上繳紅旗公社供銷社……」。這個梳著三七開頭型一副自以為帥的特務腔調的公社鄭副社長那不問問題先扣一頂大帽子，人後就發最後通牒氣的葉寶林就想狠狠地踹他兩腳。

「哎！這價格怎麼算？」葉寶林連價格都還沒問人家就先跑路了，即使以葉寶林的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種人。

「葉同志你別急他這人就愛這樣這是供銷社的收購價格你先看看，那麼我也先走了」。這馬屁精也不多說跟著立馬走人。

「寶林！唉！那個我也先走了」。這陳學修本來就是個老好人見到這供銷社的人居然進來就先扣了頂改革修正路線的大帽子，給了個收購價格話都沒說兩句就先跑路了他尷尬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叔！先進來喝口茶吧？」見到老人尷尬的模樣葉寶林也就隨口道：

「不！不了！我和你爸約好的去大廳喝茶……」這陳學修好心辦壞事哪裡還能呆得住也不多說直接走人。

回到屋內躺倒沙發上葉寶林把公社供銷社的收購單子一看的鼻子都快氣歪了。這反季節西瓜從深秋之後外面售價在8塊左右還一直有價無市供不應求。這供銷社居然也敢開出3毛錢一斤的價格，他當這是應季西瓜了比起夏天的西瓜5分錢一斤吶！還有這毛豆現價6塊他都敢出0.24元，西紅柿、黃瓜本地縣裡也挺受基本就一直在5塊錢以上他這收購價居然也僅7分錢…

這價格別說葉家宅大棚那已經普遍漲到4毛一天的工資支付不起，還有這有錢沒地方買的薄膜都是個麻煩，更別說大隊或者公社裡面那繁瑣的結賬方式了。早早脫離了票證時代自給自足的葉家宅，兩年沒搞運動的時間已經讓葉寶林忘記了大躍進、文化大革命時期的那種瘋狂沒當一回事地扔到了一邊該幹嘛幹嘛去。

用爺爺葉永根的話說這葉睿輝大年初八難得早早就出門不幹正經事情了。新年初八葉睿輝就去找那兩個上海天廚味精廠挖來的返鄉中年知青研究味精規模化生產的問題。要知道這醬油去年葉睿輝不用過問加了一些添加劑就已經能大規模的運用搞了出來，至於這味精也是去年就已經弄了出來但是僅僅只能完成小規模製取，想要大規模製取那還有一個時間和設備問題。

如果當一個人還在煩躁的時候還被人打斷說自己父親被抓了，那麼本來就淤積的鬱悶那脾氣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哥哥葉文彬他來通知一聲，自己老爸被抓走兩個多小時了自己差不多淪為最後一個知道的。

回到家裡那是一片陰雲慘淡；奶奶一個勁地抹著眼淚，自己母親更是哭得泣不成聲抽抽搭搭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明白。看到一邊規勸著自己弟妹和娘的嬸嬸一臉著急、貪婪、羨慕與幸災樂禍的表情葉睿輝更是煩透了。拿到那張所謂的供銷社收購清單葉睿輝的也被氣得哭笑不得，知道勸不進去的葉睿輝眼不見心不煩沒心沒肝地跑了出去等爺爺和大伯他們去打聽的消息。

「看！看什麼看都給我滾！要是我爸不回來都給我回家啃窩窩頭去。」眼見著這些村民略帶幸災樂禍的眼神瞟著葉睿輝也鬱悶得忍不住發火。要說最著急的是這些村民那麼最麻木的也是這些村民，甚至有些人還會有意無意地被某些言論左右甚至主動傳播。

大伯首先會來帶來的消息這革委會裡抓人他們不清楚也不干涉。爺爺從自家兄弟在縣裡的阿公得來消息這抓葉寶林那是縣裡發的命令但是拿人的絕對是他們紅旗公社的人。爺爺的妹子葉寶林的娘姨葉睿輝的接生婆娘姨婆婆也風塵撲撲地趕來。這抓葉寶林的就是他們公社革委會的幾個民兵，他姨公公縣武裝部裡面遞不上話但是可以保證這葉寶林不開口元宵節前不會在裡面吃苦頭。

官場裡面什麼最快？那麼無疑是消息了。尤其是在這小小的公社裡面老爸他一個猶如新星一般冒出來的小隊長受到的關注那就更多了，探監串供那是決對不允許的所以這小道消息也像長了翅膀一樣傳播開了。

葉睿輝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果然這春節前來葉家宅考察的3個幹部是沒安什麼好心吶！這麼快就平調了自己家的便宜小舅子瞄上了大棚蔬菜這個獨一無二的聚寶盆。如果真的那麼好解決他們大隊會眼睜睜地看著葉家宅獨佔大棚蔬菜的好處？葉睿輝的東西又豈是那麼好拿的？

原本下午發車的大棚果蔬葉永根按孫子的意思扣了下來而且還讓車子去把上海那三家店裡的存貨趁早給打包關門運了回來。

原本就供應著上海市最高端果蔬市場的處於饑渴狀態的反季節果蔬就一直頗受好評，別說其他沒地方買的反季節瓜果蔬菜了就是這新鮮的蛋類每天都能賣到脫銷。去年入秋又擴大了項目經驗添置了絕無僅有的大冰櫃，新鮮的老嫩煎炸豆腐就有十餘種、粉條、粉絲甚至大米都有供應。新鮮豬肉、活魚活蝦隨時供應不說這活雞、活鴨預訂現場宰殺等服務態度那是全上海絕無僅有的。更絕的是裡面還有像他們自己榨的菜油、豆油、花生油等，自釀的醬油都分三種、瓶裝紅酒、味精、鹽和不少山果小吃等緊俏物資。

人到了某一個層次就會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優越感，尤其這些一直處於社會頂端的階層。當他們去供銷社或國營商店購物的時候服務員那種不冷不熱的愛買不買的模樣那是有氣撒不出來。雞蛋是臭的、肉有些酸的、買個豆製品更是排了長長的隊伍有些人可以自己不沾手這類事情但是手底下的也絕對不喜歡沾手這種事情。

吃慣了反季節蔬菜和新鮮的副食品再叫他突然間去過之前的土豆白菜鹹菜豆芽那種生活絕對是沒人願意的，而且到了某一階層這吃一道上面難道還真的全部自己掏腰包么？菜籃子裡面的東西貴還現錢交易誰又真的在乎，不用票嫌貴你就別吃省得這東西常常脫銷！

停止供應后簡簡單單在店門上貼了一個大大的封條后寫上縣名直接走人，但是為啥那些還要留2個職工在那門口曬太陽啊？菜籃子門一關樂壞了附近那些供銷社和國營商店的人，早就看你不順眼了現在被封了吧！

於是今晚餐桌上常常有人問：今天不是要燒西紅柿炒雞蛋么？…什麼這菜籃子關門了為什麼？…小劉怎麼今天沒蔬菜啊！…有些退休老幹部當天的飯量明顯的減少了不小，實權階層的一些警衛員遇到脾氣不好的上司或上司家人還會被訓幾句。就因為這麼一個吃菜的問題困擾了不少人，更有實權階層或者手下直接過問這蔬菜瓜果問題。他們那裡管他走資派還是資本主義修正路線直接一個電話往葉睿輝所在的縣甚至公社打電話。

上面一句話下面跑斷腿，上面一天幾百個電話葉睿輝老爸第二上午就安安全全地回了家。臉色有些疲憊的葉寶林一回家立馬組織採收運貨供應上海的事宜，中午剛過第一車反季節蔬菜就從葉家宅出發了直到下午一共運了36車果蔬進入市區。這大棚所賺的錢是不少同樣壓力也不小，這件事情之後葉寶林明顯對大棚事業更加上心了人也消瘦了不少。

葉家宅事件導致縣裡領導不少人由於作風問題等原因倒台、調任的不在少數，接受檢討訓斥的更是牽連大片。最終起因不過時某些人想染指那片蔬菜大棚罷了，倒台原因只是因為某些人眼裡他就是一盤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