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

刻著繁複花紋的歐式茶杯,堆滿了待處理文件的辦公書桌，窗外投射進來的恰到好處的陽光，旋律不同但調子永遠那麼柔和舒緩的蘇格蘭小調。

這似乎成為了查爾斯教授辦公室的重要組成要素。

「咖啡還是花茶？」

查爾斯教授對面,史蒂夫淡淡道：「咖啡。」

棕發教授笑道：「我以為你會要花茶，就像之前幾次那樣。」

「人的口味總是會變的。」

查爾斯不置可否地拿起灌滿速溶咖啡的咖啡壺：「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史蒂夫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單刀直入道：「我需要您的那台儀器，教授。」

查爾斯傾倒咖啡的動作一頓。

他抬頭看了史蒂夫一眼，而史蒂夫也剛好眯著眼在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美國隊長看他的目光與以往的大氣陽光天差地別,變得冷漠，陰涼，咄咄逼人。

「我能知道你需要那台機器的原因嗎？在我已經拒絕過了你這個請求后。」

史蒂夫微微勾起嘴角：「您不需要知道。您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是把儀器借給我。」

查爾斯垂眼擺弄著他的咖啡杯,滾燙的咖啡倒進杯中，空氣間都瀰漫著一股剛煮出來的咖啡的濃香。

教授沒有說話，只是把咖啡杯遞到史蒂夫面前。

史蒂夫盯著查爾斯看了一會，然後伸手接過咖啡杯。

交接的一瞬間，查爾斯不動聲色地碰了碰史蒂夫的手指。

剎那間,承載了紅骷髏十數年的龐大記憶湧入腦內,一瞬間查爾斯教授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又在幾秒鐘過後恢復他慣常的表情。

精神系異能，甚至不需要任何人解釋，他自己就能摸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史蒂夫的臉上慢慢出現一個扭曲的，絕對不會出現在美國隊長臉上的笑容。

「把那台機器給我。」

查爾斯從容地將茶壺和杯子放回原位，又抽出紙巾擦了擦桌面上的咖啡漬。

「你知道的，無論任何時候，那從不外借。」

話音剛落，一根銀色權杖抵上了查爾斯的下巴，身後，膚色蒼白的男人勾起最紳士的笑容。

「那麼，現在呢？」

查爾斯微側過頭，聲音里沒有半點慌張：「我猜你就是前段時間被神盾局抓捕落網的，邪神洛基？」

洛基臉上的笑容一滯：「你現在該擔心的是你隨時都能被刺破的喉嚨。」

「那你現在該擔心的就是你隨時能被轟成碎片的腦袋。」

忽然出現的鋼鐵俠停在窗檯前，雙手的電弧反應堆直指著洛基的後腦：「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噢，該死的——」洛基「嘖」了一聲，轉過身來，一同轉過來的還有坐在輪椅上的查爾斯教授。

「復仇者。」

斯塔克伸出食指敲了敲肩膀上的小型黃蜂炮台：「要挾人質並不是什麼理智的做法。」

洛基道：「你大可以試試。」

斯塔克本能地覺得這不像是在被炮口指著腦袋時會有的語氣，他不由皺了皺眉，這才注意到了查爾斯的表情。

教授似乎極力想要向他傳達著什麼，卻怎麼張嘴都發不出聲音。

大概兩三秒過後，天上傳來了塌陷的聲音，洛基驚喜道：「我還以為還要跟這些臭蟲再周旋一會。這大概是他們最守時的一次了。」

說著他下意識鬆開了手上的權杖。

得意忘形向來是謊言之神的致命傷。

黃蜂炮台幾乎在一瞬間就傾巢發動，炮彈無法擊穿洛基盔甲的表面，於是在觸碰到盔甲的那一刻就爆裂開來，激起一陣濃煙。

斯塔克藉機救出查爾斯教授，然後反身從窗檯處飛了出來，穩穩落在地面。

遠離了洛基權杖的轄制，終於能夠再次開口的查爾斯教授立刻大喊道：「這是一個陷阱！」

地面，早已待續的復仇者們默契地背靠背圍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形。

斯塔克將教授連人帶輪椅放了下來，挑眉道：「這是一個陷阱，我們當然知道，有九頭蛇的地方陷阱難道會少嗎？」

這麼說著，周圍傳來那些被巨大動靜引出來的，變種人學生們的驚呼。

澤維爾學院上空，盤旋著三隻體型與整棟學院都差不了多少的，外形似鯨，渾身由機械組成的外星生物。

對這些生物無比熟悉，甚至前不久才在紐約大戰中交過手的綠巨人浩克：「浩克討厭不能吃的魚。」

巴頓拉開弓箭，忍不住道：「你難道不是討厭一切不能吃的東西？」

浩克憤怒地看了鷹眼一眼：「浩克也討厭巴頓！」

巴頓：「所以我就是那個不能吃的東西。」

三個外來物種在盤旋到了正確的位置后，腹部裂開一道口子，從裡面湧出了無數敵人。

「都離開，去防空洞！」

查爾斯手指按著太陽穴，能力迅速擴散確保每個學生都能聽見他的聲音，在短暫的愣神過後明白了事情嚴重性的變種人學生們紛紛在阿歷克斯的帶領下前往防空洞。

「其實你沒必要這麼緊張。」斯塔克鬆了鬆手腕，抬手一炮輕鬆解決了那片區域正在下落的雜兵，「才三個而已，沒準解決完后我們還來得及去烤肉店吃個午飯。」

話音剛落，那道裂縫的旁邊又裂開了更大的裂縫，這次，數不清的外來物種佔據了威徹斯特的整片高空。

娜塔莎一臉冷漠地看了斯塔克一眼：「你就非得多一句嘴。」

沒有人會在這種戰鬥中喊321開始，在那些物種下落的瞬間，迎接他們的就是鋪天蓋地的猛烈炮火。

「小心！」

在浩克失去理智地衝進敵群時，斯塔克的空門整個被暴露在敵軍面前。冬兵迅速上前用機械臂砸爛了那個一直隱藏在暗處等待時機偷襲的機械敵人的腦袋。

斯塔克側過身，舔了舔嘴角：「我可不會對你說謝謝。」

冬兵抿著唇，什麼也沒說。

下一刻，鋼鐵俠抬起手，手中的電弧反應裝置對準了巴恩斯的臉。

冬兵瞪大了眼，卻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接著耳邊響起一聲炸裂聲，電磁脈衝擦過他的鬢髮，打在他身後的機械人身上。

機械人抽搐兩下，身體閃出幾道電光，接著雙眼迅速黯淡下去。

斯塔克神色複雜地看了看明明有機會反應過來卻連躲都沒躲的冬日戰士，半晌后輕飄飄地拋下一句。

「好吧，短暫的和解。」

「無法建立信息鏈接，應該是被什麼強效屏蔽器屏蔽了衛星信號。」

已經無限接近曼哈頓的跑車上，賈維斯坐在後座操控著通訊儀。

「就沒有其他方式能聯繫到托尼了？」

賈維斯抬頭：「開啟備用衛星連接需要一些時間。」

戴澤捏著方向盤，油門已經被他踩到了超速的臨界點。

「需要多久？」

賈維斯：「二十四小時。」

戴澤：「...那真是夠短的。」

他看了一眼後視鏡，隊長早就陷入昏迷，車頂上跟著一大票的機械大軍，一百零八台軍用制式機械風暴外加斯塔克的四十套智能戰甲，一同飛行的時候甚至可以用遮天蔽日來形容。

「離曼哈頓還有多遠，賈維斯？」

「十五公里。」

「能看到曼哈頓的衛星視圖嗎？」

後座，光屏自動搜尋起來，不出一秒就在戴澤面前投下一段曼哈頓的事實虛擬投影。

這座城市一如往常那樣，熱鬧，繁華，大概因為是周末的原因，路上行人比平時要多，也不再是行色匆匆地要趕去工作，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充滿了重建后的朝氣生機。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任誰也想不到現在這幅祥和平靜的表面下藏著怎樣的巨大陰謀。

「看來他們還沒有開始行動。」彼得·帕克道。

行駛到距離曼哈頓只有十公里的一大片小針葉林旁，戴澤忽然道：「賈維斯，讓他們在這裡藏起來。既然九頭蛇還沒有開始行動，我們就不能帶著這些機器人進城，不然會打草驚蛇的。」

早在很久以前，戴澤就被斯塔克設置成了他這一整套智能設備中的第二順位，所以當斯塔克不在場的時候賈維斯面對戴澤並不存在「拒絕」這個選項，更何況他說的很有道理。

對於這片佔地面積廣闊的小針葉林來說要藏下一百多台機器人綽綽有餘。

戴澤一路開著跑車過了收費站，完后開進曼哈頓。

沒有人能知道大難即將臨頭，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難得的輕鬆笑容，災后的第一個周末，就像是在事後慶祝自己大難不死的狂歡。

而在這種情況下，知道即將發生什麼是一件壓力非常大的事。

他不得不靠著聊天來分散注意力。

「賈維斯先生，你這套戰甲外形真酷！」

似乎第一次聽到「賈維斯先生」這種稱呼，賈維斯的智能反應系統稍稍紊亂了一下，接著他開口回道：「這是Sir的。MK38霰彈槍，超音速盔甲。」

小蜘蛛俠：「......酷！」

連賈維斯都聽出了彼得·帕克語氣里的不走心。

作為一個智能系統，他安慰人的方式就是去資料庫里搜索那些維基推薦里的話，然後再照著念出來，很明顯這種方式不適於用在眼下這種情況。

所以他只能沉默著拍了拍彼得·帕克的肩膀。

趕到復仇者聯盟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一點。

再次回到這個久違的地方，戴澤發現復仇者大廳一向光潔鋥亮的地板竟然開始染上灰塵。

在小蜘蛛和賈維斯的幫助下三人小心翼翼地將隊長移到了三樓的基因修復倉里，往裡倒上最後一罐基因復原液，稍微有些濃稠的半透明綠色液體里，可以看見隊長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癒合。

戴澤盯著培育倉看了好一會，才重新轉過身。

身後，賈維斯和彼得·帕克也在看著他。

就像在等著下一步的指令一樣。

沒那麼多時間顧慮個人情緒，戴澤看向賈維斯：「能麻煩恢復一下對這棟大樓的控制權嗎，賈維斯。」

語畢，賈維斯的雙眼變暗，接著整棟樓就像重新活過來一樣，燈光自動打開，賈維斯再次以智能投影的方式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像是在分析，也像是在講解，戴澤拖出虛擬光屏，輸入指令，原本一片的光屏立刻分成無數片就像一面牆那樣排滿了整個復仇者大廳。

這是曼哈頓的所有監控畫面。

「我們必須趕在九頭蛇行動前找到那個受體。」

戴澤看著彼得·帕克，像是在講解，但更多像是在自我分析那樣道：「以紅骷髏的行事作風，他要隱藏這段波頻在誰的身體里，他很可能做得只有被植入的那個人能察覺到，所以那人可以如常地混跡在人群當中，等九頭蛇激活計劃的時候——」

戴澤按下虛擬光屏上的按鈕，綠色玩個模擬的曼哈頓地圖中，代表曼哈頓居民的密密麻麻的綠點一瞬間被一片紅點取代。

「他將作為母體感染整個曼哈頓。」

彼得·帕克道：「所以我們要在一群普通人里找到那個『受體』，而那個『受體』甚至沒有任何跟常人不一樣的特徵？」

「唯一的區別。」

「受體會想盡辦法在九頭蛇激活計劃的時候趕到那台腦波擴散儀旁接受病毒種植。」

小蜘蛛俠睜大了眼睛：「我記得那台儀器好像在——」

「神盾局。」

戴澤將所有虛擬光屏推了回去，賈維斯重新回到mk15上，三人停在復仇者大廈門口。

「彼得。」

忽然被點名的小蜘蛛俠動作一頓：「怎麼了？」

戴澤認真地看向他：「從現在開始，你要收起你完全的信任。因為除了你自己和賈維斯，其他一切你能看到的人，都有可能是感染源。」

彼得·帕克愣了一下，接著他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連你也有可能——」

戴澤點了點頭：「這就是紅骷髏高明的地方，他比任何人都擅長耍陰謀詭計，因為他對人心的分析比誰都要透徹。」

他轉身推開了大廈的那扇門，門外，現代化都市車水馬龍。

戴澤看了看手裡的老式瑞典表。

「我們只有三十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