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各小組鳴笛警戒,有空中支援,銀色改裝SUV在向西逃竄,嫌疑犯是五名男子,持槍,一旦他們駛入穆赫蘭公路,務必緝拿歸案——他們過來了!全體警戒!」
穆赫蘭23號公路,一輛銀色悍馬H2歪歪扭扭地以超高速在公路上呈S形行駛著,讓周圍行駛車輛紛紛放慢速度避讓,這情景看起來只能讓人聯想到司機是不是酒駕。
而在公路盡頭,知道裡面坐著的人是五名剛剛搶劫了銀行甚至殘忍地槍殺了六名在崗警官的罪犯,早已在那裡等候多時的警官們,沒人能放鬆警惕。
「DXT2733車上的人,立刻把車停到路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警長站在車門前拿著擴音喇叭警告了三遍后,那輛車依舊速度不減地往這裡行駛過來,警長木著一張臉,發出第一個指令:「鳴槍警告。」
語畢,公路盡頭傳來一陣陣槍聲。
那輛車依舊沒有停下,甚至還在加速。
一直到歹徒的車和警察們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距離時,警長看了一眼通訊器上的最新指令,揮了揮手。
「擊斃。」
又是一陣持續時間更長的槍響。
在他們面前有一個三米深,直徑約四米的大坑——這是前幾天漢考克的傑作。
想到那個名字,警長下意識地眼皮一跳。
他從剛才開始就覺得奇怪,因為事發到現在已經足足三個小時,按照以往的經驗不超過一個小時漢考克就肯定會到場的,而現在——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耳邊傳來緊急剎車的聲音,那輛經過猛烈子彈掃射的悍馬H2停在了那個大坑前半厘米的位置。
被射得龜裂成一片片的擋風玻璃在這時候整塊碎了下來,露出車內的場景。
這輛空間寬闊的銀色SUV里,漢考克坐在主駕上,左手把著方向盤,右手架在車門上,雙眼盯著警長。
警長下意識地就流下一滴冷汗。
漢考克搖了搖右手那瓶底部被射碎的酒瓶,聲音低沉道:「這是我最後一瓶酒。」
警察們保持著射擊的姿勢,警長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安靜如雞。
漢考克聳肩:「我也不指望你們說什麼賠償。」
他轉身看向後座上五個被綁著疊在一起的嫌犯,拍了拍座椅:「車不錯,就是樣式有點老。」
說著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在經過警長身邊的時候又揚了揚手中被打爛的酒瓶,然後隨手往那個大坑裡一丟。
「你應該配副眼鏡,不然下次誤傷的就不是酒瓶了。」
超人鬆了松肩膀,剛要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人往他眼底遞了一瓶酒。
漢考克皺了皺眉,順著拿著酒瓶的手往上看,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
一個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平價但熨燙整齊的西裝,長得不算特別帥,卻讓人看了很舒服。
漢考克沒有接那瓶酒,瑞想了想,恍然大悟地伸進車窗拿了個起子出來,把酒的瓶蓋撬開以後再次遞給漢考克。
「我想你應該還記得我,漢考克,沒想到能在這裡見面,我真是太高興了。」
看著漢考克一臉「你誰」的表情,瑞道:「我是你上次在鐵路救下的那個人,你不記得了?就是一兩個月前的事,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謝謝你,你救了我命。」
漢考克皺眉想了想。確實有過這麼一回事,而且他印象還挺深刻的。
畢竟每次在他「救完人」以後會對他說謝謝的人並不多,這個男人就是其中一個。
瑞真誠道:「我能跟你談談嗎,看在這瓶酒的面子上。」
漢考克很果斷地回絕:「不能。」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瑞站在後面,忽然道:「那你能把我送回家嗎?我的車可跨不過這麼大一個坑,再原路返回我得開三天才能到家,沒有別的捷徑了,我老婆孩子還在等我回家吃飯。」
漢考克有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沒有第二次。」
奧克斯納德的某個居民區,一輛車被從高處丟下來,巨大的響聲讓人懷疑車是不是已經因為劇烈的碰撞而解體。
坐在車裡的瑞呼了口氣,有些腿軟地從車裡走了出去:「謝謝,當然如果方式能再溫柔一點就更好了。」
頓了頓,他又道:「來都來了,就在我家吃頓飯吧,漢考克。」
他上前哥倆好地搭住了漢考克的肩膀——儘管就身高來說這個動作由他做起來非常滑稽。
「別拒絕,朋友,你救了我的命,我卻連個答謝的方式也沒有,你這樣我會不安得連覺都睡不好的。」
漢考克不置可否地仰起脖子喝了一口酒。
瑞有一個很可愛的兒子艾倫,金髮,臉上長滿了雀斑,他似乎是漢考克為數不多的粉絲之一——或者說可能是漢考克唯一的粉絲,他對漢考克的到來非常興奮,這體現在他翻遍了他所有的玩具后挑了一個最喜歡的鋼鐵俠的限量盔甲送給他。
漢考克表情怪異地看了一眼那個盔甲,無論如何他不能辜負小孩子的好意,於是他只能收下。
瑞還有個很漂亮的妻子,也是金色的頭髮,不過與艾倫不同的是,對於漢考克的到來她似乎並不怎麼歡迎。
飯桌上她挑了一個離漢考克最遠的地方坐下,甚至全程跟他沒有過任何眼神交流,一直在低著頭督促艾倫不要說話,好好吃飯。
除此之外,這就是一頓最普通最家常的飯,電視里的節目進入廣告時間,穿著暴露打扮誇張的女明星對著鏡頭道。
「馬上就是情人節了,你是否已經找到了那個心儀的人?還是說,你還在猶豫要怎樣才能來一次浪漫又帥氣的告白?來艾利的神奇告白屋吧,不是我誇張,你會收穫意想不到的驚喜的。」
瑞停下手裡的動作:「哦,對,明天就是情人節了。」他看向他妻子,「你想要點什麼,天使?」
被叫到名字,瑪麗抬頭看了瑞一眼:「你確定要由我來說?」
瑞聳了聳肩:「好吧,還是我自己來,我會給你一個驚喜的。」
說完像是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切入話題,他看向漢考克:「漢考克,你明天有什麼打算?」
同樣關心偶像感情問題的小粉絲艾倫立刻抬起頭,又被瑪麗輕聲訓斥地繼續低頭扒飯。
漢考克雙手撐在桌子上,轉了轉手中的叉子:「沒什麼打算。」
一旁的瑪麗忽然道:「沒有姑娘會喜歡一個居無定所,漂泊在外,成天搞破壞還酗酒的男人,瑞。」
尷尬於瑪麗的直白,瑞乾笑道:「她說話比較直接——」
漢考克看了金髮女人一眼,她身上莫名的敵意讓男人皺起眉頭。不過,其實是個人都明白。
她說的確實沒錯。
男人放下餐具:「我想——」
「不,等等,等等漢考克!」瑞急忙伸手試圖將漢考克按回椅子,按了按,沒按動。
他只能直奔主題道:「瑪麗說的話或許比較直接,我知道這些話可能會讓你不高興,但她沒有說錯,漢考克。」
就知道這不會是單純吃頓飯那麼簡單,而男人給漢考克的印象並不算差,所以他還是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想聽聽他接下來會說什麼。
「我這麼說你別生氣,但是你就沒想過要改變什麼嗎?我是公關,也許我可以幫你。」
「你擁有能力,你應該像其他超級英雄那樣,小孩子們崇拜你,爭相要你的簽名,大人們為你的英雄舉動叫好驚呼,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互相排斥互相厭惡,你應該有與能力足夠匹配的名望,甚至是財富,和一個善解人意的妻子,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孤身一人獨來獨往,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嗎,漢考克?」
不知道這段話里哪個詞觸動到了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他皺了皺眉。
妻子。
瑞以上說的情形他其實是有想過的。
比如像那些超級英雄一樣,被人們崇拜,叫好喝彩,甚至說不止一次地想過。
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哪怕是普通人肯定也偷偷幻想過有一天自己變成超人,享譽全世界。
而他擁有這些能力,現實回饋給他的往往只有謾罵、厭棄,所以他早就不會再去想那些不著邊際的事情。
至於...另一伴?
漢考克驚覺,從他在那個邁阿密的老舊診所醒來到現在,他竟然真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件事情。
這是不正常的,人有感情,就像他們要喝水要吃飯要睡覺那樣自然,而在這方面上,他就像是在刻意迴避一樣,刻意到他完全忘了這件事的存在。
瑞的勸說計劃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但他強硬地將自己的名片塞進了漢考克的口袋,並對他說只要他想通了,隨時可以來找他。
從奧克斯納德回到洛杉磯的路上,經過一個並不算大的小鎮,情人節的前一天似乎所有地方都被粉紅的氛圍籠罩著,就連電台前的大熒幕都在播報情感類節目。
剛與男星承認戀情的某女星在用她獨特的聲線面對主持人說:「當時他問我,有沒有哪個人對你來說是與別人不同的?你會覺得他比別人好看,或者覺得而他比別人貼心,總之當他出現在人群里,你第一眼就會看到他。」
鬼使神差的,漢考克在那個大熒幕前停了下來。
主持人笑著說:「那這可真是明顯有乾脆。」
女星攏了攏頭髮:「可不是。」
說話的時候她洋溢著滿臉的幸福:「當時他可把我嚇壞了,你知道人在面對喜歡得人的時候總是拿幾個反應,緊張,臉紅,心跳加快——」
漢考克皺了皺眉。
緊張?臉紅?心跳加快?
他嘖了一聲。
那幅畫面他覺得就連他自己都很難想象。
莫名其妙地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特意停下來看這檔毫無意義的節目,漢考克重新飛向洛杉磯的方向。
馬裡布海灘的白色小別墅里,在分別打了娜塔莎,巴頓,班納博士的電話都沒有人接以後,戴澤看著手機里斯塔克和隊長的電話猶豫。
先不說他們現在似乎在跟史蒂夫「冷戰」,儘管這個冷戰在戴澤看起來幾乎可有可無,因為他還是經常有跟復仇者們在AIM上聯絡——就因為看電影這種小事去打擾這兩個日理萬機的人是不是不太好?
尤其聽賈維斯說斯塔克最近因為斯塔克工業的最新發明進入收尾階段,忙得腳不沾地。
比洛娃和交叉骨又重新被收押回了神盾局。
划著手機里的通訊錄里的號碼,戴澤發現他竟然一個能邀請的也沒有。
他的人緣有這麼差嗎?
戴澤低頭捏了捏眉心,沒人在認識到這個事實以後還能開心起來。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把票還給庫爾特的時候,電視里忽然插播了一條緊急新聞。
「三小時前,搶劫洛杉磯中信銀行並槍殺六名警官的犯罪嫌疑人終於於穆赫蘭公路落網——」
航拍畫面里,在看到漢考克從罪犯的車裡走出來時,主持人發出了一聲驚呼。
在看到漢考克那張熟悉的臉時,戴澤一拍手。
還有一個人選。
在通訊錄里選到漢考克的號碼撥出去,那邊傳來所有人都熟悉的女性聲音:「對方已停機——」
戴澤看著通話中的手機畫面,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桌面。
穆赫蘭公路,如果從那裡回到洛杉磯的話,似乎要經過這裡?
雖然是三小時前的新聞,而三小時足夠漢考克飛過半個地球,但抱著試一試總不會出錯的心態,戴澤從窗外探出了頭。
下午五點半,天還是大亮的,洛杉磯的天色暗得比紐約要晚得多。
過了大概三分鐘左右,天邊劃過一道快速的物體,不像飛機那樣還會留下一道長長的尾氣,而是直接穿過雲層,隱約還能看清是個人的樣子。
沒想到真的能等到,戴澤下意識大聲道:「漢考克!」
那道人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天邊。
戴澤不死心地又往遠的地方看了看,什麼痕迹也沒看見。
他有些失望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沒聽見嗎?」
他記得,他的聽覺不是正常人的幾十倍嗎?
這麼想著,戴澤捏了捏手上的歌劇票,美國大都會歌劇院,老實說他還是有那麼一點想去見見世面的。
難不成他要一個人佔兩個位置?
戴澤覺得那個場景光是想想都覺得有點,難以描述。
就在他考慮要不然就帶著賈維斯一起去的時候,陽台那邊傳來一陣什麼聲音。
戴澤扭頭看去,就看見去而復返的漢考克落在了別墅外的陽台上,而他的落地方式向來是非常粗暴的,原本光滑的地板已經被砸出一個窟窿。
漢考克停在那裡,伸手敲了敲玻璃。
「什麼事?」
戴澤露出一個驚喜的表情,笑道:「你明天有空嗎?」
漢考克推開玻璃的動作一頓,不知道想到什麼,他聲音更沉了一點:「怎麼了?」
戴澤揚了揚手中的兩張歌劇院票:「我們去看歌劇吧?」
漢考克停了很長一會,再開口的時候,戴澤莫名覺得他口氣里有那麼點不可置信的味道。
他重複地問了一遍:「明天?」
戴澤:「明天。」
漢考克深吸了一口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