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便衣混進普通群眾里的神盾局特工在收到命令的那一刻就迅速回到自己的崗位，傷員救急處理，人群緊急疏通，然而普通群眾並沒有他們這樣訓練有素，尤其這裡大部分都是小孩。

此起彼伏的尖叫刺透耳膜，場面一片混亂。爆炸聲先從摩天輪那裡傳來，再陸續蔓延到各種地方，短短几分鐘的時間，整個遊樂園已經被炸毀了大半。

策劃了這一次恐怖襲擊事件的變種人在目的達成以後一個接一個地冒了出來，他們穿著奇形怪異的服裝，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著暴露在外的，明顯能看出是變種人的特徵，或者是野獸的四肢，或者是蜥蜴的尾巴，揮舞起來不自然，很僵硬。這讓他們看起來不像天生變種人，反而像是後天改造的。

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明確地暴露他們的目的。

邪惡之主，A.I.M——尖銳創意機械公司旗下最新成立，由變種人組成的反人類秘密組織，與變種人兄弟會不同的是，他們的領導人是一位自稱「科學巨頭」的普通人。他一直立志於分化變種人和普通人之間的關係，並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做得相當成功。

「老天，該死的變種人，看看他們都做了些什麼！」

「為什麼他們做了這種事，我們還被要求跟他們和平相處？他們就該下地獄！」

「他們是魔鬼，魔鬼！」

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安全出口，戴澤看著那些家長們護著他們的孩子不停咒罵，下意識摸了摸他手腕上的金屬手環。

「曼哈頓大橋也湧出了一批數量比這裡更龐大的邪惡變種人，幾乎是三倍以上，見鬼，這是有預謀的，而我們在此之前甚至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巴頓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這很反常，明明之前我們對他們的動向了如指掌。」

戴澤看著半空由變種人和神盾局高科技分隔開的戰場：「甲蟲，尖叫女。」

他平靜地得出了一個結論：「殺人腦，默多克。」

巴頓沉默半晌，然後道：「好吧，看來他們有了強力外援。」

這個金色短髮的男人握著他造型拉風的弓箭，緊制皮衣勾勒出他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線條，一臉躍躍欲試：「現在，我要去執行我的額外任務了。你先去安全的地方。」

戴澤看著他：「你就不怕我趁機逃跑？」

巴頓笑道：「不會的，只要你不是傻子。現在對你來說沒有哪裡比復仇者大廈更安全。」

戴澤不得不點頭贊同：「確實如此。」

他掌握了紅骷髏核心技術的一部分，而在腦域入侵項目研發成熟之前紅骷髏不可能實現從小皮皮島——他現在應該又換了一個新的本部，但那肯定是遠離曼哈頓的——到復仇者大廈的超遠程控制。

紅骷髏一定會再次想盡辦法抓他回去，在他的新本部建立成功以後，戴澤覺得甚至抓他回去的任務立項會排在營救斯特拉克之上，畢竟對於紅骷髏來說，沒有任何東西比九頭蛇和一具健康的身體更重要。

所以與其說他是被軟禁，不如說那些人是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在保護他。

遊樂場的戰局仍然在不斷地擴大升級。

巴頓握著戴澤有些單薄的肩膀，認真道：「注意安全。」

年輕的教授愣了片刻，然後他從容地張開雙臂：「不用擔心，實在不行我還能解下手環。」

巴頓頓時把臉皺的像苦瓜：「希望不會出現那樣的意外，我可不想在跟對手戰鬥到一半的時候飛到天上，那場面就太滑稽了。」

說完鷹眼轉身，在毫不猶豫地衝進戰局之前，還衝戴澤揮了揮手。

那個背影看起來終於有了超級英雄的樣子。

可不是，他本來就是個超級英雄。

為了儘快平復下這場混亂以免造成更大的群眾恐慌，指揮官希爾，戰艦長官梅琳達和突擊隊隊長裘恩接連趕到現場，對上他們有斯塔克工業參與制造的高科技，那些變種人討不了好。

接二連三的飛行戰艦將他們團團圍住，然而被稱作「擁有無限潛力」的甲蟲，和不停利用超聲波干擾的尖叫女依舊讓神盾局的進攻計劃舉步維艱。

僵持的戰局因為鷹眼的加入而有了明顯的變化。

作為能力各種逆天的超級英雄里的一員，其他超英異能擺出能力無窮酷炫的不行，而鷹眼卻只是一個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人，他最多就是偶爾藉助外力，例如培母粒子改變大小，這讓很多人認為，他沒有影響戰局的能力，因為他只是個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人。

然而面對這些質疑，鷹眼本人會用他的實力告訴所有人，在把控和左右戰局這方面，他可是個超級專家。

再次躲在暗處射出一支箭，銀色的箭頭劃破空氣，被瞄準的變種人側身一閃，箭支擦著他的手臂劃過，那同樣背著弓箭的變種人大笑道：「看吶，鷹眼？一個箭都射不準的菜鳥！」

剛說完這句話，變種人身後就傳來突擊隊隊長的聲音。

「放下武器，不然我會捅穿你的腦袋。」

那變種人訥訥地扭頭，然後就看到了不知在什麼時候悄然來到他身後的神盾局特工，以及另一邊已經被逮捕，膝蓋中了一箭，一臉驚恐地舉手投降的同伴。

不遠處藏在掩體下的巴頓擦了擦他的寶貝弓箭。

「啊，中國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一石二鳥？」

他做了個鬼臉。

「菜鳥，嗯哼，誰知道呢。」

局勢的好轉並沒有給予民眾信心，突如其來的災難讓他們甚至除了逃亡以外沒能抽空往裡面看一眼。無秩序地吵鬧尖叫，疏通工作進行得非常不順利，一個人往外逃去安全的地方，更多的受災群眾從遊樂園裡聚攏過來。

就在戴澤已經逐漸靠近了通道，正要鬆一口氣的時候，他注意到一個灰頭土臉的女人跑到秩序維護人員身邊，她畫著濃妝，哭得不像樣，眼影暈開隨著眼淚流下來，看著實在狼狽。

「警官，警官求求你救救我兒子，求求你！」

四周嘈雜吵鬧，沒人能多分一點注意力給她，只有秩序維護人員用溫和耐心地聲音跟她說：「冷靜下來，女士，把情況告訴我們，我們會盡我們所能幫助你。」

那女人伸手指了指不遠處因為遠離爆炸區域而得以倖存的獨輪鐵軌，聲音顫抖：「我兒子在那裡，他在那上面，求你，救救他。」

女人指的那個方向是一個類似於單人過山車的地方，高而陡峭的鐵軌上中央，一個穿著巫師袍的小男孩孤零零地坐在那裡，因為離疏通區比較近的關係，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的恐懼無助和絕望。

戴澤瞳孔一縮，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在門口給他糖果的那個小巫師先生。

身後的人推推搡搡，在這時候停下的戴澤就像堵在他們求生路上的絆腳石。不知道誰伸手推了一把，戴澤從疏通線上又被推了出來，然而他完全不在意這個，目光集中在那個娛樂設施上。

那有四十米高，掉下來會摔成肉醬！

情況危急刻不容緩，便衣特工立刻通過手中的呼叫器聯繫上了其他疏通區多餘的人手，他們帶著那個母親很快來到鐵軌項目下面，救援小組搬來軟墊，其中兩名身手矯健的特工試圖爬上去把孩子帶下來。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踩上扶梯的時候，一聲巨大到震動空氣，甚至能用肉眼清晰看見波紋的聲波從他們對面的方向快速襲來。

聲波打在鋼鐵上傳出刺耳的嗡鳴，兩名特工正面面對了聲波的攻擊，短暫的耳鳴和眩暈讓他們直接後仰掉到身下的軟墊上。

高達四十米的鐵軌開始劇烈晃動，那名小孩兒被晃動得從上面掉了下來，幸運的是他長長的袍子被露在外面的鐵架勾住，整個人面朝疏通區吊在了上面，避免了繼續下落造成悲劇。

遊樂園中心，戰鬥仍在繼續，收到通知被特調出來緊急救援的小型巡查艦被尖叫女攔在半路，外圍，那名小男孩仍然被吊在半空。

不堪重負的巫師袍發出撕拉一聲，破開了一個缺口。

那名母親已經崩潰到跪坐在地上。

「上帝，為什麼沒人能幫幫他？」

「復仇者們呢？該到履行他們職責的時候，為什麼看不見他們！」

「救命，救命！」

缺口越來越大，終於，在一次幅度劇烈的晃動中，那個缺口徹底被撕開。

那名母親撕心裂肺地大叫：「不！！！！」

再沒有任何時間來給戴澤考慮一切問題，那是一條人命，他還那麼小，笑容像陽光一樣燦爛，他不應該被葬送在這裡。

戴澤舔了舔發乾的嘴角。

反正情況已經不能更糟糕了，不是嗎？

耳邊傳來清脆的，什麼金屬物品掉落在地的聲音。

他想到庫爾特當初跟他說的。

「我想著，我要到那裡，然後我就出現在了那裡。」

如果異能真的可以由思想操控，隨著心緒的變化而變化——

他伸出手，像是要撐起什麼一樣，失去了金屬手環的阻隔，那股奇特的能量再次在他身體里流轉。像是什麼重量壓在了他的手心，他拼盡全力地去舉起。

如果真的能這樣的話，那麼——

救他，救他，救他！

下一刻，彷彿什麼東西在大腦里崩裂，看不見的東西牽引力量到達那裡，由於聲波的影響讓墊在下面的救援墊偏離了方向，急速下落的小男孩在砸落到地面的前一秒，忽然像滯空了一樣偏離了方位，然後他掉到了正確的地方，砸落在軟墊上。

戴澤猛地鬆了一口氣，就在那短短的幾秒里，他額角滲出冷汗，後背幾乎被打濕。

與此同時，遊樂園內的戰鬥趨近尾聲，邪惡之主的恐怖襲擊事件以甲蟲和尖叫女拉了所有手下墊背然後犢子逃跑而告終。

平靜下來的戰局似乎在昭示著——一這場恐怖襲擊結束了。

戴澤喘著粗氣，想要尋找他的屏蔽器，然而在他剛剛轉身的那一刻，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

人群當中，一個接一個人飄了起來，沙土，石頭，破碎的鐵片，鐵架，殘垣斷壁，一切像是失去重力，不受控制地漂浮道半空，人們不停掙扎，撞到凸起的鋼鐵和鋒利的鐵片上，被劃出一道道傷口。

他們露出驚恐的表情，還好好站在地上的人也發出絕望的喊叫。

「發生了什麼，這怎麼回事？」

「救命，肯定還有變種人在這附近，該死，我們要怎麼辦。」

「呼救，快叫你們的長官，你沒看到我的妻子已經被撞得遍體鱗傷了嗎！」

「你們看那個人——！」

隨著這一聲驚呼，所有人的目光都降落在了戴澤身上。

他們什麼都沒看到，只看到了站在空地中央，明明沒有風衣服卻反重力地飄成波浪狀的年輕男人。已經經歷過一次襲擊的群眾的脆弱神經讓他們再也經歷不起第二次打擊。

他們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新的災難，一個新的魔鬼。

就像冬天被兜頭淋下一桶冷水，戴澤站在原地，如墜冰窖。

恐怖襲擊結束了，但普通人和變種人之間逐漸分化的矛盾，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