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錦書來

46.錦書來

她雖喝了不少酒,此刻卻是清醒極了,見他已安穩地睡在床上,不由得就慢下了動作坐在床邊看起了他。

事實上他們的確沒太大交情,一定要說的話也只在她兒時見過一面。

那時她跟着蕭王孫去南海做客,大人們有正事要談。葉展顏便帶着她去飛仙島玩。

彼時的葉孤城已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正是最挺拔清雋的時候,縱使表情冷淡得幾近於無,也好看得如一幅畫。

但蕭飛雨喜歡他卻並不是因為他好看。

她雖有姐姐,卻因為長輩間的舊事處得並不好,見到葉孤城對葉展顏這個便宜妹妹的態度,自是羨慕不已。

她太想有個這樣的哥哥了。

少年察覺到她艷羨的目光,望了過來,見她下意識地撇開眼,不知想到了什麼,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腦袋,從懷中取出一枚貝殼,遞到她手心裏,雖然依舊沒什麼表情,可語氣里又好像帶了些莫名的溫柔。

他說:「你叫飛雨是嗎?」

蕭飛雨怯怯地點了點頭,只聽他又接着道:「很好聽的名字。」

後來的很多年裏,她總是忍不住後悔自己當時的呆愣,哪怕不能說一句謝謝,也不該立刻垂下頭去的。

她多怕葉孤城以為自己是不想理他呀。

可實際上她只是害羞而已。

年紀大了一些后,每次葉展顏來帝王谷,同她提起葉孤城的時候都會問上一句,對了你還記不記得啊,以前我還帶你去找他玩過的。

蕭飛雨說記得啊,畢竟他長得那麼好看。

之後兩人笑作一團。

葉展顏說其實葉孤城要是多一些表情會更好,她默不作聲,想的卻是他那張臉大約怎樣都是好看的罷。

不過那時她也沒覺得自己是喜歡葉孤城,真正意識到這一點是在蕭曼風成親的時候,那晚葉展顏躺在她身旁同她閑扯,講到她並不十分看得上花飛的各種行徑,直覺他不會讓蕭曼風幸福,但這也是蕭曼風自己選的,她們擔憂也沒用。

講到最後,葉展顏忽然又道:「我看你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莫不是看見曼風姐姐嫁人,忍不住開始想自己將來要嫁給誰了?」

葉展顏這是句玩笑話,可落在她耳朵里,卻是叫她一驚。

因為在那一瞬間,她腦海里第一個浮現出的是葉孤城的臉。

等回過神來時只見葉展顏正壞笑着望着自己,嘴裏嚷着:「完了完了,飛雨真的想嫁人了。」

「……哪有!」

「那你剛剛在想什麼?」葉展顏湊過來問。

她張了張口,卻還是沒將那個名字說出來。

她想,葉展顏同他青梅竹馬,會不會也喜歡他呢?

因為比她大一歲的關係,從小到大葉展顏都喜歡將好的東西讓給她,還總是逼着她不準不要。

她當然是喜歡這個比親姐姐更好的姐姐的,所以她想,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不能說。

如果葉展顏也喜歡他,那他們倆肯定是很配的。

可是為什麼想到這裏,她又覺得胸口難受起來了呢?

蕭飛雨撇撇嘴,扭頭道:「我只是看到我爹又神思不屬,替我娘難過罷了。」

講到這個話題,葉展顏果然沒再追問下去,而是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樣,蹭過來抱住了她。

這一夜她們一道沉沉睡去,而後她夢見了十五歲的葉孤城。

太奇怪了,分明都已隔了四五年了,她卻一點沒忘記他長什麼樣。

夢裏面的葉孤城還是像那時那樣遞給她貝殼,可這一次她沒有低頭,而是正視着他的眼睛說:「你的名字也好聽。」

然後他便笑了。

那笑容夠醒來后的蕭飛雨回味很多次,直至與他再見上面。

就如葉展顏所說,葉孤城的確是越發的好看了。

她印象里的他還是那十五歲的少年模樣,可再見之後,她才恍然意識到在自己從孩童慢慢長成少女的期間他也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他比那時更迷人了,也更沉默了。

後來蕭飛雨在紫禁之巔看着他放下劍安慰哭得稀里嘩啦的葉展顏,只消兩眼便不想再抬起頭來。

她想起自己很久以前的暗自決心,摸了摸胸口,只覺似乎更難受了,酸澀的感覺鋪天蓋地地湧來將她淹沒,而她毫無抵擋之力,只能將頭越垂越低。

是呀,葉展顏不喜歡他的,她現在再清楚不過了。

可是他卻極有可能喜歡葉展顏呀,畢竟她的顏姐姐這麼這麼好。

但蕭飛雨沒想到,西門吹雪竟會同他成為朋友。

葉孤城彷彿並不在意那是他認真呵護到大的姑娘的心上人,將他引為知己,與他煮酒論道,相逢恨晚。

今夜他難得喝得多了,回房片刻已睡了過去,蕭飛雨原本是打算也回去睡覺的,可拐過彎經過他房間時,竟鬼使神差般地停住了腳步。

她心裏有一個聲音在不停響着,看看,她只是進去看看而已。

可真的進來了之後,她又變得無所適從了起來。

放在心尖上戀慕多年的人此時就躺在她手邊,睡得安穩極了,唇角眉峰的凜冽都消失不見變得柔和十分,彷彿在誘惑着她觸碰上去。

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手的確已從他唇上劃過,她喝了不少酒,連慣來冰涼的手指都有了熱度,原本的三分曖昧都要被這屋內昏暗的搖曳燈火和指尖的溫度一道滋養成十分。

……反正他都睡著了,不會知道的。

蕭飛雨這麼想着,收回了手,深吸一口氣后俯下身偷偷吻了一下他的唇。

她的唇滾燙,而他的冰涼,僅僅是瞬間的相觸,就叫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她打算直起身的時候,腰竟忽然被按住了再動彈不得,她慌張地睜開眼,只見他半眯著狹長鳳眼,正盯着自己。

她緊張得忘記了兩人的唇還貼在一起,下意識地就要張口解釋,卻不想正好包裹住了那兩片薄唇。

「唔……」她急得快哭,說不了話也動不了,直至葉孤城帶着酒意的舌尖直接伸了出來,頓時睜大眼睛不敢相信。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醒的?

他為什麼會親她?

可是此時的蕭飛雨腦海里宛若炸開了煙花一樣,什麼都思考不了,只能任由他強勢無比地闖進自己牙關,繼續這個梅花酒味的吻。

她本來就喜歡他,這會兒腰還被按著,深吻之下只消片刻,身體便軟了下來,胸腔里的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止,簡直要衝破喉嚨而去。

葉孤城親了她很久,久到結束時她已連半絲力氣都不剩,只能趴在他身上小口地喘著氣。

可也只有這麼一個吻而已。

蕭飛雨好不容易緩過來,只見他已重新睡著了,除了唇有些腫之外,那模樣與自己剛進來時無異。

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爬起來,逃回了自己房間。

這一夜她自然沒能睡着,腦海里全是那個旖旎得她一想就要臉蛋發燙的吻。

可是再旖旎,他們倆也沒說任何一句話,他更是親完了就睡著了。天快亮的時候,蕭飛雨才覺得臉上的熱度有下去一些,她又忍不住開始想,葉孤城是不是以為在做夢呢,或者把她當成了別的什麼人?

不是她非要往壞處想,實在是他們之間多年來儘是她單相思,而他連知道都不曾知道。

她拍拍自己的臉,告訴自己就當撿了個便宜吧,這沒什麼好難過的,原本他就並不喜歡她呀。

只是這話說來簡單,卻並不能真的讓她不再難過。

葉孤城要在萬梅山莊住一段日子,而她也答應了葉展顏多住幾日,此時沒有跑的理由,那便只能躲了。

她生怕自己見到他的時候剋制不住那在他看來可能莫名其妙的難過,也不想知道他到底還記不記得親了自己的事,乾脆不讓自己見他。

為了不讓葉展顏懷疑,她也找了許多理由,比如要去逛太原城的早市和茶樓,每日早出晚歸不見蹤影,飯都不跟他們一起吃。

她自覺這份躲避並不算多刻意,可是沒想到才第三日,她就在夜間回來的時候被葉孤城給堵了。

男人就靠在她房門邊,神色平靜極了,望過來的眼神也一樣。

她下意識想跑,卻也清楚跑了更說不清,只得硬著頭皮上去同他招呼:「葉大哥你還沒歇息呀,找我有事嗎?」

葉孤城定定地看着她,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那天嚇着你了?」

蕭飛雨只覺腦海內轟的一聲。

他居然記得?他……他記得?他記得多少?

大概是她驚恐的表情太過不加掩飾,葉孤城居然一反常態扯了扯唇角流露出些許笑意。

那笑容和她曾經夢見過的十五歲的他笑起來的模樣很不一樣,但依然能叫她看得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她聽到他又開口道:「你還想躲我到幾時?」

她扭過臉去,低聲回他:「我……我並沒有躲你。」

「那你是躲笑笑?」他挑了挑眉,像是極期待她的答案一樣。

蕭飛雨還是不肯看他,但聽到他這麼說自然立即否認:「我怎麼會躲顏姐姐!」

「不是躲我,也不是躲笑笑,那就只能是西門吹雪了。」說到這裏,葉孤城略微停頓了一下,「看來是我會錯了意。」

……什麼什麼?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蕭飛雨睜大了雙眼:「會、會什麼意?」

他卻搖了搖頭一言帶過:「沒什麼。」

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時蕭飛雨都還沒回過神來,她有點想追上去解釋,可是又不知究竟該如何說起,恨不得原地跺上幾次腳。

不過被他這麼一堵,她也沒再持續早出晚歸了,第二日一早坐在桌邊用飯時葉展顏還有點驚訝,笑着問她:「今日不出去了?」

蕭飛雨一本正經:「嗯,逛得差不多了。」

「你不出去了,孤城卻不知跑哪裏去了。」葉展顏感慨了一聲,「算了,先吃飯。」

他不在,蕭飛雨樂得輕鬆,但吃飯時思緒還是止不住地要往他身上去飄,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中間還差點打翻粥碗。

莫說葉展顏了,就連西門吹雪都注意到了她的不尋常,夫妻二人對視之下,俱是搖頭,不清楚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飛雨吃完早飯閑着無聊便去後頭的梅林逛了幾圈,她心煩意亂得很,連帶着看那些開得正好的梅花都不順眼起來,摘了一朵下來揪著瓣兒玩,揪完了吹一口氣任它們紛紛揚揚飄去。

一連玩了四朵后,她聽到背後有個聲音說道:「你倒會暴殄天物。」

不用回頭她都知道這是誰,以至於下意識繃緊了脊背。

葉孤城繞到她面前來,手裏還躺着一枚被她吹散的花瓣,翻過掌心將它扔於風中,抿了抿唇。

而她看着他寬闊的手掌,腦海中不合時宜地浮現了那晚腰被死死地按住的場景,臉頓時不受自己控制地紅了起來。

「幾朵花而已,顏姐姐和西門吹雪都不會同我計較。」

這言下之意是他多管閑事了?葉孤城更想笑了,再看她紅著臉還要迎上自己眼神的模樣,只覺再逗她怕是要把人氣跑了。

於是他乾脆又往前一步,將她困在自己與樹榦之間,開口道:「你臉紅了。」

蕭飛雨當然不會不知道自己臉紅了,可她還是不明白這人的意思,她愣愣地看着他,直至他低頭親了上來。

一個很淺很淺的吻。

就好像她那晚想偷偷給自己留的一點念想那樣。

「扯平了。」他說。

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蕭飛雨腹誹道這哪裏能算扯平,明明那晚他化被動為主動親了她快三炷香時間呢。

但醉酒的時候她怕他認錯人,此時兩人都清醒著,她也知道憑他的性格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只覺心中那塊吊了多年的巨石已經落地,小聲回他:「才沒有。」

她攀着他的肩膀踮起腳來主動吻上了他,還頗為壞心地咬了他的唇一下,廝磨着想要更深入。

但她那些學不到家的技巧本就是他教的,哪裏能敵得過他,入了他齒關后,幾乎是瞬間被搶回了主動權,舌尖被吮得發麻,連糾纏的動作都沒了力氣去做,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他像那天晚上一樣扣住了她的腰,將她的舌原路攆了回去,氣息交纏之間,順勢舔過她每一顆牙齒。

若不是被他扣著,蕭飛雨覺得自己應該已軟在地上起不來了,而事實上待這一吻結束,她的確已站不住,雙頰更是飛紅,眸光流轉之下,簡直叫葉孤城想重新吻上去。

他知道她喜歡自己,從她長大后他們再見之時就知道了,那種眼神藏都藏不住,恐怕也只有她自己覺得她裝得很像。

喜歡卻不說並不像她那種性格會做的事,所以葉孤城一直很好奇,她究竟為什麼不願意告訴自己?

莫非是等着他來點破嗎?

在重逢之前葉孤城其實對她印象並不深,畢竟只在少年時匆匆見過一面而已,他隱約記得這是個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直至再見面時看她穿着雪白的長衫,秀髮高高束起,輕搖摺扇,談笑自若的模樣方覺似乎並非如此。

她畢竟是帝王谷主的女兒,舉手投足間流露的貴氣,哪是尋常女俠能比的,就連眉眼間的瀟灑都和人不一樣。

可這樣瀟灑尊貴的女孩子,在見着他的時候,總是板着臉連笑都不笑,待他移開目光,又巴巴地瞧過來,滿眼戀慕。

葉孤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好奇才如此關注她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總之等他意識到她好像是真的鐘情於他的時候,他其實是很愉快的。

只是他不知道她究竟何時才會說。

所以前幾日夜裏他察覺到有人進了自己房間時,葉孤城並未急着睜眼,他感受到溫熱的指尖從自己面上唇上滑過,散發着淡淡的蘭香。

他知道是她。

平時連句話都不和他多說,此時倒是膽大了,溜進來不說,還想偷偷親他。

酒意上來,人可能都會有些衝動,在這一瞬間,他覺得不能再讓她這麼若即若離下去了,在她想走的時候,及時伸手扣住了她的腰。

接下來的事就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這個吻差些叫他把持不住,她根本不反抗,任他闖進她口中與她交纏,人也軟軟地趴在他身上,渾身都在發燙。

吻至動情處,他下意識地重掐了一把手中的腰肢,聽到她唔了幾聲,才又想起來他們今夜都喝了酒,此時的蕭飛雨,興許連她究竟在幹什麼都是迷茫不清的。

所以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放開了她,假作睡了過去。

聽到關門聲后,葉孤城才再度睜開眼來。

他已經醒了酒,但衣衫上的熱度尚未褪去,指尖亦然,抬起手臂來瞧了一眼后,忽然又忍不住笑了。

說實話,味道比他想像之中還好。

可他沒想到接下來的幾日裏,她幾乎是避開了一切能見到他的場合,為了躲他甚至連飯都不在萬梅山莊同他們一起吃。

她明明喜歡他,卻不告訴他,甚至還在吻過他之後躲他。葉孤城簡直要被她氣笑了,候了三日後最終還是耐心耗盡,直接去她房門口等她回來。

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結果她還想裝成無事發生過,簡直比躲他的時候更氣人,見她慌張惶恐,他難得惡劣起來,出言逗了她一句。

反正他要在太原呆一段日子,有的是時間慢慢與她談這件事。

可這樣的篤定在方才看到她一邊扯花一邊喃喃自語着不要再喜歡他的時候直接湮滅於無形。

管她為什麼不說呢,葉孤城這麼想着,繞到她面前重新吻了她。

是再晴朗不過的大白天,誰都沒喝酒,誰都別想抵賴。

掩蓋在寬大衣袍里的纖細腰肢不盈一握,吻至最後,葉孤城直接掐着她的腰將她整個摟在了懷中。

他喜歡她這樣沉陷其中毫不設防的模樣,抱着她開口道:「我不曾會錯意,是不是?」

她連主動吻他都不怕,但聽到他這麼問卻羞得不肯作答,只用額頭輕撞了他的胸膛幾下。

下一刻,蕭飛雨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慌張地從他懷中抬起頭來,只見提着劍的西門吹雪正從梅林深處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萬幸的是,他非常體貼地裝作根本沒看見什麼人一樣直接經過了他們出了林子。

但就算是這樣,也足夠蕭飛雨又羞又窘的了,她功夫比西門吹雪差,所以不知道他就在那邊,那葉孤城呢,他總是知道的吧?

對上她含羞帶怯的質問眼神,葉孤城一本正經地回道:「現在他走了。」

而後不由分說地重新吻了下去。

蕭飛雨也是此時才知道,原來先前他真的有因為西門吹雪在的關係非常克制了。

……她發現自己這麼多年對他的誤會好像有點深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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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武林第一美人

仲夏。

暖風習習,碧波微漾。

精巧雅緻的湖心亭中,有一身着翠色雲紋紗裙的少女正對着面前石桌上的銅鏡發着呆。

而立於她身後的侍女耐著性子喚了她五六聲后,總算稍微提高了些音量:「小姐!」

少女一驚,總算回過神來,只聽侍女正柔聲催促着自己:「老太君都該等急了,小姐。」

剛穿越半個時辰,還沉浸在「我要如何改變自己的失足少婦命運」這個艱難命題里的沈璧君聽到這句話抽了抽嘴角,對着銅鏡嘆了一口氣:「走吧。」

侍女大約是不明白她在嘆什麼氣,頗為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但再沒出聲,只低眉順眼地跟在她身後一路朝沈家老太君的院子行去。

沈家莊位於鍾靈毓秀的大明湖邊,是武林中大部分有為年輕人極嚮往的一處地方。但他們嚮往此處卻並非因為沈家莊的景緻有多美,大明湖的水有多清,而是因為沈家莊的大小姐,乃是武林第一美人。

據傳所有見過她的人在同別人提起她的時候,都只能連連搖頭表示言語不足以形容這位沈大小姐萬分之一的美。

當然,總有那麼一些人並不相信江湖傳言,非要趕到濟南城來看個究竟。只是沈家莊除了沈大小姐之外,還有一位沈太君,難闖得很。

而此時的沈璧君,便已穿過重重回廊,走到了沈家老太君素日起居的院子,侯在院門口侍女見她到來,立刻恭敬地為她推開門,低頭向她行禮。

沈璧君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她依稀記得「自己」的人設是將淑女做派刻在了骨子裏,所以見到了對着自己一臉慈祥的沈太君也沒有表現得過於親昵。

「奶奶尋我?」她主動開口道。

「是雷姑娘寫了信來,說近日路過會來拜訪。」沈太君眯着眼笑道,「你與她素來要好,這次定要好好招待她。」

沈璧君當然點頭應道:「是。」

然而她心裏想的卻是——什麼鬼?哪個雷姑娘啊?!

《蕭十一郎》裏有姓雷的姑娘嗎???

還素來要好……到底是誰啊!

這個疑惑一直到她離開沈太君的院子都未能解開,不是她不想問,而是生怕問了就要露餡。

期間祖孫二人不咸不淡地談了會兒天,多為沈太君問她答,幸好都是生活起居方面的關心,並不難答。不過就算是這樣,在離開的時候沈璧君還是覺得背後出了一層汗。

這可不是什麼宅鬥文里的老太君啊!這是個相當有武林地位的女俠啊!

想到這裏,她連要如何擺脫失足少婦命運的事都暫且放到了一邊,決意先回房去翻翻原身有沒有什麼記過什麼日記。

跟着她的貼身侍女寒煙見她緊蹙眉頭,卻是誤會了。

她從小便在沈璧君身邊伺候,自認很了解沈璧君,想到方才老太君說的事,便試探著開口問道:「小姐可是在煩心到時該如何安慰雷姑娘?」

沈璧君:!!!

她算是懂了,她這人設就是皺個眉都能叫人惦記不已的世界公主。

「唉。」她嘆了一聲,並不作答,耳朵卻已豎了起來只等寒煙說下去。

可這表情落在寒煙眼裏,幾乎等於是默認。

「雖然雷姑娘的未婚夫現如今不知生死……但雷姑娘素來要強,小姐若是出言安慰,怕只會適得其反。」寒煙緩聲道。

沈璧君聽到這句差點又抽起嘴角,好不容易才剋制下來,沉吟著點了點頭,假作思考許久,柔聲道:「你說的也有理。」

這把嗓子本就婉轉動聽得猶如仙樂,被她刻意放柔后,更是叫人沉醉不已,哪怕是作為她貼身侍女聽了十多年的寒煙,聽到之時都只覺有春風拂面而過。

小姐贊同她,她便更有了為小姐分憂的勇氣,繼續道:「何況雷姑娘現已繼承六分半堂,說不定此來是有要事要與老太君相商呢?」

……六分半堂。

……雷姑娘。

……未婚夫不知生死。

這一瞬間沈璧君的內心彷彿有一萬隻羊駝狂奔而過,就差沒跌下床去了。

這他媽難道不是《蕭十一郎》片場嗎???

誰來告訴她到底為什麼會出現雷純和六分半堂啊!

一覺醒來發現穿越成了一個和自己同名的絕世美人到底是什麼體驗?

沈璧君:謝邀。開始研究哪家尼姑廟風水好的體驗。

那發現不僅自己是個絕世美人還有個絕世美人閨蜜又是什麼體驗?

沈璧君:謝邀。開始考慮自殺能不能穿回去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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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飛刀與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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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錦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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