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

吳思,二十歲,正值花樣年華。

就讀某師範大學外語系,許是因為早早失去父母的關係,她特別喜愛小孩,正朝着成為培育國家未來主人翁的園丁方向奮勇邁進。

在一個春光明媚的中午,她在走過無數次的樓梯間,踩中某個無良的非環保人士留下的香蕉皮,華麗麗地摔下了樓梯,然後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醒來的時候渾身劇痛,吳思心裏暗罵着那個沒公德心的罪魁禍首,而後又嗅到一大股消毒藥水味,知道自己被送進了醫院。

涼風習習,她正迷迷糊糊地要繼續睡過去時,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有輕輕的腳步聲靠近。

父母因為一場交通意外早早去世,她從小就是住在鄉下的爺爺帶大的。

當初她本想考當地的大學,繼續跟爺爺生活在一起,爺爺卻對她說:「思思,你長大了,該出去見見世面了。」

她從小最聽爺爺的話,報了最喜歡的外語系,來到了這所大學—至於喜歡外語的原因,當然是她想要環球旅行的白日夢驅使的。

吳思想着大學不會打電話告訴爺爺自己摔倒的事,然後大老遠讓他老人家趕過來吧?

想了想,她又覺得不對勁。

就算摔倒昏迷,也就幾個小時。從鄉下到市區坐火車要花上大半天,除非爺爺坐火箭來醫院的……

她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李護理師,有事嗎?」

「沈先生……」聽着女聲含着幾分羞答答的意思,吳思好奇地悄悄抬起一點點的眼皮。

病床前,一男一女面對面站着。

面對着這邊的是一位年輕護理師,她紅著臉,扭捏了一會才往前遞上一本巴掌大的筆記本,「我哥哥很喜歡沈先生設計的服裝,想要一個簽名,可以嗎?」

「小事而已,當然可以了。」背對着吳思的黑衣男人輕快地笑着,低頭迅速在筆記本上籤了名,還了回去,「李護理師,代我向你哥哥問好。」

李護理師點頭,紅著臉瞥了病床一眼,遲疑道:「沈先生,你跟你妻子真的準備要離婚了?」

在吳思看來,她語氣惋惜卻眼神閃爍,一副竊喜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關心,說是打探也不為過。

沒想到八卦精神,在醫院也正流行中。

顯然這位「沈先生」也是小有名氣的人物,不然不會有人來要簽名,還詢問夫妻關係這樣的私事。

對於護理師這樣突兀的問題,男人沒有承認也未有反駁,只低聲答道:「這件事我沒辦法回答你了,一切等我妻子醒來再說吧。」

護理師也明白自己問太多了,稍微裝裝樣子檢查了吳思的點滴,很快就離開了病房。

男人忽然轉身,吳思沒及時闔上眼,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眸子。

他一怔,驚喜道:「思思,你終於醒了?」

吳思愣了好一會,這男人長得白白凈凈,斯斯文文,一身簡單的黑色風衣,襯托出瘦削頎長的身材。

她歪著腦袋皺眉回想了好久,最後在男人期待的目光中,吐出一句,「請問……你是哪位?」

男人詫異地盯着床上一臉茫然的人,果斷地按下了病床旁邊的急救按鈕,同時對她說:「我是你的丈夫,沈墨。」

一會兒,護理人員趕來,聽見沈墨的轉述,又趕緊去請醫師過來。

「沈太太跌落樓梯的時候,後腦撞上了階梯,有明顯的腦震蕩。」經過一系列的檢查后,醫生朝吳思伸出兩根指頭,「你看看這是多少?」

吳思滿臉黑線,不是盲的都知道這是多少吧。

「醫生,我很清楚記得自己叫作吳思。家裏有爺爺。連從小到大讀的幼稚園、中小學、高中、大學名稱也記得清清楚楚。」

醫生伸手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那麼,吳小姐知道自己今年多少歲了?」

「當然,」吳思伸出兩個指頭,肯定地回答,「二十歲。」

醫生點頭表示明白,轉身對滿目擔憂的沈墨總結道:「看來,沈太太是丟失了這五年的記憶,其他並沒有異常。」

「那要怎樣才能恢復?」沈墨嘆了口氣,問道。

「大腦的結構太複雜,這段記憶缺失是暫時還是永久的,我也不好說。」醫生翻了翻報告,「沈太太除了手腳有部分擦傷之外,沒有骨折和內出血,住院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至於記憶方面,沈先生多跟她提提以前的事,說不定哪天就會想起來了。」

醫生帶着護理師走了,吳思坐在床上,感覺事情像是一團亂麻,理不清剪不斷。

明明她是在學校樓梯間跌下去的,剛剛聽他們的語氣,似乎是從家裏摔的。

明明她是二十歲,醫生和沈墨卻咬定自己有二十五歲。

還有就是,她明明連男友都沒有,怎麼忽然間結婚了?

吳思左思右想,終於打算坦白,她咳了兩聲清清嗓子,「沈先生,我們來談一談。」

沈墨在她咳嗽的時候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坐在床邊從旁邊的水果籃拿出一個梨子,慢慢地削了起來,「還在生我的氣?你生氣的時候,總喜歡叫我『沈先生』。」

吳思正要說什麼,忽然看見他潔白修長的手指靈巧地削著梨子皮,長長的一條沒有斷開過,薄薄的一層,漂亮至極。

她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男人削梨子可以削得這麼優雅性感。

吳思稍稍的臉紅了一下,撇開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你,我也不是沈太太,你們確定沒認錯人?」

說到最後,她的視線轉了回來,越發肯定是弄錯人了。

這世上同名同姓不算稀罕的事,尤其是她這樣普通的姓氏、普遍的名字,可能兩人相貌還有幾分相似,於是入院的時候搞出了烏龍。

沈墨把削好的梨子切成小塊,放在床頭櫃的小碟里,塞在吳思手中,「我結婚四年的太太,還能弄錯嗎?」

見她獃獃地拿着小碟不動,沈墨好脾氣地問:「梨子潤喉,剛剛你不是咳嗽了?不喜歡的話,我再削個蘋果給你?」

吳思連忙搖頭,拿起一塊梨子扔進嘴裏—嗯,真甜。她眨眨眼,咬着梨子又鬱悶了,現在不是喜歡蘋果梨子,又或是梨子好不好吃的問題吧……

見她欲言又止,沈墨柔聲安慰,「不用擔心,醫生也說了,你可能很快就會全部想起來的。」

吳思無奈,醫生也說了可能永遠想不起來……

只是看沈墨的神情不像說謊,醫生和護理師也不會無聊到講胡話來糊弄人,今天似乎也不是愚人節。

吳思糾結了一下,心裏動搖:難不成真像他們說的,她丟了五年的記憶?

不可能吧,她明明記得所有的事,壓根沒有失憶啊……還是說,她是電視上常演的那啥……穿越了?!

幾天後,沈墨接吳思出院的時候,醫院大門一圈一圈的人不停向裏面擠,着實嚇了吳思一大跳。

有一排排的女生舉著橫幅,上頭畫着一大堆愛心,寫着「LOVE我愛你」的字樣,餘下的一半舉著攝影器材,一半拿着麥克風,一看就知道是奮勇向前的狗仔隊。

吳思想了一下,回頭問:「醫院住了歌手還是明星?來的記者真多。」

沈墨看她滿臉迷惑的樣子,彎腰拿起裝着她替換衣服的手提包,笑了笑,「我們走吧。」

下了樓,沈墨忽然單手攬住吳思的腰,她不自在地動了動,正想要掙開,驟然間大門口的人像是百米賽跑一樣朝他們沖了過來,嚇得她連連後退,一舉撞入沈墨的懷裏也不自知。

吳思抖着手,顫聲道:「沈先生,你是偶像歌手還是電影明星?」在她的記憶里,演藝圈裏似乎沒有這個名字。

沈墨低頭朝她一笑,「都不是。」

看着越來越多的記者和各個尖叫大喊的女生粉絲,周圍的保全手握手築起人牆,快要支撐不住了,他無奈地說:「我們先回去,其他事待會再說。」

上了車,駛了一小段路,吳思坐在車子後座瞪大眼,臉蛋幾乎要貼在車窗上。

路過熟悉的街道,原先一大片老房子消失不見,變成了一間大型百貨公司。街口她經常光顧的小吃店,門口居然掛上了「WC」的牌子成了公廁。

她手掌貼著冰涼的玻璃窗,心裏透著寒氣,這才終於了解到—她不是失憶,而是真的穿越到了五年後!

她偷偷瞥了開車的沈墨一眼,這麼個溫柔體貼、樣子不差的男人,自己究竟從哪裏拐回來的?

從後照鏡發現吳思的視線,沈墨側過頭柔柔笑道:「醫院離家裏有半個小時,思思你先睡一會吧。」

「不、不用了。」吳思急忙擺手,心裏嘀咕著,除了爺爺,從來不會有人這樣親密地叫她的小名。

畢竟這名字單聽發音,就跟蛇伸出舌頭的聲音一模一樣,小時候不知被其他同學嘲笑過多少次。

只是這聽起來搞笑古怪的小名,在沈墨口中反而有種親昵溫馨的感覺,就好像是她已經習慣了他這樣叫自己……

她搖搖頭,打斷掉腦中亂七八糟的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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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本月不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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