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瞞天過海(下)

第九章 瞞天過海(下)

那老頭打開玉盒一看,先是一驚,隨後,露出激動的神情,那玉盒裡的藥材竟是「菩提根」,「菩提根」是悟道丹的主葯,珍貴無比。那老頭迅速將那玉盒和信物納入儲物戒中,生怕他人看見。然後,不動聲色地坐回座位,嘴裡喃喃:「小屁孩,實在頑劣!」

入夜,白天追打風銘的老頭來到白雲大長老的住處。

「師傅,徒兒有事求見!」

「劉楓,你個小混蛋,我不是吩咐過你們幾個師兄弟,這段時間別來煩我。」

自己老大一把年紀了,還被師傅罵作「小混蛋」,六楓苦笑不已。

劉楓知道這段時間師傅心裡很苦:中盟大佬們怪師傅私自借道給風族要處罰他,這還在其次,主要是生死兄弟家破人亡令他心尖滴血。這段時間師傅動不動就發火,整個公會裡的人一看到他就繞道走,生怕無妄之災降臨在自己頭上。當風銘的死訊傳來的時候,師傅一下就蒼老了許多,師傅視風銘如己出,風浩曾多次帶風銘來探望師傅。風銘自小聰明伶俐,每次都能逗得師傅哈哈大笑,多次揚言到時候一定要將自己的煉丹術傳給風銘。

「師傅,徒兒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稟報。」

「那就進來吧。」

劉楓進入裡面,只見平素仙風道骨般的師傅頭髮凌亂,眼睛裡布滿血絲,一幅頹廢的樣子,並不停地往嘴裡灌酒。

劉楓心中一痛:「師傅,節哀啊!人死不能復生。」

「有屁就放。」白雲大長老道。

劉楓將白天的事說出並將那玉盒和信物放到白雲面前。

白雲將那信物打開一看,是一首詩:

明月幾時有,

雲深不知處。

夜半寒霜重,

雨霧勸君留。

看到這首詩,白雲大長老拿著信物的那隻手不停地抖動。

這首詩是當年他和風明闖蕩江湖時用於聯絡的一首藏頭詩:明指的是風明,雲指的是他白雲,夜指的是夜雨樓,雨指的是夜雨軒。這首詩只有風明和他及他們的嫡親後人知道。這首詩的出現意味著有風家後人在夜雨樓的夜雨軒等他。

「這信物交給你的時候,有沒有人看到?另外,你對別人說過這事沒有?」白雲大長老急切問。

「都沒有。」劉楓答道。

白雲大長老鬆了一口氣:「你做的很好,這個玉盒既然是他交給你的禮物,你就收下吧!」

而後又非常嚴肅地對劉楓說道:「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說,事關重大,切記,切記!為師要出去一趟,你守在外面,在我回來之前,任何人來了,都給攔住。就說為師在裡面不願見客,記住,是任何人,包括為師的家人。」

夜雨樓夜雨軒內,一道身影閃現並隨手打出一道隔音陣,然後問風銘道:「你是誰?」

風銘一見到那身影,眼圈一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歷經喪家之苦,亡父亡母之痛,一年多以來,亡命天涯,無依無靠,生死一線,凡此種種,在陡然見到親人之際,都化作心酸之淚。

「我是銘兒!」

風銘聲音哽咽,說罷淚水簌簌留下。

白雲定睛一看,只見一個頭髮凌亂,臉上和裸露的皮膚都潰爛的少年站在面前,依稀間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頓時有一些疑惑。

風銘見狀立刻將風字旗和風族信物掏出來:「我真是銘兒啊!」

白雲這時已深信不疑,一把摟住風銘,老淚縱橫:「銘兒,你還活著,我苦命的孩子啊!」

兩人相擁而泣,說不出一句話來。

良久,白雲強忍淚水焦急問道:「你身體怎麼啦?」

「無礙,只是抹了一些傷害皮膚的毒藥。」

風銘說完后拿出解藥抹在潰爛之處。

白雲望著眼前那慘不忍睹的臉蛋,想著他所經歷的一切,心中疼痛難當:這還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啊!

「告訴白爺爺你這一年的經歷。」

燈光搖曳,忽明忽暗,一年多的驚心動魄再一次在這房間里回蕩:那傷心處的黯然神傷,那殺死仇敵的酣暢大笑,那生死一線的驚嘆連連,在夜空中延伸,延伸……

一天一夜后,白雲望著眼前的少年,忍不住感嘆:這是個不世之才,簡直就是天神轉世。他從一個個必死之局中破局而出,所用之法匪夷所思,妙至毫巔。

當說到從金絕之地脫困之時,風銘隱瞞了至尊戒之事,只說自己能吸收金色之氣為自用。因為至尊戒是一個禍根,誰碰誰家破人亡。

白雲談到了與風明少年時相伴闖蕩古路,青年時闖蕩江湖,結為兄弟,生死相依的情景。如今,兄弟家破人亡,自己卻無能為力,內心感到痛苦無比。

「白爺爺,你是否知道風族其他人的消息?」

風銘以渴求的眼神望著白雲,期盼能從他的口中得到風族其他人的消息。白雲卻緩緩搖頭。這讓風銘感到全身冰冷。

「銘兒,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去中域聖城。」

白雲堅決反對風銘去中域聖城,認為風險太大,好不容易以假死脫身,又身臨險境,還不如讓他給風銘尋覓一個安全的藏身之處,待長大后再尋復仇。

「白爺爺,在您的翅膀的庇護下,看似安全,實則危險。外面有很多雙眼睛緊緊盯著您,想從您這裡順藤摸瓜找到風族剩餘的人。所以,留下的危險更大。另外,在您的庇護下,要成為絕世強者很難,每一個絕世強者無不是在暴風雨中成長,在屍山血海中崛起。以我現在放眼世界都是敵人的狀況,只有在腥風血雨中和他人爭雄,才有一線報仇的希望。而此仇不報,誓不為人!」風銘很果斷,思維很縝密,「更何況,我風族還有一個明月樓的預定,我一定要去赴約。請白爺爺安排我去中域聖城!」

風銘說完,拜倒在地。

「銘兒,你長大了!你所說的確有道理。可是,你的容貌可以說滿世界的人都知道,並且你名聲已響徹整個大陸,你一旦露面,將再次陷入被追殺的局面,你去中域聖城的安全實在難以保證。」白雲擔憂的說道。

「容貌這個問題我會處理好,這點不用擔心,包含家族的武功和武器,今後我都不會使用。」

「好吧!那你這幾天就呆在房子里不要出去,五天後,白爺爺再來找你,安排你去中域聖城。」

五天後,白雲大長老再次來到夜雨樓的夜雨軒,一進屋,苦痛閃電般刺入他的心,那種痛如萬千根針同時在扎,並從心尖迅速漫延全身。他身子杵在那裡,但銀白的鬍子卻抖動不停,那緩緩抬起伸向風銘的手哆嗦著,哆嗦著……

當那哆嗦的手觸碰到風銘的臉龐時,淚水也不由自主的從他那蒼老的臉頰再順著那抖動的鬍子滾落下來。

「銘兒,為什麼要這樣?銘兒,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為什麼?……」

白雲聲音哽咽,老淚縱橫。

「我在萬獸山時就曾想過這個問題,在萬葯山脈歷經生死之際下定決心。白爺爺,你不要心疼,這是我的選擇,深思熟慮的選擇。」風銘一邊說一邊輕輕擦去白雲臉上的淚水,「我在未成長之前,只能隱瞞自己的身份,我的容貌、功法、武技知道的人太多太多。而我身上背負的太多,身份又太敏感,一旦被人得到一點蛛絲馬跡,人們就會如虎似狼地撲過來。所以,我必須要以另一個身份出現在世間,去接受暴風雨的洗禮,尋找成為絕世強者的機緣。而要成為絕世強者需要時間,我想過易容、喬裝,但這些在大能面前行不通,一旦暴露,在這些大能面前我不過就是一個隨手就被捏死的螻蟻,這個險我冒不起。所以,我必須讓風銘暫時死去,而金絕之地正是天賜良機,在世人的眼中,風銘已死。從萬獸山到萬葯山脈,我就開始為塑造另一個我而努力,盡量不使用家族武學,抹除家族傳承的痕迹。時至今日,我可以自豪的說,我已做到了這一點,雖然還留下一絲,但已不足以讓人懷疑。在萬葯山脈,我有幾次都差點動手改變自己的容貌了,但時機都不是最好,一旦改變后的容貌再暴露,世界之大,將再無我容身之所,所以我都放棄了。但現在時機來了。現在我的名字叫仇海,但終有一天,我會讓風族的仇敵在風銘的腳下顫抖。」

白雲大長老望著眼前如蚯蚓般爬滿臉上的疤痕,那顆心陣陣抽搐。

那疤痕有凸起的,有凹陷的,有鮮紅的,有青黑的……

那凸起的疤痕是用刀劃破后故意不讓皮膚合攏,長出肌肉形成的,肉色鮮紅;那凹陷的疤痕是用刀剜去一條肉絲而形成的;那青黑的疤痕是用淬過毒的刀劃破皮膚,讓毒腐蝕肌肉形成的;……

白雲大長老的怒火升騰而起,想要燃燒整個蒼穹,但他不能讓怒火四溢。

白雲大長老想沖著蒼穹怒吼,吼它個天崩地裂,但他不能怒吼。

這些都化作鏗鏘聲響:

去,攪它個天翻地覆。

去,用血海澆灌你的傲世之花。

去,用屍山築起你的巔峰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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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域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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