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三十五章(下)

64.第三十五章(下)

「切!」慕容曒從暗處走出來,「還以為可以看到你親一下或者摸一下她的場景呢,真讓人失望。」

「你過來做什麼?」

「沒事就不可以過來看看你和安兒么?」坐到棲月身旁,把他擠開一些,看了一眼床上人事不省的人,「你這麼多年一個女人都沒有,還能抱著她相安無事地睡覺,是不是其實你不行啊?」兩隻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酈清妍涼涼的唇,「若真的不行,我可就不客氣把人收了。」

棲月拍開他不安分的手,「別胡鬧。」

「沒有胡鬧。」慕容曒很認真地看著他,「她挺有趣的,放在身邊逗著玩應該很不錯。」見棲月臉色沉下去,「我保證不碰她不就好了?」

「小曒。」棲月沉聲呵斥了一句。

「有意思。」慕容曒笑起來,搓著下巴,「居然有些生氣了,很重視她么?動心了?」

「你要是吃飽了沒事,自己去文德殿把去年積下來的摺子批了,下次別再使喚我。」

「好好,我不說了還不成?」慕容曒投降,「讓我批摺子,還不如直接天下大亂好了。」

「你把花在女人身上的心思分個一星半點在政事上,我也不會忙的連出宮玩一趟的時間都沒有。你的自覺性越來越少,我很擔心十五開朝後,內監找不到你的人去上朝。」

「自覺性是何物?」慕容曒掏掏耳朵,「我的世界里沒有這個東西。」

「你就使勁揮霍你的精力吧,要是控制不住局面,我可不會出手幫你。」

慕容曒看一眼床上的人,頗為不屑,「就憑她?」

「還有馬上成為她名下所有物的十二禤閣,她明著暗著提醒了的,以及未來準備收買的那些人。」

「一群女流,能成何事?」

「很好,到時別哭。」

慕容曒有些詫異,「你要幫她?」

「我只提防她不被別人弄死,至於其他,看她自己的本事。」

「安兒說你是死鴨子嘴硬,我覺著她只說對了一半,你是在觀察她夠不夠格做你的王妃,不過話說回來,你對自己王妃的要求可真高。」

「誰會像你一樣,飢不擇食,什麼樣的貨色都弄到宮裡來。」

「我有選擇的好不好,哪一個不比你的這個漂亮?」切了一聲,「居然說我飢不擇食。」

棲月站起來和他走出去,進了偏殿,從巨大的書桌上拿起一個小冊子遞給慕容曒,「想不想知道單黎在開朝後要奏報的事情?驚蟄拿到了一些東西,也許你會有興趣。」

慕容曒打開掃了一眼,冷笑道,「這些人還真會給我添亂。」

「怎麼處置?」

「能怎麼處置?朝堂上定然又要吵個不停,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這幾年閑的要長毛,這下有事情做了。」說罷倒是想起一件事來,「是你勸我同意溫闌讓酈清妍過繼到她名下,讓她入皇室家譜,莫不成是想保護好她不受牽連,以後我對定國公府動刀,你都不會攔著了?」

「果然成天和那群沒長腦子的女人混在一起,你越來越遲鈍了。」棲月扶額,「我以為你一早就知道。」

「餵飽女人還是有用的。」慕容曒左右動著脖子,做著伸展動作活動身體,「我的乖皇后可為我做了不少事情。」

「傅斯然太愛炫耀,管不住你那群鶯鶯燕燕,等這些事情完結,該給你換個皇后了,自己提前物色好人選。」棲月的指尖在桌上一下接一下輕叩,「她下一個查的就是傅家,提醒傅斯然別做的太過。」

「有人可用果然得心應手,你既然已經策反了焚禪,不如把她身邊的衱袶也策反了吧,我看讓小雪去使美人計,絕對能成。」

棲月瞥他一眼,「沒了衱袶,溫闌手裡還有大把的人可以給她。」

「那就在三月之前把她扣住,讓她去不了江南,過不了最後一關,自然做不了閣主。」

「我不會娶她。」棲月自己動手磨了硃砂,打開一本公文,準備批閱。

「我來。」

「永安鬧死你。」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慕容曒說的頗為深思熟慮。

棲月抽空抬頭看了他一眼,「後患無窮,慎選,慎用。」

「若不是她對你的意義非同尋常,誰會理這個小丫頭。」

外頭傳來一個女聲,「陛下,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過來,說娘娘身子不適,陛下可要去看看?」

棲月皺眉,臉色很不好,「傅斯然的宮女何時能堂而皇之來華陽宮了?」

慕容曒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的失誤,馬上處理。」

「再有下次,傅斯然可以不用留著了。」

「說不定是小姑娘傾慕於你,平日里見不著,這次找到機會,冒死也要來見一見?」

「殺。」棲月回以冷冰冰的一個字,再不說話,專心批閱公務。

酈清妍這一覺睡得很好,睡出了一種自己是因為太困而睡著,而非太疼而暈過去的錯覺。不同於會越來越冷的湯婆子,恆定的暖烘烘的溫度把身上大大小小起起伏伏的傷痛都熨平,迷迷糊糊之際,自己摸索著解開了衣襟,永安讓人穿的時候系的太緊了,勒的不舒服。

宮殿太大,是那種用再多的東西也填不滿的空曠,沒有別的聲音,呼吸和旁的細微動靜就變得尤為清晰。不同於她微不可聞的呼吸,另一個顯得要厚重些,應該是個男人,間或有書頁翻動的聲音,是在看書。意識到周圍還有人在,酈清妍睜眼想問問什麼時辰了,為這個人隔自己之近嚇了一跳。

就算滾個十圈也未必能滾到頭的大床上,酈清妍躺著,棲月坐著,上半身靠在床欄上,一條腿曲起來,胳膊搭在上面,偶爾縮回來翻過已經看完的書頁。

兩人之間已不能用近來形容,酈清妍側躺,雙手環著他的腰,一條手臂恰好壓在腰部和腿部中間一個無法明說的地方,睡相也完全不是平時睡下去什麼樣,睡醒了還怎麼樣的正經乖巧,一條腿壓在棲月平伸的大腿上,像一條八爪魚抓著自己的獵物。

這樣的睡姿實在尷尬,不敢讓對方發現自己已經醒了,不動聲色縮回自己的腿和手臂,想要很自然地翻為背對的姿勢,聽見棲月眼皮也沒抬地說了一句,「醒了就不要裝睡。」

酈清妍翻到一半的身體僵了半晌,又翻回去,說了一個最蹩腳的開場白,「好巧,殿下也在。」

「你久睡不醒,我又要休息,這是我的寢殿,想來就來的吧。至於你,完全是自己貼上來的,與我無關。」

「哦,可能是睡得冷了。」酈清妍自言自語,想了一會兒覺得不太對,「華陽宮這麼大,就只有一張床嗎?」

「我只喜歡睡這裡。」

所以這人一直不看自己,聲音也有些冷冰冰的,是在抱怨自己佔了他的床么?酈清妍掀開薄薄的被子坐起來,有棲月在,實在不用蓋厚的。不知道是睡太久還是餓的,酈清妍沒有坐穩,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倒回去。棲月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之後又繼續看他的書。

酈清妍回頭看他,「多謝。」

「吃的在桌子上,剛送來不久,應該還是熱的,自己去挑合口味的吃一些。」

「多謝。」酈清妍又說了一句。看到琉璃窗戶上的一片漆黑,有些不好意思,「原來已經這麼晚了,我睡了好久。」

「知道就好。」

不去理會棲月有些奇怪的語氣,撐著床沿站起,也沒有問主人各種東西都放在哪兒,自己找了找,在床尾巨大的屏風后找到了洗漱工具。在只有主子起床了,下人才會端著一應物品進來伺候主人梳洗的皇宮裡,這些現成擺著的很有可能是棲月在自己睡著時讓人備下的。

原本光可鑒人的黑曜石地板上什麼也沒有,走的不仔細很容易打滑,一覺之間已經鋪上了嶄新厚重的地毯,在離床榻較遠的地方籠上了青銅包金的炭盆,大殿里的暖意不僅僅來自棲月身上。除此之外,殿中陳設的風格似乎也有變化,不過變的有些微妙,酈清妍說不出個究竟來。

大概是之前只是一個冷血但是奢侈的男人的住處,此刻變成了一個柔情但是依舊奢侈的男人的居所?

胡亂洗了把臉,整理好衣裳,從屏風後走出來,餘光看見棲月依舊在看書,也不知看的是什麼,這樣專註。因為睡覺錯過了用膳,肚子的確有些餓,聞到外間飄進來的飯菜香味就更餓了。反正也在這兒待了這麼久,不急於一時半刻的,吃過再走吧。

打定主意,自己走到外間來。並沒有一大桌的菜,一盞濃稠的冬瓜肉羹,一道清蒸鱸魚,一道炒地三鮮,一道醋溜雞肉片,一道涼拌的白蘿蔔萵筍絲,並一晚粒粒分明晶瑩剔透的米飯,除了涼拌的菜,其他的都還往外冒著熱氣。酈清妍手背在碗沿一貼,還是滾燙的,這些菜分明是剛做出來的。

自己醒來后棲月一直沒有發出什麼命令式的動作,唯一的解釋就是只要這些菜冷個一星半點,就會有下人來換新的。酈清妍嚼著嘴裡的三鮮,鹹淡完全是她最喜歡的程度,味道非常好。

這個男人,有顏,有權,有錢,還有溺死人不償命的溫柔和貼心,要是別的女人,早就被迷的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吧。酈清妍暗忤。或者不用別人,前世的自己遇到,肯定會被迷到對他言聽計從,畢竟連聆暉那樣蹩腳的溫柔也能騙到自己。

「好吃么?」

耳邊突然出現的聲音讓酈清妍嚇得差點把碗摔出去,很是不悅,「殿下是故意走路不發出聲音?」

「看你吃的認真,怕吵到你了。」棲月在她身旁的杌子坐下,「被你勾的也餓了。」

「自己去叫下人拿碗筷來。」酈清妍甩了一句給他。

「嘗一口而已,何必那麼麻煩?喂我一口吧。」見對方捏緊筷子不動,「之前不是餵過么?應該駕輕就熟才對。」

「啪!」酈清妍把筷子拍到桌上,「吃好了,我回去了。」

棲月抓住她的手,「你要回哪裡去?」

「總不能一直住在殿下宮裡,成何體統。」酈清妍用力掰開棲月鉗子一樣的手,結果對方反而捏的越發用力,已經快抓出淤痕來了。

「永安睡著后最討厭被別人吵醒,你現在回去,不怕吵醒她?」

「我睡在偏殿,悄悄的回去,不會吵到長公主。」

棲月一用力,拉得酈清妍跌回凳子上,「你留下來,我告訴你小曒如何處置單黎。」

酈清妍驀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棲月指了指自己的嘴,「我說什麼,全看你的表現了。」

酈清妍很想直接甩手走人,不過一是實在甩不開棲月的手,二是套到有用信息比自己受的這點欺負重要得多,要以大局為重。忍氣吞聲重新拿起銀筷,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來,「殿下想吃什麼?」

棲月揉了揉她的發頂,「你乖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

酈清妍覺得自己快要成為棲月養的一隻小動物了,高興的時候過來抱你揉你寵你,不高興了,你死你活都和他沒有關係。

心中想些事情,就有些心不在焉,勺子戳歪一點,棲月嘴邊沾上一點肉羹的醬汁,酈清妍取下掖在衣襟旁的絲帕,伸手替他擦乾淨。因為從方才喂飯開始,眼睛就全程避開棲月的目光,這會兒也沒抬頭,自然沒有看見棲月瞳孔一縮,注視她的眼神有了些許變化,在她擦凈嘴角準備收手時,下意識握了上去。

已經被拉了數不清回數的手,酈清妍半點沒察覺到異樣,「怎麼了,碰疼你了么?」

「你怎麼又不叫我殿下了?」

「哦。」酈清妍面無表情,「真希望剛才是碰疼你了,殿下。」

棲月捏她的臉,「你的膽子真是忽強忽弱,忽大忽小。」

酈清妍的臉被捏的變了型,卻沒拍開對方施虐的手,就這樣一隻手被握著,臉被捏著,換另一隻手拿起勺子盛一點湯羹遞上前,含糊道,「殿下嗨吃嘛?」

「單黎必死。單家,莊家,鄞家,八國公,左相,包括酈家,這是一條線,亂一處都不行。」棲月微偏著頭,躲開杵過來的勺子,看著酈清妍的臉被自己捏成各種形狀,覺得特別有意思,嘴上說的卻是另一回事,「你要救任何一個,都會影響到大局,難度之大可想而知。若你真的聰明,就該知道現在收手,別人沒救成,自己先弄丟了性命。」

酈清妍的臉都要被揉木了,面龐不受自己控制一直在動,舌頭自然捋不順,「逆腫么執道我要就仍?」

神奇的是棲月居然聽懂了,「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你要做什麼,別把別人當成傻瓜,沒派殺手不分白天黑夜刺殺你,是因為他們還沒騰出手。」

「醬軍扶遇襲,也是你說的他萌做的嗎?」

「這個不能告訴你。十二禤閣不是在你手上么,這可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一把刀,要懂得好好運用,別暴殄天物。」

酈清妍白他一眼,「怎麼用,你教我?」

棲月笑,溫柔的能漾出水來,「好,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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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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