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二十五章(上)

37.第二十五章(上)

單駿臉色大變,「怎會?若是中毒,我自己怎會察覺不到,那兩個大夫也沒有診治出來異常。」

酈清妍面色沉重,「這不是一般的毒,本是慢性毒/葯,毒不致命,只會拖垮人的身子,讓人越來越虛弱。可是駿哥哥/日日習武,每回調動內力都加深毒素對身體的傷害。駿哥哥是否有過運不上氣,強行催動內力時渾身疼痛,且晨起頭暈目眩,精神難以集中等癥狀?」

單駿點頭,「我竟全然不知這是中毒,還以為只是中了風寒,喝幾副葯就會好,沒想到卻是越喝越嚴重。」

「以駿哥哥的武功,若只是種了少劑量,是完全不會為這毒所傷的。駿哥哥現在這樣,是長時間服用所致,看來將軍府的細作還有藏的深的,沒有被哥哥找出來。」

「什麼樣的人,竟是來要我的命的!」單駿一拳砸在桌子上,生生砸出一個凹洞來,看得酈清妍心頭一突,連忙抓起他的拳頭查看,果然破了皮,滲出血珠來。

「你生氣就生氣,幹嘛要傷著自己?」酈清妍又急又怒,「現在是中毒外加受傷,你嫌我的事還不夠多是不是?」

單駿看著她著急的模樣,心頭暖暖的,這個人是在為自己心疼,她是在乎自己的,能夠知道她的心意,單駿就是斷了胳膊也願意啊。

酈清妍看著他那傻笑的樣子,沒好氣橫他一眼,「還好你中毒的時間不長,若是再耽擱一個月,毒素深入骨髓心脈,就是我師傅也救不了你。」

「解毒很麻煩嗎?」單駿問。

「不麻煩,只我一個人就可以。」酈清妍搖頭,繼而眸中帶了點故意恐嚇對方的亮光,「只是過程有些嚇人,駿哥哥別被嚇著就好。」

單駿哧哧的笑,「連你都不會被嚇到的事,能嚇著我么?」

酈清妍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喚了拾葉進來,讓她去馬車上取為了以防萬一帶出來藥箱,裡面有常會用到的工具和藥丸。又讓她順路告訴篤音一聲,說自己這裡還要耽擱一會兒,他若是有急事可以先回王府。帶篤音一起去定國公府給自己撐腰的事已經結束,酈清妍不好意思再繼續佔用他的時間,再說有那麼多護衛跟著,回程全是熱鬧街市寬敞大道,不會出什麼意外。

拾葉去了,拿著東西回來,回稟說篤音正巧被人叫走,特讓她來回復一聲。酈清妍點頭,並不放在心上。

從箱子里取出銀針,羊腸線,打造得異常精緻鋒利的小刀,一一擺在桌上,又讓弄香點一盞燈來,將刀片兩面燒了燒,握著刀柄,笑的賊兮兮陰惻惻的,「駿哥哥,一會兒我要將你的脖子切出一個小洞,把你體內的毒血放出來,然後給你敷藥,再喝些湯藥,不多半月你體內的毒可全清。可能會有些疼,哥哥忍著些。」

「妍妹動手就是。」單駿面無懼色。

酈清妍突然生了逗弄這蠢牛的心思,咬著嘴唇有些猶豫地說,「可是妍兒畢竟學醫不久,手藝尚不熟練,脖子處血管眾多,若是不小心手抖切錯了,血無法止住,駿哥哥妍兒弄死了怎麼辦?」

單駿吃驚,「這個……會切錯嗎?」

酈清妍緩緩點頭,很是不忍道,「很容易切錯。」

單駿在椅子里縮了縮,咽著口水有些艱難地問,「能切別處嗎?」

酈清妍噗嗤一聲笑出來,「駿哥哥,你太有意思了。」越笑越厲害,幾乎站立不住,那刀片要看就要往自己身上招呼過去,單駿眼疾手快捉住了她的手,把刀放在桌上。「還沒開始割我,你自己要挨上一刀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怪,酈清妍發現自己又往某些地方想歪,笑卻止不住,軟在椅子里,哧哧個不停。

看到她笑的如此開懷,單駿再笨也知道對方剛剛是在戲耍他了,見人一直笑個不停,不由嘆氣,「你是被點了笑穴嗎?」

「對對,駿哥哥快幫我點恢復。」酈清妍一邊笑,一邊斜過眼睛去看他,眼梢微挑,長睫垂下來,眸中氤氳著笑出來的水汽,彷彿盛放了一個青山之中有霧的清晨。

單駿突然湊過來,低下頭,微涼的唇瓣在酈清妍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觸,旋即退開。

酈清妍眼睛驀然瞪大,就像真的被人點了定身穴,傻在那裡了。

「止住了。」單駿退開沒多遠,雙手搭在酈清妍坐的椅子扶手上,如同環抱著她一樣,黑的深沉的眼眸中被她的身影填的滿滿當當,聲音是微微的嘶啞,帶著深邃的情意和魅惑。

酈清妍一個激靈,猛的將人推開一些,聲音有些打結,「我,我好了,哥哥坐好,我給你放毒血。」

單駿望著她,不見她有多麼臉紅,反倒是嘴唇緊抿,有些冷漠的意味,全然沒了方才笑的形象全無的天真爛漫。「我嚇著你了嗎?」

「不曾。」聲音更冷。

單駿苦惱扶額,「書上不是這麼寫的,為什麼你的反應和書上不一樣?」

「啊?」酈清妍詫異,「什麼書?你說的什麼?」

單駿猶豫半晌,在酈清妍灼灼的目光中老實巴交地從案几上取下一本書來,挺厚的一本,書角捲起來,不知被翻看過多少回。

酈清妍接過來,一看書名,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論快速追到心上人的三百六十種方法(另附十大撩妹絕招)》

酈清妍抖著那隻拿著書的手問,「如此孟浪的書,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單駿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垂著腦袋,囁嚅半天,才說出實情,「據說是從宮裡流傳出來的,在皇城中頗受推崇,各種傳抄,世家公子幾乎人手一本。我覺著有趣,就從好朋友那裡借來看了看……」

宮裡……

酈清妍扶額,不用細想也知道是永安的傑作了,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人敢寫出這樣的東西,絕對只有在她以前生待的那個稀奇古怪的地方生活過的人,才能寫得出來。

「所以你就把從書上看來的方法用在我身上了?」酈清妍不由自主拔高聲音,少有的尖銳。

單駿的頭垂的更低,「妍妹,我錯了,以後再不了。你莫生氣。」

「以後這樣的書,哥哥不許再看了!」酈清妍正惡狠狠地準備沒收那本書,聽到單駿小聲道,「那書還要拿去還的,妍妹能不能,別帶走……」氣的酈清妍直接把書砸在了他頭上。

單駿見把人氣的不輕,又是發誓又是柔聲哄勸,酈清妍平靜下來的時候才想起自己還要給他清毒,頓時長嘆一口氣,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

酈清妍畢竟不像外表那樣真的是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她清楚單駿對自己的情意和在感情上的遲鈍呆傻,這種想要疼愛她保護她卻又怕嚇跑她的小心翼翼,她也並不陌生。她無法對這種情感做出反應,無法給單駿確切的回復,至少目前不能,所以對他抱著很深的愧疚。

正因為如斯無奈,加上心境變化,所以對單駿堪稱放肆的舉動不會真的發大火。至於他印在額頭上的那個吻,酈清妍只當被蚊子叮了一口,刻意掩過,不去在意。

清除腦中雜念,伸出手指在單駿脖子上按壓,在側頸找到最佳的放血位置,指尖貼在那處,「哥哥努力將毒逼到此處,可能做到?」

單駿見她認真,不由也認真起來,不過有些為難「可是我並不能發覺身體里的毒,要怎麼逼毒呢?」

「這個不難,哥哥運氣時全身都會不適,只要努力將這些不適和疼痛全部集中在我指下的這點就好。」

「好,我儘力一試。」

單駿並沒有太大的動作,看上去就像靜靜坐在那裡什麼都沒幹。酈清妍卻發現指尖處所觸的皮膚顏色越來越深,直至烏青,一手拿著刀片一劃,另一隻手將一根細長軟管插了進去,軟管另一頭放入一個銅盆里,血順著管子流進盆里,非常濃稠,是純黑的顏色。

單駿看著那血,眉頭緊緊皺起來。

直到流出來的血變成了正常的鮮紅,酈清妍才拔出管子,捏著早已準備好的細針和羊腸線,慢慢縫合傷口。

察覺到單駿身體緊繃,酈清妍將動作放的更輕柔,「疼嗎?」

「還好。」

「來前見過伯父伯母與茵兒芙兒,他們沒有你這個癥狀,所以中毒的應該只你一個。將軍府中的人要怎麼剃乾淨,想來不用我多嘴,哥哥自有辦法才是。」

「嗯。」單駿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越見沉重。

「實在不行,過了十五一開朝,就讓伯父辭官歸鄉吧,這皇城中有那麼多人想要染黑他,怕是留不得了。」

單駿抬頭看了她一眼,酈清妍忙按住他的頭讓他別動,「別亂動,仔細縫歪了留疤。」

單駿乖乖坐正不再動彈,語氣卻在安撫酈清妍,「妍妹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一直不曾謝過你的幫助和指導,心中有愧。」

酈清妍笑起來,「哪裡不曾謝過,回回見面,每張信箋都有謝字,哥哥還要怎麼謝才足夠?」

單駿也笑,「是我呆板愚笨,總覺得承了你的大恩,卻什麼都不能為你做,對自己很是失望。」

酈清妍回答的似有意又似無意,「只要駿哥哥快些強大起來,護單家一世周全,順道護妍兒周全,就是最大的謝禮了。」

單駿柔聲道,「好。」默了片刻,又說,「說起信箋,倒是想起一件事,咱們以後不要再用信鴿傳信了,實在不安全。」

酈清妍手一頓,「何出此言?」

「之前一次發現信箋封蠟有被拆開過的痕迹,想想也是,王府守衛森嚴,怎麼可能讓非王府的人輕易傳出信來,只怕咱們之前的所有信件都被人拆開看過一遍了。」

「可是,」酈清妍有些想不通,「信中所述之事也算重大,為什麼不直接截下來,捉我去審問個究竟?」

「我也不清楚,也許是見信中內容與王府機密無關,你在王府身份又特殊,所以放行了。」

酈清妍取了一枚利於傷口癒合的藥丸,在手中慢慢捏碎,敷在他已經縫合好的傷口上。沉吟半晌,「好,我記下了,若有急事,我會親自來府上,我也會儘快找到能幫咱們傳信的人的。」

單駿點點頭,「妍妹自己要多加註意安全,你在王府備受寵愛,很多人心裡肯定會不舒坦,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實在擔心你為人所害。」

「哥哥放心,要害我也得有些本事才行,哥哥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是能被人輕易欺負的么?」

單駿果真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嗯,不像。」被對方瞪了一眼,「果然被那本書教壞了!」單駿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單茵單芙剛好過來了,聽見笑聲便問,「在說什麼趣事,哥哥笑的這樣開心。」

酈清妍收起工具,「幫他治好了病,一開心所以笑起來,你倆不是準備出門買綢子做衣裳么,怎麼過來了?」

單茵道,「又決定不去了。母親讓我過來問問,你想吃什麼,她好叫人準備著做晚膳要吃的菜。」

「不用晚膳了,過來將軍府本就耽擱了許久,再回去晚了要被娘娘埋怨的。現在駿哥哥的病已無大礙,我得走了。」

單芙道,「王妃娘娘這病倒是一天也離不得你,我見著你人都累瘦了一圈,在王府過的不好么?」

「哪裡能不好,寵愛太盛,受之有愧,所以夜不能寐呀。」酈清妍沖她倆眨眨眼。

單芙嗔她一眼,「怎麼學了些油嘴滑舌回來,和聆昐學的?」看了眼單駿脖子包紮起來的地方,「你這醫法倒是稀奇,是放了哥哥一回血么?」

酈清妍和單駿都不想讓兩姐妹知道中毒一事,編了個由頭混過去,「練功路子練岔了,積了些淤血在身體里,放出來就好了。」

「這麼簡單?」單茵奇道,「之前那兩位大夫怎的就沒瞧出端倪,只知道胡亂開些傷寒的葯,吃了也不見效。」

「我是神醫的徒弟,能和他們一樣嗎?」酈清妍揚了揚下巴,做出自負的模樣。「還不快叫小神醫。」

單家姐妹為她的神情逗得哈哈笑起來。酈清妍讓拾葉提了東西,走出房間,看著暗下來的天光,「委實不早了,得回去,下次再過來玩耍。」

單家兄妹知她情況特殊,也不強留,齊聲感謝了酈清妍能過來為單駿治病,又說謝禮準備好了再親自送到王府去。酈清妍直擺手說不過舉手之勞,不用專程再過去謝一趟,又說以後有什麼不知如何醫治的病痛,可以差人來告訴她,她定會親自過來。

四個人外加丫頭們從單駿的書房出來,單駿和單茵單芙三兄妹要送酈清妍到大門口,看她上了馬車才作罷。一行人談笑聲不斷,剛剛進入掩映在將軍府唯一的樹林之中的小徑時,走在前頭的單駿突然攔住了大家,「這林子不大對勁,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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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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