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賣地

25.賣地

賈茁帶著笑,將彩甜椒的種子,還有家裡的彩甜椒挖了三顆放在小筐里給他。銀子的事不用解釋,換身份的事不能說出來,就用銀子做個代替罷了。

「哪裡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的是,這彩甜椒既然賣給您了,那王家只在家裡種一點,夠自己吃就行了,絕不會到外頭去出售販賣。只是萬一哪一天,王家若是離開金陵,那自然代表家道有變,為了一口吃的,也顧不得什麼了,自然是要拿出來賣的。」

「簡單說,公子可以在任何地方種植出售,但王家不會在金陵城種植出售,全家遷出金陵,這個避讓的協議便作廢,就跟賣西瓜,你家種了賣,我家也能種了賣。」

九公子蹙眉看著她,「用得著這麼複雜,買了去的人,剝了種子就能種,還能攔得住。」

賈茁點頭,「長時間自然是攔不住的,先趁著大家不知道它能吃,當觀賞的花果賣出去。再種植一批,做辣椒面,誰會知道是用什麼做的。等秘密泄露了,再當瓜果蔬菜賣出去,讓大家炒著吃,泡著吃都可以。」

觀賞的花果,一般來說只有富貴人家才會買,如果不知道種植的方法,就算自個摸索出來,也總需要一點時間。摸索出來怎麼留種了,也不會想到大規模種植,最多就是當花果賣的價值低了些而已。

「看不出來,你還真是……」本來想說,小小年紀還有這番見識,但是想到她的身份。父親打理國公府的庶務,母親是有名的鳳辣子,她年紀雖小,有這份見識倒也有可能。

「不過,我還想問一個問題,這彩甜椒的種子,你是從何處得來的。」九公子很想知道。

賈茁笑笑,「說起來,也是湊巧,早年間,有位家中的遠親上門,說是路過金陵,盤纏用盡,望咱們施一下援手。母親便給了他們一點銀子,出於感謝,這人就拿了一包種子送給我們,說是從海外帶回的稀罕物。當時被我看到,覺得好玩,母親就賞給我了。」

這麼一說,倒是合情合理,九公子多問了一句,「這個人,還找得到嗎,可有姓名。」

「當時年紀尚小,實在記不清了。若是家人還在,還能替公子尋覓一二,只是如今,怕是見面也不相識了。」賈茁一臉歉意,倒叫九公子不好意思了。

所謂的遠親,他身為大族子弟,哪裡不知道這當中的竅門,不過就是一拐八千里的親戚,當年你祖爺爺從我家門口過,坐著歇一歇腳,也能攀得上關係的人。這會兒,賈家敗落了,人家哪裡還會認你這個遠親。

「倒是我的不是了,不該得隴望蜀。」九公子接過東西,忽然問道:「你是一個人拎著,走了這麼遠?」

「不,是板兒送我來的,他在山腳下等著我。」賈茁說的時候,甜甜一笑。

「哦,那就好。」九公子單手拎著一隻小筐,忽然變得有些悶悶的。

兩人告辭,賈茁一身輕鬆,如今她有了身份,搬開壓在胸口最大的一塊石頭,高興的走路都在生風。

「板兒,板兒,你看這是什麼?」

「戶籍文書,賈茁,這,這真是太好了。」板兒笑的露出一口白牙,這塊大石頭,又何嘗不是壓在王家所有人的心裡呢。

「咱們回去切一段臘肉,再打去一角酒,好好慶祝慶祝。」

「好。」賈茁的聲音極大,歡笑聲回蕩在山間田梗,給冬日的山林點綴上一抹鮮活之氣。

劉姥姥看到文書,果然切了臘肉打了酒,一家人團坐一起,美美喝上一盅。就連青兒和賈茁也得了特許,一人能嘗上半杯,再多就不給了。

到了晚上,劉姥姥叫了賈茁到自己屋裡,拉了她的手到後院。

「來,給你娘磕個頭,好好謝謝她在下頭保佑你。」劉姥姥點上香燭,又讓她自己燒了紙錢和元寶。

我娘,是說鳳姐?今天這個日子,對了,模模糊糊中有個印象,她正是死於冬日。

屋角劃了一個圈,對著火堆磕頭,賈茁還沒覺得什麼,才一跪下,眼淚就嘩嘩流下來了,完全控制不住。這就是,血濃於水吧,就算這個身體換了一個靈魂,可是與生俱在的記憶,仍然記得住這個身體的母親。

「二奶奶,你在天上一定要好好保佑我們小茁,讓她無驚無險的長大,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對於經歷了太多起落的老人來說,平安就是最大的心愿。

「鳳姐,對不起,我佔了你女兒的身體,可是我保證,我會代替她,好好活下去。你們母女在下頭團聚的時候,別忘了保佑劉姥姥一家人。」賈茁在心裡默默念著,看著火堆燒盡,一股筆直的濃煙衝上天空。

「你娘來看你了。」劉姥姥看著筆直的濃煙,心中越發敬畏,雙手合什,默默誦念不停。

過年之後,劉姥姥宣布,要把家裡的二畝地賣給冷家。幾個大人都默不作聲,三個孩子俱都傻了眼。

「這事,你們不必想的太多,地還是我們種,糧食還是我們收,等我百年之後,這地就歸冷家。」

劉姥姥噙著嘴角笑,「狗兒,把村長請過來喝酒。」

冷大娘和她家的男人,還有大兒子小兒子都來了,村長也如約來了,一來便蹙了眉,「聽說你要賣地,這是什麼意思?」

劉姥姥請了大家坐下,「來,狗兒給村長滿上,先喝酒再說話。」

幾杯酒下肚,菜也吃了一圈,劉姥姥才又開口,「聽村長的意思,我劉家的地,是不能賣咯。」

村長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說話也稍微軟和了一點,但仍是不快,「當初可是說好的,劉家的地只能賣給劉家村的人。」

劉家村最早是一個宗族聚集之處,經歷百年才慢慢混入其他姓氏,形成現在的模樣。劉家村的劉姓人還是居多,劉姓人家的地,最早是從劉氏宗祠里分下來的,立了規矩,只能賣給劉家村的人,不得賣給外人。

「我這是賣給外人嗎?賣給冷家的兄弟,也叫外人。」劉姥姥笑著,她知道,一旦她百年之後,根據劉家村的規矩,宗祠分下來的地,沒有後人是要收回去的。雖然她有一個女兒,卻不能繼承家業。

村長瞠目結舌,很想說冷家不姓劉,可他哪怕喝醉了酒,也不敢說這話。只能悶聲又喝了一杯酒,心裡想著劉姥姥這是從哪兒聽到了風聲不成,怎麼把這事拖下去才好。

冷大娘跟著笑了,「村長莫不是忘了咱們冷家的祖爺爺,行醫至劉家村,救了你們一村子染了瘟疫的村民一事吧。可憐他一身病術,還來不及傳給後人,就埋骨在這兒。你們當初是怎麼說的,冷家的後人,就是劉家的後人,不僅要一視同仁,但凡有劉家一口吃的,也餓不著冷家的後人,是也不是。」

「若不是祖爺爺去的早,咱們冷家何苦在這兒苦哈哈的種地。」冷大娘又補了一句,冷眼瞧著村長,看他怎麼說。

村長還沒開口,冷家的男人終於說話了,先敬了一杯酒給村長,然後說道:「前幾日去里長家裡拜年,聽說萬念縣的縣令大人準備在下頭的幾個村挑選鄉賢,等皇上大壽的時候,進宮給皇上賀壽。」

「啊,還有這種事,我怎麼……」村長及時閉了嘴,這個消息實在是太誘人了,他要趕緊去里長家裡走動走動才是。

至於為什麼里長告訴了冷家沒有告訴劉家村的村長,村長雖然憋屈卻也心中警醒,冷家不僅只是先人對劉家村有恩,而是人家一直也沒忘了跟上頭的人走動。

既然人家賣了個好,村長也是個識趣的人,最後還是點了頭,「既然是賣給冷老弟的,那自然是沒有問題。」

「擇日不如撞日,乾脆今日便請了村中族老一起過來,把這事給定下來吧。」王狗兒起身,又給村長倒了一杯酒。

一百步都走了,也不差這最後一步了,村長還急著去里長家走動呢,聞言只好點了頭。

重新置辦席面,又請了族老過來,拿出早就寫好的契書。契書約定劉家的二畝下等地,作價八兩銀子賣給冷家。從契書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綻,村長和族老捏著鼻子蓋下印信。懷了心思的人,惡狠狠的看著劉姥姥家裡的人,心裡還在想,到底是誰泄露了他們的計劃。

吃完喝完,王家人送走村長和族老,冷家人也回了,只留下冷大娘。劉姥姥捏了她的手,「姥姥半輩子生活在劉家村,自問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偏偏有些人的心思壞了,就連我這二畝地也看得上眼。這回多虧了你,不然,唉……」

冷大娘也抓著劉姥姥的手嘆氣,「姥姥可別這麼說,當初我剛嫁過來,不是姥姥攔著別人在我婆婆面前挑嗦,我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冤枉氣。還有我家大兒子,生下來不會哭,不是姥姥想到是被痰堵了嗓子眼,這會兒哪還有我這兒孫滿堂。」

「你們放心,就是走個過場,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冷大娘走的時候,沖著王家的人慎重的留下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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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農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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