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聯手

110.聯手

看到賈璉,大家都吃了一驚,只有板兒不吃驚。女兒負氣跑了,當爹的不趕緊追過來,他都要鄙視賈璉是怎麼當爹的。賈璉當初千般萬般看不起他,他不是真的沒脾氣。可以當作沒發生過,完全是看在賈璉對女兒是真心的份上,才不與他計較。

「爹,你怎麼來了。」賈茁是沒想到的,看樣子自己一跑,平兒就去叫了賈璉,不然也不會腳跟腳的到。

「我能不來嗎?去王家一問,你倆都沒著家,我不得趕緊過來看看。」賈璉看著師太,立刻收斂了原本的臉色,擺出一副厲色來。

「來人,把她給我綁了,我說賈苓怎麼這麼熱心,我還真當他是關心自己的族人,敢情是拿爺爺當槍使。」賈璉氣惱不已,他帶了人過來,立刻有人上前把師太和她同黨都綁成串扔到柴房裡關起來。

雖然是半夜,賈茁仍叫人去廚房裡燒了飯菜,又叫人去搜庵堂里的財物。

「竟有兩千兩之多,除了我們送上山的銀兩,她還多攢了上千兩銀子,都是靠壓榨族人得來的。」賈茁看到銀子,越發氣惱。

而賈璉看到眾人對著一桌子素菜都吃的狼吞虎咽,不由慚愧不已。若不是他失察,也不會讓族人忍飢挨餓。

「巧姐,你打算怎麼安置他們?」

「怎麼,你同意我帶他們走了?不嫌他們丟你們賈家的臉了?」賈茁還在惱怒之中,若不是一直瞞著她,她早就將人帶下山安置,何至於讓他們吃這麼多的苦。

「我這不是不知道嗎?」

「你不知道,不知道有用嗎?你當初不知道賈蓉會賣了我們,可事情還是發生了,被賈蓉所賣的族女除了我,哪一個還活著回來了,你事後一句不知道能換得回他們的性命嗎你告訴我。你不知道師太會凌虐族人,可是事實呢,他們就是差一點被活活餓死。你現在告訴我你不知道?人是你安置的,銀子是你派人送的,你說不知道就不知道,輕飄飄一句,除了逃避責任,你還會什麼?」

賈茁氣極了,不管不顧的怒罵一通,讓賈璉當時就怔在原地,一張臉就像在醬缸里腌過一般,醬紫醬紫的。

板兒握拳抵唇,壓下掛在唇角的笑意,追著賈茁跑了出去。

賈璉如同石化一般站在原地,過了許久,才忽然蹲下來,瘋狂的用力扯著自己的頭髮,「我他媽算什麼啊,保護不了自己的女兒,連眼皮子下頭的族人都保護不了,我他媽還能幹什麼,除了痴心妄想還能幹什麼……」

板兒追出去,從背手伸出手按到賈茁的肩上,「你不是還有我嗎?」

賈茁轉過身抱住板兒,雙臂越收越緊,半天才吐出一口濁氣,「幸好有你。」

幸好有你,讓我在這個陌生的時空里,找到了溫暖的慰藉。

幸好有你,你是我力量的源泉,讓我有勇氣反抗不公的壓迫。

趕過來的賈璉看到這一幕,身形迅速佝僂下去,短短一夜,他卻好似老了十歲。比起抄家時受到的是精神和肉體上的衝擊,現在的他,受到的卻是否定,來自親生女兒的否定。

還談什麼興旺家族,你連眼皮子底下的陰謀都視而不見。還談什麼恢復祖上榮光,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腦筋還不如女兒好使,他靠什麼去實現這一切。

這樣說來,賈家倒不如一直當平頭百姓,反而能夠安居樂業。明明沒那個本事,還有強出頭,最後只會死無葬身之地。就象女兒所說,他保護不了身邊最親的人,最後只能一句我不知道輕輕揭過。是何等的無能,何等的可笑。

他所有的野心,現在一看,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笑話。

賈璉不知道什麼是大徹大悟,但他想,大抵就是自己現在的心情吧。

第二天一早,賈璉去山下借了車,不拘牛車驢車將人統統送下山。安置進賈家給賈茁置辦的陪嫁,其實也就是賈家最初住的那套房子里。

許多人被折磨的久了,精神已經麻木,下了山還恍恍惚惚,一個勁的問針線在什麼地方,她要做綉活兒。

賈茁不忍看下去,讓自己的兩個丫鬟先留下,將他們安置好。自己則跟著賈璉回了娘家,這些事,還需跟平兒交待一聲。

賈璉送了女兒回家,和板兒帶了人出去,賈茁知道定是去找賈苓算帳,自個兒進去找了平兒。

等平兒哭過一回,賈璉便回了,賈茁眼尖,看到他鞋面上濺上了幾滴鮮紅的血珠子。

「別哭了,這事怪我,與你無關。」賈璉拍了拍平兒的背,平兒一介女流,精打細算省了銀子一文沒有剋扣的交出去,已是儘力。外頭的事,她也是鞭長莫及。

「若是我隔三差五找人去看他們一回,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平兒仍不能原諒自己。

「事情已經過去了,咱們往前看。他們就安置在咱們家以前住的宅子里,娘若有心,經常去看看他們,也就是了。」

賈茁也不忍苛責平兒,卻對賈璉仍沒有好臉色。

賈璉摸摸鼻子,只好湊上來主動說道:「賈苓捉到了,從家裡抄出五百兩銀子,都是這小子這幾年截下來的。板兒將人帶走了,說是有用。」

一個二千一個五百,加在一起全給了賈茁。

「我幫他們收起來,以後他們出嫁,嫁妝銀子便從這裡頭出。」賈茁並未推辭,收下了銀票。

「出嫁。」平兒和賈璉都看著她,面露猶豫。

「正確的說法是,他們想出嫁,我就給嫁妝,他們想過現在的生活,那就一直養著他們吧。」賈茁想,經過了重重的磨難,有多少人能有勇氣開始新的生活,她也不知道,只希望她能儘力的讓他們按自己的想法生活下去。

「恐怕不那麼容易。」賈璉見女兒面色不善,趕緊分辨道:「我沒阻止的意思,可是族裡的人,恐怕不會輕易同意。」

「那有什麼辦法,立女戶就是了。」賈茁看著父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麼感謝允許立女戶的太子。女子生為附庸,未嫁從父,嫁人從夫,夫死從子。如果他們的家人不許他們嫁,甚至帶走他們關起來,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是現在不同了,如果女人不願意再做附庸,便可以自立門戶。立了女戶的女子,再也不用受家人的擺布。

賈璉沒有想到,女兒早就想好了對策,便知道她是鐵了心要這麼干。再轉念一想,女兒想幹什麼不是鐵了心,必得成功不可。她從來不會半途改變信念,更不會放棄。

如果是個兒子就好了,何愁賈家不興,賈璉這麼一想,便嘆了口氣。

「罷了,你既然想好了,當爹的試一試,盡量說服族人吧。」

「如此,便多謝爹爹了。」賈茁回去的時候,只見秋霜回來了,上前稟告說將人都安置下來,行李也叫人買了現成的直接送去,秋月說給他們造個冊,一會兒就回。

也是,不造個冊,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到時候可說不清楚了。

「還是秋月想的周到。」賈茁笑了,先去看看姥姥和劉氏,他們正在理青兒的嫁妝單子。賈茁拿了兩千兩出來,給青兒添妝。

「這也太多了吧。」劉氏有些不敢相信。

「我的鋪子去年賺了些銀子,擱著也沒什麼用,這個時候不花,什麼時候花呢。」賈茁對金錢沒什麼執念,上輩子她沒缺過錢花,這輩子挨過餓,卻也只是一小段時間。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從來沒想過要當什麼大富豪。賺了錢就是拿來花的,存起來幹嘛,數著玩嗎。

「拿著吧,叫青兒知道,這是她大嫂單獨給她添的。」姥姥半倚在床榻上,還以為睡著了,結果聽到賈茁的聲音,睜開眼說了一句。

「好,那我就替青兒謝謝你。」劉氏接過銀票,立刻就想著該些添什麼,她一邊說,賈茁一邊幫她記,板兒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般其樂融融的一幕。

「回來了,餓了沒有,一會兒就吃飯。」劉氏抬頭看了一眼兒子,如往常般招呼。

「我來,你歇著。」板兒想接過筆,被賈茁一把打開,「去去去,沒你什麼事。」

惹得劉氏笑了起來,又叮囑他們,「你們趕緊給我生個大胖孫子,聽到沒有。」

「哦,大胖孫女娘就不喜歡了。」賈茁嫁進門之前很少和劉氏開玩笑,這會兒倒放得開了。

「喜歡,怎麼不喜歡,一樣一個好不好,你看板兒和青兒,多好啊。」劉氏很是得意,自己是不怎麼能幹,也不怎麼聰明,可是她生的兒子聰明,女兒能幹,這也是本事。

「行,一準給娘生個大胖孫女和大胖孫子,到時候您好抱著到處炫耀,把見面禮都給收回來。」

「對對,就是這麼說。」劉氏一興奮,不小心露了餡,說完縮了縮脖子,訕笑道;「收不回來也沒關係,我吧,就是見不得別人抱著孫子在我眼前晃悠。」

賈茁笑的打跌,板兒也忍俊不禁,「娘,該送的就送,您別捨不得,兒子現在可不比從前。」

「我知道,你爹教訓我了,說現在不可以小鼻子小眼,不然別人會看不起你的。你放心,你媳婦讓我怎麼送,我就怎麼送,絕對沒有替你省錢。」劉氏現在算是服了王狗兒的遠見。

當初她怕賈茁不是良配,如今才知道,兒子當了官,家裡什麼都不一樣了。來往人情走禮,上峰,下屬,同僚,先帝的人,新帝的人,太子的人,肖側妃的人,太子妃的人,輕重拿捏全然不同。

什麼人要近著,什麼人要遠著,什麼節什麼禮,她是一個頭兩個大,王狗兒隨便給她講講,就已經糊塗了,真叫她去掌家,怕是立刻就玩不轉了。

所以賈茁一進門就開始掌家,賈茁知道這是公公和板兒替她造的聲勢,欣然接過。左右家裡人口不多,有什麼都有商有量的辦,倒也簡單。

知道賈茁替青兒添了妝,板兒只是抿嘴笑笑,沒有多說什麼,回屋的路上則是捏著賈茁的手指玩了半天,才吭哧吭哧道:「倒叫娘子補貼我,真成了小白臉了。」

這是他們之間的玩笑話,賈茁嬌嗔的拿手指在他臉上一刮,「就你還小白臉呢,下輩子吧。」

想了想又警告他,「你想搞清楚,有你在,我不管開個什麼鋪子,都沒人敢找麻煩,長長久久是個進項,足夠家裡用了。你在外頭千萬莫要貪心,銀子夠用就好,貪來了又如何,堆在家裡好看嗎?等日後被人發現,再為了一堆沒啥用的銀子殺頭,才叫得不償失。」

「夫人教訓的是,為夫一定不敢。」板兒特意拱了拱手,兩個人笑成一團,半抱半靠著進了門。

秋月替他們打了帘子,順便把名冊送上。待翻開名冊,不由更是嘆氣,當中有幾個眼熟的名字,想當年也是風華絕代的人物。此時卻落得如此下場,真叫人可悲可嘆。

「奴婢走之前,正遇著夫人過去,想來是去安慰他們的,少奶奶就別擔心了。他們遇著少奶奶,也算是否極泰來。」

秋月收了名冊,又倒上茶,這才退下。

「你的丫頭可真會說話,她都知道否極泰來,你就別再惱了。」

「好,不惱了,命運算什麼東西,咱們打敗他。」賈茁舉起拳頭,被板兒一把握住,放到唇邊親了一口,「有事夫君服其勞,更何況打架這種事。不過,有一種打架,夫人怕是要親力親為。」

「跟誰打架。」

「妖精打架。」

「……」

庵堂的師太經查,果然沒有度牒,她本是附近的一個寡婦,照料庵堂里的最後一個尼姑去世,便帶著兩個女兒住了進去。剃個光頭,騙點附近山民的香油錢,加上庵堂里的兩畝地是不用納租子的,日子倒比之前過的好了。

賈家當時急著找地方安置歸家的族女,沒有多查,看中了庵堂的清靜就將人交了過去。

賈苓領了送銀子的活,開始還盡心,發現沒人約束就開始起了貪念。師太也是一樣,開始還盡心帶著他們做功課,後頭發現沒人管他們死活,乾脆拿了他們的綉活去賣。

事情是新皇登基后開始不對的,賈苓得了人的吩咐,讓他指使師太,讓她把賈氏族女往死里逼,越慘越好。

給的理由是,賈芃已經不是皇后了,這些為皇后祈福的人,都是不祥之人,要處理掉。

師太有銀子拿,這些年又把膽子養的大了,竟然膽大包天的接下。

「是賈蓉指使的。」查了幾天後,板兒告訴賈茁,指使賈苓的人正是賈蓉。

「為什麼?因為恨我,不不,就算他恨我,賈芃也不許他做沒意義的事。」

板兒點頭,得意的點了點賈茁的鼻尖,「夫人聰明,正是這樣。賈蓉指使這件事的目的,是想等賈氏女死掉大半時,再出面叫破。然後讓太子妃樹賈家為女德典範,到時,賈家就是百口也莫辯。」

不接受太子妃的招安,你就是有意殺人。接受太子妃的招安,為了女德殺死族內不貞潔的女子,就是情有可原。但是賈家就徹底廢了,賈茁和肖側妃的關係會變得十分微妙,至於板兒,在太子面前更是處境尷尬。

這一招,殺不了賈茁,也殺不了板兒,但是產生的影響力卻是無窮的。賈璉身敗名裂,賈茁有苦難言,板兒也會失去太子的信任。沒有太子當靠山,任誰伸個手都能輕易捏死他們。

想要不失去權勢,就只能為太子妃所用。

夫妻倆對視一眼,想到了同一個問題,「看樣子,我的好姑姑和太子妃聯手了。」

「先聯合太子妃去除肖側妃和她的兩個兒子,再搞定愚蠢的太子妃,她是這麼想的嗎?當太子是什麼?擺設嗎?」板兒好笑的搖頭,這些女人,真的以為自己能哄住先帝,就能哄住所有人嗎?

「她大概覺得自己的命遲早不保,只有太子妃不會害她吧。」賈茁嘆氣,新皇是個大方,並且有抱負的皇上。在他眼裡,江山百姓吏治才是頭等大事,賈芃是誰,大約並不放在他的眼裡。可惜賈芃卻不自知,自己眼裡只有後宮鬥爭哪點事,就以為別人也跟她一樣,關在皇宮裡一門心思想著怎麼弄死她。

也不想想,新皇坐擁天下兵馬,真想讓她死,不過是登基前一句話的事,多的是人幫他辦的妥妥貼貼,界時賈芃母子傷心過度跟著先帝去了,多簡單。

當時沒起這個心思,事後便不會再起,畢竟孤兒寡母,一無兵二無權,他們能有什麼威脅,還不若留著博個親善的好名聲。

「一個愚不可及,一個心狠手辣,湊在一起,可不就是我們倒霉。幸好夫人發現的早,不然事到臨頭,當真不好辦。」板兒摟著賈茁的腰,把頭擱到她的頸窩上,吸了兩口說著說著,竟然睡著了。

竟然累成這樣,賈茁抱著他躺下,找了個機會問他的長隨,少爺最近在忙些什麼。

「少爺忙的不可開雜,那些老雜種們,個個都想找茬。」長隨是王狗兒幫兒子挑的,人很機靈,還通一點文墨。自然知道少奶奶在家中是個什麼地位,當真是有什麼說什麼。

「你這張嘴,哪有當著少奶奶的面吐髒字的,該打。」秋月在旁邊聽著,實在不講話,趕緊作勢要打他的嘴。

「小的錯的,姐姐饒命,少奶奶饒命。」長隨趕緊自己掌嘴,叫賈茁給打住了。

「行了行了,你給我說說看,如果是機密就不用說了,我只想知道有沒有人為難少爺。」

怎麼會沒人為難呢,真正的機密之事長隨也不可能知道,他知道的說給賈茁倒也不怕什麼。只道太子交辦了一些差事,要清查戶部的陣年積帳,許多先帝的老臣和世家都恨之入骨,想著法子跟查帳的人作對。

「這些人,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個死法。」賈茁一聽便知道怎麼回事,太子拿這些人練手鍛煉隊伍呢。

一來看看誰能辦事二來看看誰是真的忠心,三來看看誰不受金財腐蝕挑出真正能用的人組成班底,再拿這些先帝的老臣當磨刀石,將自己的班底打磨的又鋒又利。

界時,將老朽的臣子都推下去,自己人站穩了,培養更多的人手,才能讓整個大越的吏治變得清明。

這事要一步一步來,這就是第一步。

可笑那些世家老臣,還當是自己的機會拚命反撲,殊不知,這個時候撲騰的越歡,到時就死的越難看。

若是聰明的,這個時候主動投誠,估計還能博個既往不咎。

咦,這麼說來,對賈蘭倒是個好機會啊。

賈蘭不屬於那一波**貪財的老臣,一門心思的報國之心難道要這樣荒廢。

剛這麼想著,外頭送了貼子過來,是李家少奶奶吳妍送上的貼子,她的女兒要辦滿月酒。

板兒回來看到貼子笑道:「李容還特意給我也發了一張,請我一定要去。」

「明年要開恩科,他是忍不住了吧。」賈茁輕笑,又用批判戳戳板兒,「那你呢?」

「先生讓我勉力一試。」板兒摟了賈茁的腰,「你就不怕為夫落弟成為笑柄嗎?」

按大多數世人的想法,已經授官了還參加什麼科考,萬一不成,豈不是笑話。

「你不能走一步就看一步,總要看長遠些。若是你能一直抱著太子的金大腿,仕途自然比一般人要順利。可是那些股肱之臣,哪個不是兩榜出身。你又不是世家那一掛的,要走什麼路子你自己不清楚嗎?」

歷朝歷代,總有兩股勢力不斷交鋒,世家公侯與科舉新貴,而為宰輔者,六部之首者,十有八/九都是科舉出身,憑的是才幹和能力。世家很多時候也能佔得極大的份量,但他們靠的是對皇上無條件的忠心,還有出身血統得來的信任。

兩者的路不同,若不給自己定好位置,以後難免尷尬。

板兒雖佔了些機緣,得了太子青睞提早為官,但若是想要仕途走的長長久久,這一步非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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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農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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